尤其是高密王的动静。
下属抄手答:“长安这段时间都在讨论孟侧妃的事情。”
“赵家呢?”赵适对自己生身之母的为人还是很了解的,秦老夫人看着是个温厚慈爱的长者,不妨碍她利益的时候,她也确实是,然而在关系赵家前途的问题上,这位老夫人随时都可以比谁都狠辣!
赵适虽然跟赵遒一样,时常反对秦老夫人的做法,但兄弟俩的出发点却不同。
赵遒是单纯的认为有些做法实在太不厚道、太没道德了,而赵适则是走的化敌为友的路子,与老夫人乃是行事风格的差别,从本质上,他对赵家的未来也是非常关心的。
此刻就问起秦老夫人最近都在做什么,“老夫人近来可有同王府那边有什么不一样的来往?”
下属摇头道:“老夫人最近一直在颐养天年,还在给五公子物色正室人选。”
他想了想,说了句,“本来大少夫人给五公子介绍了娘家妹妹,据说那位厉小姐姿容不俗,谈吐也得体,老夫人也很赞成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五公子有些勉强?五公子倒是对密贞郡王妃的娘家堂妹、福昌县主颇为关注。大少夫人为此十分担心,曾经辗转托人让属下有机会跟您提一提。”
赵适道:“那福昌县主有什么问题么?”
下属含蓄的将盛惟妩的往事说了一下:“虽然大少夫人也觉得这事儿怪不得福昌县主,但五公子毕竟是您的嫡子,他的正室,断没有娶这样女子的道理。而福昌县主虽然出身不高,但沾了密贞郡王妃的光,得封县主,怎么也不可能给五公子做小的。”
“这都是小事,让他们年轻人自己琢磨去吧。”赵适点了点头,说道,“反正小五是男子,晚点成亲也没什么。”如盛惟乔所想,赵适膝下子嗣不少,这会儿孙辈都好几个了,他又一直远在北疆,不可能对每个子女都一样关注的。
最重视的肯定还是长子长孙这种家族未来的栋梁,至于其他孩子,就取决于他们的天赋跟努力程度了。
像赵栎,虽然是嫡子,但排行不占长,还不务正业的追求丹青之道,赵适由于父子长年分别,舍不得责怪他什么,然而也实在没精力给予太大的关注了。
此刻觉得一点感情上的事情,既然秦老夫人还没有在家信里提起来,显然还在她的控制之内,那么自己也没必要心急火燎的发表意见。
揭过这一节,他说起正事:“我看密贞媳妇似乎很担心妹夫会对密贞不利,长安最近发生过会让她这么想的事情么?”
“要么是世子之前在海上受伤,很多人都议论是郡王所为?”下属闻言就道,“但后来王妃大发雷霆,一口气惩罚了好些王府的下仆,世子也说相信郡王绝对不是这样的人……这种议论差不多也就被压下去了。”
赵适皱眉道:“这事情发生的时候,密贞夫妇都在西疆,千里迢迢的,担心三人成虎,倒也难怪……”
他心想说来说去,还是高密王当年深得先帝宠爱,表面上再谦逊,骨子里的高傲总是难免,对着外人,还能礼贤下士的做姿态,对着亲生骨肉,就觉得放不下架子:就算做不到真心喜欢容睡鹤,你倒是装一装啊!
现在好了,连公认天真的盛惟乔,都对公公半点信任没有,这哪里是做大事的样子!
然而赵适腹诽归腹诽,这种话也不好说出来,沉吟了会儿,就说:“既然密贞媳妇执意要亲自来北疆,那就让她来吧!说起来他们夫妇我都没见过,如今先见见外甥媳妇也是好的。没准,还能连甥孙都看到呢!”
说了这话,就给吕时雨回信,顺带又草草书就一封家信送去长安,与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看到信之后,忙将赵遒喊到跟前告诉:“盛氏已经离开益州,正在吕时雨部的护送下撤离西疆!不过,本来她说要回长安的,这会儿,却是想去北疆,见你大哥了!”
赵遒吓了一跳:“她?去北疆?这不是胡闹吗?!”
“胡闹?”秦老夫人皱着眉,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仔细想想她这会儿去北疆见你大哥意味着什么?!你以为她真的只是想拜见密贞的嫡亲舅父么!”
“难道是想逼大哥做出决定?”赵遒定了定神,诧异道,“等等……算算时间,哪怕密贞夫妇在王府安插了眼线,且不说能不能探听到孩儿与姐夫在书房的密议,就算听到了,这么几天也未必能把消息送到密贞媳妇手里吧?既然如此,她至于这么急吗?”
心念一转,“会不会……是盛世雄教的?”
“盛世雄的为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秦老夫人摇头,脸色非常难看,“倘若不是出自密贞的授意,八成,是那盛氏的娘家父亲或者外祖父的手笔……那两位可不是盛世雄,有为国为民牺牲的觉悟!”
她沉吟,“现在就是不知道,盛氏去了北疆,见到你大哥之后,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赵遒忧虑道:“娘,现在的问题是,大哥答应了让密贞媳妇北上,单是这一点,叫姐夫知道后,多半会多想吧?”
“所以你大哥这不是写信回来给咱们了?”秦老夫人叹了口气,“这就是要咱们给他圆起来呀!你别吵……我好好想想!”
第一百八十二章 出人意料的不速之客
秦老夫人思忖良久之后,最终决定让赵遒去同高密王说这件事情,叮嘱他一口咬定,赵适之所以写信通知赵府此事,却没有给高密王去信,皆因怕高密王妃知晓。
对于这个理由,高密王也是认可的,他对于容睡鹤的感情其实很复杂,是那种想亲近不敢、想放弃又有点舍不得。这会儿他是打定主意不会让这儿子轻易得到支援,但要说他巴不得容睡鹤就这么死了,他也未必有这样的心思。
在他看来,最好的结果,就是通过这件事情,逼出容睡鹤背后的桓观澜,或者其他什么人,反正让容睡鹤打光所有底牌,输的一败涂地,没法再威胁到容清酌了,那么接回长安,好好儿承欢王妃膝下……将来自己登基之后,封个王爵,让他做个闲王,锦衣玉食过一辈子,也不算太对不起这儿子了。
此刻听赵遒说了盛惟乔要亲自北上的消息,脸色难看良久,才道:“这简直就是胡闹!!!她有身孕的消息,我们前两日才收到消息,王妃当时就说了不放心她在西疆安胎跟生产,定要接回长安亲自照顾呢!这会儿好不容易从益州城离开,竟然还想跑到北疆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又说赵适,“大哥也真是的,这样荒唐的要求,竟然还跟她三番两次的去信,最后还答应了?!”
赵遒帮自家兄长解释:“大哥也是没办法,因为据吕时雨的禀告,密贞媳妇态度很坚决,您也知道,密贞媳妇在娘家很得宠,过门以来,密贞也是捧在手心里,千依百顺从来没说过半个‘不’字的。大哥就想着,她这会儿还有身孕,又是一口一个要拜见舅舅的,万一强行拒绝了,叫孩子委屈上了,对胎儿不好怎么办?这不,大哥这会儿一面写信假装同意稳住她,一面可不就是让我来通知您,想法子了么?”
“北疆是绝对不能让她去的!”高密王对盛惟乔的目的心知肚明,他这会儿正想着西疆之事乃是天赐良机,现成的苍天站在容清酌这边呢,怎么能让盛惟乔去搅局?
于是在室中来回踱步几次,停下之后,就说,“这件事情暂时不好让王妃知道,所以我们夫妇都不好出面。这样,你去同徐家还有盛家说,让他们设法将盛氏拉回长安!”
就不信了,那两家把这娇气的郡王妃看的眼珠子似的,会放任她怀着身孕北上北疆?!
但赵遒委婉道:“家母的意思是,密贞媳妇素来天真烂漫,未必会有这样的异想天开。也不知道她这么做,是否同南风郡那边有关系?因为据南风郡那边的消息,密贞媳妇的娘家父亲盛馨章,同岳父冯老太爷冯理,最近这段时间,来往非常的密切。虽然他们翁婿关系素来要好吧,以前也没有接触这么频繁的。”
这要是盛惟乔自己的主意,倒是可以利用盛家徐家去拉她回来,万一这主意压根就是盛家给她出的呢?
“……这样,你去私下里找盛老太爷!”高密王沉默片刻,说道,“就跟他说,他的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这会儿唯一的问题,就是密贞媳妇不知怎的居然要往北疆跑……她是我大穆宗室郡王妃,身份尊贵,一举一动,想瞒过外人都不可能!这会儿去北疆,不是提醒茹茹要赶紧捞一票走人么!让盛老太爷设法把她截回来!”
赵遒为难道:“这不太好吧?万一盛老太爷不愿意呢?”
“这是千载难逢的打残茹茹的机会,老太爷之前就做好了牺牲孙女儿的准备的,这会儿怎么会不同意?”高密王冷然道,“要是他下不了狠心……”
他眯起眼,“据说密贞媳妇素来孝顺?”
赵遒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如果盛老太爷不愿意劝阻盛惟乔去北疆,又或者劝不动,就让盛惟乔重视的长辈发生点什么意外,逼着她没法去北疆!
“这是铁了心要绝密贞的活路啊!”赵遒心中冰寒一片,“密贞这次撑不过去也还罢了,要是能过关,岂能不跟这样的父王反目?!”
想到那个外甥从海匪窝里一路杀出来的经历,他实在忧虑,含蓄的提醒高密王:“密贞素来疼他媳妇,这眼接骨上,要是他媳妇娘家有什么事儿,只怕他也要跟着担心?”
高密王垂下眼眸,淡淡道:“他都舍得让他媳妇去北疆了,这么点事儿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