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应姜心念转了转,说道:“是这么回事:那天我看姑姑心绪不佳,给小叔叔说了之后仍旧不放心,所以偷偷摸到后院墙外偷听了会,还望姑姑不要跟我计较!”
“我这个后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盛惟乔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天我跟哥哥说话是在紫藤花架下,声音并不大,恐怕站在池塘对岸就听不清了,何况是在墙外?”
公孙应姜张了张嘴,正想继续找借口,蓦然盛惟乔一拍案,厉声叱道,“说实话!”
“我当时趴在紫藤花架上,所以听得清楚!”公孙应姜无奈,只得招供,“不过,姑姑,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关于徐世子对您的心思――”
“我认为我们必须把这个说清楚!”但盛惟乔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杏子眼里的煞气犹如实质,嗖嗖的钉向公孙应姜,“哥哥他翻墙去后院找我,自然是为了安慰我!而你,既然已经找了哥哥去安慰我,为什么还要偷偷趴在我后院的花架上偷听?!”
不待公孙应姜解释,她已冷笑出声,“是因为哥哥,对不对?哥哥武功比你高心机比你厉害!他要远着你,你根本没机会靠近――所以正好昨儿个二婶对我不怎么和气,你赶紧把这事儿告诉了哥哥,好让哥哥去找我!而哥哥安慰我的时候,哪怕知道你就在头顶上,也不会戳穿的,是也不是?!”
公孙应姜目瞪口呆,忙道:“不是的,我其实是因为担心……”
“你明明对哥哥迷恋到了这种地步!想方设法只为了见他一面!”盛惟乔再次打断她的话,几乎是泪流满面的低喊道,“昨天还那么痴迷他,今天怎么可能这么爽快就放手,你根本就是在骗我――应姜,你敢不敢理智一点,不要这么冲动这么胡闹?!你这么做可知道会害了多少人?!”
看着她伤心失望充满了怨愤的神情,公孙应姜无力的扑倒在几上,痛苦道:“可是我真的真的没有说谎我是为了姑姑您才过去的啊!!!”
见盛惟乔冷冷的看着自己,只是冷笑,公孙应姜扶着小几坐直,咬牙切齿道,“姑姑您是不是不相信?”
“我当然不相信!”盛惟乔怒道,“你太过分了!我想跟你开门见山,你却一直在骗我!”
“那我现在就去睡了徐世子!”公孙应姜一咬牙一跺脚,拍案而起,毅然道,“按照姑姑您那从一而终的想法,我睡了徐世子,那就不会跟小叔叔有什么了是吧?”
盛惟乔差点没从座位上摔下去:“你你你你你胡言乱语个什么?!”
“反正姑姑您只把徐世子当兄长,您就当您兄长跟人快活一夜,是吧?”公孙应姜挑眉,豪气干云道,“反正徐世子又不会怀孕,也不会因此嫁不出去!”
她说到这儿略作沉吟,抬头补充,“如果姑姑觉得我睡一个徐世子还不足以表诚意――”
女孩儿眉眼弯弯,开心道,“我可以再睡几个的――只要长的跟徐世子还有小叔叔一样好看!”
“……”盛惟乔瞪大眼睛,望了她片刻,忽然出乎意料的柔和了面容,连语气也换成了小心翼翼,带着压抑的惶恐与愧疚,“应姜,你要知道,我只是怕你走错了路,害了自己一辈子!绝对绝对没有嫌弃你、或者瞧不起你的意思!你……”
她强自镇定的握住公孙应姜的手,诚恳道,“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要误会!更千万千万不要因此伤害自己――应姜,虽然你爱慕你小叔叔是错误的,可万幸现在你们什么都没有,一切还来得及挽回!你……你何以就要这样自误?!”
公孙应姜想说什么,但没开口就被她打断了,“如果姑姑刚才说的话伤害了你,你尽管提出来!姑姑这就给你赔罪!无论如何,不要因为这个缘故破罐子破摔,好吗?”
看着紧张的盯着自己,希望寻求一个肯定答复的盛惟乔,公孙应姜默默咽了把眼泪:该怎么让这位姑姑相信,自己的平生愿望,就是多睡几个美少年?
室中很快被难堪的沉默充满,姑侄两个一时间僵住!
第六十九章 荷花宴
这种僵持最终由细泉打破――她是奉了冯氏之命,过来给盛惟乔传话的:“宣于家老夫人静极思动,趁着如今荷花开的时候,打算在宣于府摆一回荷花宴,宴请冯家跟咱们家的小姐公子们。夫人让奴婢来跟您两位说声,看看衣裳首饰可有什么要添置和收拾的?”
盛惟乔微微惊讶道:“姨母怎么会想到摆荷花宴了呢?姨母以前不是最恨这类筵席吗?”
其实也不是宣于冯氏真的不喜欢摆宴,而是因为她那个姨父宣于勒早年在世时,差不多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宣于家是南风郡老字号的势家,坐拥万贯,所以这份花销宣于冯氏犹可忍耐,问题是!
每次设席,宣于勒都会呼朋引伴,喊上一堆酒肉朋友,当然不能忘记一群花枝招展的美姬艳妓,侍奉左右。
玩得多了,也玩出了许多名堂。
春天百花宴,夏天荷花宴,秋天桂花宴,冬天梅花宴――根据季节不同,菜式、美姬艳妓们的妆容打扮、筵席上的话题,也随之而变。
然后宣于勒不少私生子,就是在这种场合生出来的。
作为他结发之妻的宣于冯氏,对于筵席的厌恶,也就理所当然了。
盛惟乔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过那个风流成性的姨父主持的宴会,但从冯氏跟细泉私下的议论,也有所知。
此刻听说宣于冯氏居然要主动摆宴,自然觉得奇怪。
“那时候宣于家老家主在,老家主是出了名的胡闹,每次请客都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宣于家老夫人自然看不惯。”细泉目光闪了闪,笑道,“但现在当家的是老夫人自己了,老夫人当然不会像老家主那样乱来――后天的宴会也没打算喊太多人,就把三家的晚辈们喊到一块聚一聚,给宣于家的大宅添些热闹劲儿!”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昨天展老夫人乱点鸳鸯谱的事情弄清楚后,盛兰辞夫妇,尤其是盛兰辞对于是否要将唯一的女儿许到冯家,非常的拿不定主意。
经过私下与盛老太爷以及冯氏的反复探讨,盛兰辞最终决定让孩子们处处看,是否合得来。毕竟他虽然不希望女儿远嫁,却更不希望女儿婚后与丈夫貌合神离。
而宣于冯氏尽管把儿媳妇的人选初步划在冯氏族女的范畴之内,不过如果冯家这一代女孩儿没有符合她要求的,她当然也不可能让唯一的儿子将就。
是以三家一合计,决定办一场宴会,初步观察适合聘娶的晚辈们。
毕竟不止宣于涉到了议亲之年,冯家的公子们,盛家的盛惟德、盛惟乔,以及刚回来的盛睡鹤,其实也到了考虑终身大事的时候。
之所以这场宴会最后摆在宣于府,自然是因为这回的事情是宣于冯氏起的头,于情于理,冯家盛家都得让宣于家优先才是。
由于这个内情涉及到宣于冯氏不想要嫡亲外甥女做儿媳妇,细泉自不肯明说,只道,“小姐自从回来之后,成天拘在家里也怪闷的,宣于家老夫人有些日子没见您,非常的想念。再者,宣于家老夫人也很想见见救下三小姐的孙小姐呢!”
盛惟乔瞥了眼身侧的公孙应姜,见她一副娇怯乖巧的样子,嘴角扯了扯,道:“应姜,你看呢?”
“姑姑做主就好。”公孙应姜低着头,用恭恭敬敬的语气道,“姑姑去的话我也去!”
“那我们就去凑个热闹。”盛惟乔跟宣于冯氏的姨甥感情向来很好,等闲是不肯驳了姨母的面子的。
不过答应下来后,她想到一事,一皱眉,“姨母请了冯盛两家的晚辈,不知道娆妹妹那儿……?”
“当然也下了帖子。”细泉神色不变,仍旧笑道,“不过不巧的是三小姐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到现在还没好全,所以只能告罪不去了。”
盛惟娆会拒绝这样的邀请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回来没多久,且不说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尚未完全平息,单说她自己现在也肯定是没心情出门做客的。
但盛惟乔因为这个回答,本就不怎么好的情绪越发的低落了,半晌才道:“我知道了。”
等细泉告退后,她转向公孙应姜,“娆妹妹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你看,她有什么错?可现在姨母的邀约她却只能拒绝――因为如果她去了宣于府的话,即使那些人当面不会说什么,言谈举止却肯定会流露出排斥!你希望你落到她现在的处境,甚至比她还要艰难吗?”
“……”公孙应姜看着自己的手指不说话:女孩儿排斥我有什么关系?长的好看的美少年不排斥跟我三更半夜的看月亮谈人生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