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这只小蛇妖叫常程,是特区里负责寻常小案件的办事员,利用职务之便,认识了这些妖中惯偷。
索尔的海盗船失窃,他们接到报警前去查看,听说被偷的宝贝不少,常程就动了心思,赵小猫一离开,他就跟周吴扯了谎,趁柳家还没做样子给上级领导交差之前,先找到这群偷儿分一杯小羹。
偷儿们长期受他照顾,自然也要多少给他点谢礼,于是就有了刚刚的一幕。
几个偷儿只听过沈晓阳的名字,并未见过他,刚刚沈晓阳突然冒出来一声喝,他们见他妖气弱,又是这副校服眼镜的弱鸡样子,这才动起手,现下听常程说他们揍的这个妖就是特区主任,蛇妖们也不傻,抓紧时间捶了几拳,收了手。
沈晓阳爬起来,擦掉鼻血,吐出口中的血沫,看到常程,呵呵一笑道:“常程,你一个公务员,这是在伙同销赃吗?”
鹦鹉再次俯冲下来,爪子按在了珍珠项链上,宣布所有权。
沈晓阳反应了好半晌,指着鹦鹉大喊:“我知道了!你们不会是胆儿肥偷了外宾的东西了吧?!”
几只蛇妖沉默不语,一只蛇妖把黑袋子和黑箱子都藏在了身后。
沈晓阳道:“你们好大的蛇胆!!”
他道:“人赃并获,跟我回安保办走一趟!”
几只蛇妖交换了眼神,转身就跑。
沈晓阳锁定提黑箱子的那只追,边追边喊:“拘捕加刑!再不停下,老子明天一张全城搜集令把你们都揪出来!告诉你们,赵处长在,我要逮你们,你们那挨千刀的柳老大不敢放一个屁,说不定还主动抓你们!都给我停下不许动!!”
小区追逐赛正如火如荼时,天空飘来无数储君令,每人头上都悬着一个,展开,赵小猫声音传出。
“即刻起,撤去沈阳特区……”
“以及全体沈阳特区工作人员的职位。”
沈晓阳脚下一个急刹,眼镜差点滑掉:“卧槽……”
几个小混混也停了下来,面面相觑,继而转身,看向沈晓阳。
常程:“……啊?咋的啦?撤职?所有……?”
“储君令。”一个混混笑了起来,“最高指令……胖子,怎么办?”
另一个捏了捏拳头,骨节咔咔作响,他左右转了转脑袋,说道:“弟兄们,干他!”
“x你大爷!”沈晓阳拔腿就跑,边跑边骂赵小猫,“混蛋啊!领导你干啥啊!领导你咋的啦?!领导你受什么刺激了啊!!”
身后的蛇妖们对还在发愣的常程说:“特区撤了,咱七爷就是名副其实的老大了,这个城妖也被撤职了,算什么!干死他!”
蛇妖们亮出了毒牙。
这番话让沈晓阳忽然明白了赵小猫的意思,旋即,他哈哈大笑起来:“虽然是逃跑,看起来不是很好看,但是不得不说,想想你们以后的结局,我太畅快了!!”
领导这是要干你们了,傻逼!
“不愧是我女神!”沈晓阳加速逃跑,“就该这样!!”
他再也不用担忧赵小猫会和柳白龙沆瀣一气,接受好处,对东三省的妖鬼情况不管不问了。
沈晓阳说:“山炮们,你们没上过学吧?改天你们去读读《郑伯克段于鄢》,好好品品什么叫多行不义必自毙!领导等着你们呢哈哈哈哈哈!”
他不知跑了多久,躲在了一处废弃的工厂,甩开了那些混混蛇妖,但没甩开鹦鹉。
鹦鹉看到他,收起翅膀,叼着那串珍珠项链落在了他肩头。
沈晓阳图方便,把这条沉甸甸的珍珠项链压在了自己脖子上,顺便捂住了要大笑的鹦鹉嘴。
“嘘……”他说,“有妖气……”
有妖气从废弃的工厂里冒出来,沈晓阳轻手轻脚走过去,透过破烂的窗户,看到工厂最里面的车间亮着灯,墙上映着蛇影。
蛇影……
沈晓阳皱了眉,慢慢从窗户爬了进去,一点点靠近那个车间。
墙上的蛇影嘴里叼着烟,上半身人,下半身蛇尾,在两个车床间来来去去,蛇尾在地上拖着,刺啦――刺啦――
沈晓阳慢慢走近,余光瞥到旁边竖起的玻璃柜,头皮爆麻,仿佛二踢脚在他天灵感炸开,闷在脑中,嗡的一声。
他目光所及之处,是五六具人尸,而人尸后面的铁笼子里,关着几条软绵绵的棕黑锦蛇,半昏半醒状态,散发着微弱的妖气,离化人形还差一步。
空旷的工厂里突然响起电话铃声,沈晓阳吓了一跳,回过神才想起自己的手机不在身上,早已报废。
墙上的蛇影弓着背滑向电话。
“喂?”
“现在要吗?”蛇妖说,“我手上这个是男的,刚隆好胸,六哥要什么样子的?啥?清纯可人……你给我发张照片我看,蛇尾呢,要什么样的?都挺软和……嗯,好……一个月后就好,上次那个按照影后整的已经拆线了,明天就能给七爷送去……”
沈晓阳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这才看到,车床上躺着一个人,面上裹着绷带,而胸则高高隆起。
沈晓阳开始发抖,鹦鹉呆毛一歪,忽然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蛇影一顿:“谁?!”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
明天早点更~
第17章 六哥柳池
慌张中,蛇妖打破了麻醉剂,他顾不上收拾,蛇尾碾过玻璃碎渣出来查看。
什么都没有,明明怪笑声是在工厂内,他听得一清二楚,然而眼前一切如常,泡在药水中的尸体静静浮动着,笼子里关着的棕黑锦蛇也都安静的盘着,慢慢吐着信子。
空气中只有淡淡的鬼气,却无其他的妖气。这里常年停放新鲜的人尸,有鬼气很正常。
难道是他幻听了?
电话那端问情况,这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医用手套的蛇妖说:“……没事,可能是我太紧张了……你跟六哥说,他要求太高,这批死的底子都不太好,我就是技术再高超也做不到……”
不知电话那端说了什么,这白大褂蛇妖笑了两声,道:“你要是真能帮我要到七爷的时光表,这些年纪大的,不说清纯可人,青涩少女都可以给你做出来!”
“哈?六哥没要?那你们这马屁拍的,还跟我说是六哥想要的,加急……我知道不能……那你想办法……一个老头子,最多拉皮动刀成风韵少妇,少女还是算了吧。”蛇妖又说,“你想讨好六哥?呵呵……那就得找真学生妹,最好是高中的,快要参加高考的,六哥好这口……有?真有?有就好啊!什么?人没死……嗨,早晚是要死的,你们趁睡觉强缠勒魂试试?哈哈哈……过奖,我不坏,我只是点子多。按照照片整?谁的照片啊?你刚发来那张?可那姑娘看着不怎么好看啊……勉强清秀,真要按照那张照片整?行吧,你先把人弄来,我才有法子整。”
他挂了电话,尾巴尖儿被玻璃碴扎到的锐痛让他蹙起眉头,他游弋着离开这个车间,翻找药粉。
他离开后,墙壁上黑影动了动,溶于背景的沈晓阳重新聚回身体,掀开医用架的布帘,抓出鹦鹉,蹑手蹑脚地溜到车间。
沈晓阳虽然是妖中废柴,但他藏匿和逃跑的本领却出乎意料的好。城妖只要在自己的地盘,只要周围有属于这座城市的东西,他们就可以无声无息融进去,化为城市中的一部分。
沈晓阳悄悄潜进车间探究竟,他掀开盖住人尸的被单,看到了缝合在一起的双腿。
触目惊心,沈晓阳捂住拔凉的心口,奇怪道:“他们是要把人和蛇连在一起?”
可人已经死了,缝到一起也是死的……他们图什么?做标本吗?当摆设吗?老变态喜欢在家摆这种变态的玩意儿?
还有电话里提到的六哥……六哥沈晓阳知道,是指特区外勤科副科长柳池,他是柳家的第二代当家之一,颇得柳云龙赏识。
果然都是一窝坏!
可惜身上没有拍照取证的东西,沈晓阳听到蛇尾拖地的声音,把鹦鹉一扔,示意它自己藏好,他则迅速伸手,触碰着墙,手指慢慢融进了墙里,继而整个身体消失不见。
墙面上一抹虚影慢慢游走,鹦鹉站在墙角处的骨架标本上,竖着呆毛,眼睛眨了两眨,慢慢定格。
蛇回来,嗅到淡淡海腥味的鬼气,扭身见到鹦鹉,吓了一跳,旋即又冷静下来,问它来历。
鹦鹉犹如智障,蛇妖再问,它翅膀一拍,竟光明正大飞了出去。
蛇妖追赶不及,但思及这只鬼鹦鹉目光呆滞不通人话,他稍感安心,在门口立了一会儿,没见什么异常,又缩回了工厂,推来报废的摩托车堵住了门。
鹦鹉在小区绕了几圈,落在了小土包上。
沈晓阳从地里拱出来,衣服干净无尘,他理了理校服,鹦鹉尚在他脑袋上立着,沈晓阳道:“下来!”
鹦鹉无动于衷。
沈晓阳又道:“下来!别装听不懂,你丫智商高着呢!”
鹦鹉从呆若木鸡的状态回血,一爪子挠上沈晓阳,虚化的半边翅膀摊平了伸过来,问他要东西。
半分钟过去后,沈晓阳抱脑袋遁地。
鹦鹉叽里呱啦拍着翅膀跟上。
沈晓阳从地里冒出脑袋,大声解释:“没办法!那串项链不是沈阳的东西,我融不进去,只好舍弃了!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富贵如云烟知道吗?”
鹦鹉若是能开口,骂的肯定是:“败家!” 它爪子一伸,金刚碎骨拍向沈晓阳。
沈晓阳脑袋一缩,融进了水泥地里。
气波蹿的很快,然而没过多久,只听砰的一声,沈晓阳抱着脑袋跳了出来:“擦……排水管竟然用的是外地的……疼死老子了。”
鹦鹉哇哇大叫,沈晓阳推了推眼镜,蹲下跳起,扯着鹦鹉的爪子把它拽了下来,塞进怀里:“别闹,抓紧给赵处长汇报紧急情况。”
他落寞道:“真是讽刺,发生了这种事情,第一时间只能找中央领导解决……”
“可惜没留下影像证据……”
长春机场的登机口,一名西装革履窄腰长腿的瘦高个儿青年正在和旁边的女学生搭讪。
他戴着无框眼镜,头发精心修剪了,袖口两枚翡翠袖口,细长白皙的手指上戴了三枚戒指。
从头到脚,一丝不苟,非常精致,透露着良好的经济状况。
他幽默风趣,拿出手机,有意无意敲着嘴唇,眯起眼睛,问女学生是否能留个联系方式,女学生腼腆笑了笑,红了耳朵,低头,目光转向他的手指,看到他左手无名指并没有戴戒指,松了口气,小声道:“……微信……可以吗?”
“好啊。”男青年笑的好看,女学生无意间,看到了他的牙齿,尖尖的。
“虎牙……”女学生低头笑了笑。
“啊……你说这个啊。”男青年一笑,微微张开口,细长的手指碰了碰牙尖,他慢慢凑近女学生,又把距离停留在暧昧和礼貌的边缘,压低声音,低沉的嗓音如低音提琴:“不是虎牙……有可能是吸血鬼……”
女学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捂嘴笑了起来,顺着他这个玩笑说:“我还真有点信……你看起来挺像的……”
仔细看,他眼角眉间的确有种不同常人的妖媚,若有若无的散发着诱人的,危险又神秘的气息。
男青年还要再说什么,他那个去买咖啡的同伴回来了,见他跟女学生凑得很近,大惊失色,放下咖啡,快速把他拉开,冲女学生笑了笑,回头对男青年说:“六哥,收敛点……你别这样……”
听到他同伴说出这种话,女学生讪讪,连忙把目光转开,许是猜他有家室,坐了一会儿,默默推着行李箱换了地方。
女学生一走,男青年沉了脸色,脑袋向后一靠,舒展开长腿,百无聊赖的样子。
同伴看了看四周,低声说:“六哥,够了,求别招惹……活人。”
男青年嘴抿成一条线,半晌,闷声道:“我喜欢这样的,学生款,青涩,有书卷气,最重要的是……他妈的有活气!是鲜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