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让我去试试看吧。”身后一个家丁忍不住道。
“住手,谁也不准过去!”
法器……
褚元凯用力咬着牙根,好半天才强撑了一个笑脸:“魏公子果然是好本事,那今日就先到这里吧,药膏的事情就此作罢。不过魏公子也别太得意,谁知道往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竟然是法器。修士和普通凡人根本是两个世界的,寻常修真界里的东西别说是法器,就连灵石这种最常见的东西都轻易不会流落到凡人手里。
褚元凯紧攥着手里的折扇,只觉心头一阵冰冷一阵火热,冰冷是后悔自己冲昏了头脑,莫名得罪了一个很可能与修真界有些牵连的少年,火热是自己有生之年竟然也能见到传说之中的法器,如果这东西能到自己手里的话……
不,事关重大,褚元凯不敢再想,也顾不上什么药膏的事情,浑浑噩噩便领着一群家丁从药铺里出去了。
解决了褚元凯这边,魏子芩便将手环重新收回到了袖子里面,拿着木箱走到了药铺掌柜的面前。
“魏公子,这……”药铺掌柜咽了咽口水,想到先前那名家丁的惨状,顿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魏子芩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毁约的事情不完全是你的过错,这样,你先前给了我一百两银子的定金,去掉你违约需要赔付的部分,剩下的五十两银子我现在便还给你,之后……”
“不不,不用还了,”药铺掌柜涨红着脸,又惭又愧,连忙打断他摆手道,“是我毁约在先,定金魏公子都留下吧,就当是我赔给您的,真的不用再还了。”
“一码归一码,该我的部分我自然会留下,剩下的掌柜就不要再推辞了。”没再多说,魏子芩干脆将五张十两的银票放在桌上,说完便抱着自己装药膏的木箱转身离开。
眼看着魏子芩推门离去,药铺掌柜拿着那五十两银票重重叹了口气,旁边的伙计瞧见了,忍不住担心问道:“掌柜的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不妥吗?”
“哎。”药铺掌柜又叹了口气,越想越觉得后悔不迭。
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魏子芩随意在街上买了几件东西,便直接坐上了往姝河村去的牛车。
某种程度上,尝试将养颜膏放在药铺里代卖彻底失败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在魏子芩的心底掀起太大的波澜,再怎么说,那些融合灵药也是他前世的心血所在,比起放在别人那里代卖,他其实更愿意自己开一家药铺来卖。
如今正好,恰巧他先前帮人种灵田的时候攒了些钱下来,再加上师父后来给他的钱,估计已经足够买下一家药铺了。
琢磨了一路买药铺的事,直到回了家里,魏子芩总算才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件更重要的事情。
看着被一家人紧盯着,好像围观稀有动物一样围观打量的懵懂青年,魏子芩忽然感觉一阵头疼。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人叫白珩,是外面一个小国里的世家公子,不知怎么流落到了这里,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家里面应该是不会再接他回去了是吗?”
吃过晚饭,魏父魏母心底不安,干脆将小儿子叫到屋里盘问。
魏子芩硬着头皮点头:“没错,简单说事情就是这样。”
嗯,如果排除掉那个世家其实并不是普通世家,而是个没什么名气的修真世家的话。
魏启皱眉不语,倒是细心的程月英先抓住了重点:“三儿,你如今和我们说这些,是想要把这个人留下来是吗?”
“对。”魏子芩这一次回答的没有任何犹豫,他之前就已经有过要把青年留下来照顾的念头了,毕竟如果没有这个人,他就不可能提前那么早就将藏有《万法归一典》的玉佩找出来,继而为姝河村免除一场灭顶之灾。
虽然换个角度看,整件事情就是一场纯粹偶然的巧合和意外,但修真界里从来都没有巧合和意外,只有因果……他既然已经欠下了对方的因果,便一定要还。
而且他总有种古怪的预感,自己与青年的因果纠缠,甚至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远。
像是看出了小儿子眼中的坚定,程月英虽然无奈,最终也只能点了点头:“你是咱家最有主意的,娘知道说不过你……你想让他留下就留下吧,左右也不过是多做一口饭的事。”
“多谢娘。”魏子芩连忙笑道。
处理了青年这边的问题,魏子芩正想趁机和父母提一提开药铺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说,就听一边的父亲忽然开口道。
“行了,收留人的事情就先这样吧,咱家这两天准备盖新房了,家里人手不够,而且新房那边也需要人看着,三儿你记得最近别总往城里去了。”
魏子芩忍不住抬起头来,盖新房?
第十八章
自打上次从魏子芩家里回来后,林娟的日子就彻底跌落了深渊。
丈夫重伤未愈,根本起不来身,每天都要卧在床上养病,公公婆婆身体不好,最多也只能做做家务,几乎干不了什么重活,儿子虽然已经成年,却整日游手好闲,什么事情都不肯做,以至于差不多家里的活计,都落在了林娟一个人的身上,每日累得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林娟想不明白,别人的日子都是越过越红火,怎么自己却偏偏把日子过成了这幅模样,而且像这样家里劳力不够,谁也指不上的时候,往年也不是没有过,可那个时候又是怎么过来的?
对了,林娟想起来了,是魏启和侄子魏子临,那时候两家人还没有彻底闹掰,对方看在公婆的面子上,虽然嘴上不满,却每次都会在自己家里最需要的时候过来帮忙,只是彼时林娟总以为是理所当然,从来都没有细想过。
林娟忽然后悔,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为了那点银钱就跑去得罪了魏启一家。
既然想通了,林娟便没有再犹豫,一大早便拿上了家里的鸡蛋和几样自己做的糖糕往魏启家去了,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结果连说辞都准备好了,到了魏启家里却直接扑了个空。
“这不是冬子家的吗,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了,魏启一家盖新房了,晚上才能回来呢,照我说,你还是别站在这里干等着了。”看见林娟站在院外,邻居的婶子忽然眼睛一转,放下手里的木盆招呼道。
招呼完了又转过头去,和身边的年轻媳妇小声笑道:“哎你说,这有些人就是奇怪,刚骗完了人家就又死皮赖脸的跑过来了,也真是不怕被人嫌弃啊。”
林娟人缘不好,过去在村里得罪过不少人,这邻居的婶子正是其中之一。年轻媳妇心底清楚,于是也笑:“哪有人不怕被人嫌弃的,还不是为了钱。”
“还是你瞧得明白,可不就是为了钱,谁不知道,魏启家的小儿子最近出息了,给人种灵田一块地便能得十几两银子,光咱们村子里就有一两百块灵田吧,乖乖,这加起来得多少钱啊,怪不得人家要忙着盖新房了,”说完笑着回过头,看向林娟道,“哎冬子家的,你说对不对啊?”
对什么,人家因为有钱了才会盖新房是对的,还是她确实是为了钱才来的是对的。
林娟胸口一梗,几乎喘不上气来,也顾不上先前的打算了,加快了脚步狼狈离开。
对大伯母那边发生的事情,魏子芩完全一无所知。
自从得知了家里要盖新房的事,魏子芩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家里准备盖房子的事情,其实早在上月初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来了,就连宅基地也是早先就已经买好的,就在葫芦山附近,正靠近家里两块灵田的地方。
魏父行事利落,两天时间就雇好了帮工,加起来一共二十名帮工,约定每日五十文钱,按日支付,再包中午一顿简单的午饭。盖房子的事情有帮工来做,但看着帮工的事却只能家里人来做,一家人没多久便彻底忙碌了起来。
一时间抽不出人手,开店铺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魏子芩想了想,索性把另一件急需要做的事提上了日程——造灵田。
某种程度上,造灵田其实也算是多数门派都会使用的一种手段。毕竟天然存在的灵田还是有数的,根本供应不上修士的使用,再加上相比于天然的灵田,人造的灵田也有许多独特的好处,而其中最大的好处之一,就是灵气稳定,倘若看管灵田的人修为足够,在种植高阶药草的时候,甚至远比天然的灵田更加容易把控。
当然,人造灵田也不是全然没有坏处的,比如其中就有一点——价格实在太过昂贵。
天然的灵田自不用说,完全是无主之物,找到了圈起来便是自己的,最多也只是花个布置阵法的材料钱,人造灵田则刚好相反,虽然布置的方法十分简单,甚至只要是炼气以上的修士都能够轻易布置,然而哪怕是最低一等的人造灵田,也需要至少一块上品灵石才能布置完成。
上品灵石是什么概念,最简单说,一块上品灵石能够兑换一千块中品灵石,一块中品灵石能够兑换一千块下品灵石,一块下品灵石又能够买到一千粒的普通灵米,而一粒灵米又需要一两白银才能买到……这往回推算一下。
不过没有办法,哪怕价格再昂贵,作为一名药师,平常无论是修炼还是培育灵植,一块更方便把控的人造灵田都是十分必要的。
忙过了一天,吃了晚饭,魏子芩凑到白珩面前,将自己早上抽空做好的红豆酥糕塞到了对方手里。
自打几日前取得了魏父魏母的同意,青年便直接住进了魏家,不过因为旧房屋子不够的缘故,如今只能暂时委屈在魏子芩房间里搭了个小床。
接过魏子芩殷勤递来的红豆酥糕,青年满头雾水,正歪着脑袋,想要问问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就见少年将自己先前拿来的木箱捧了过来。
“咳,和你商量件事,这储物袋里的上品灵石,能不能先借我一些?”魏子芩清了下嗓子才道,心里忍不住有些古怪,总有种自己在欺骗小孩子的愧疚感。
“给你……你的……不用。”白珩皱着眉,想说这个东西本来就是给你的,你喜欢就都拿去,不用和我说。心里想得明白,却怎么也表达不清楚,只能焦急将储物袋又硬塞到了魏子芩的怀里。
对方说得模糊,魏子芩却听明白了,顿时愧疚得更加厉害,看着青年姣好精致,却满是天真的面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顶:“不,东西算我从你这里借的,你放心,等到灵田弄好了,我会多种些灵药在里面,看能不能想办法治好你的病。”
病,什么病?
青年歪着头,显然并没有听懂。
魏子芩一笑,也没解释,只又拿了块红豆酥糕给他:“还要吃酥糕吗,不过这是最后一块了,晚上容易积食,不能吃多。”
“嗯。”这回青年听懂了,眯着眼睛,特别开心地点了点头。
日子一旦规律起来,便仿佛是流水一般。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就在魏子芩在葫芦山上偷偷弄好了十块灵田的时候,葫芦山下的新房也紧接着盖好了。
新房建好了,接下来便只剩下暖房了,再加上家具什么的都需要重新订做,魏父想了想,干脆大手一挥,只留了不好出门的白珩在家里看家,其他人都坐上了牛车,一起到城里去买东西。
进了邯阳城里,为了在天黑之前买齐东西,几人干脆分散开来,魏父魏母去买家里的大件家具,几个小辈则分别去买暖房要用的东西和各种零碎物品。
很快买好了分配给自己的物品,魏子芩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了先前要买店铺的事,便干脆拎着手里的东西往邯阳城的牙行走去。
虽然有些奇怪客人怎么拎了一大堆东西进来,牙行里的牙人还是很热情地迎了上来:“公子要买药铺是吗,想要多大的,靠近西街的还是离西街稍远的?”
“不用太大,最好是能靠近西街的。”魏子芩想了下道,邯阳城的药铺医馆多临近西街,为了今后的生意考虑,还是不要太过特例比较好。
好在西街上的药铺多,准备卖出的药铺也不少,再加上魏子芩本身就不是挑剔的性格,很快便挑好了一家稍小的药铺,价格也不贵,因为紧靠在西街最边上,地方也小,只要二百两银子就能买下。
原本所有的条件都已经谈妥了,谁想临近签订契约的时候,店铺主人却忽然反悔,一脸歉意地冲两人拱手道:“实在抱歉,家里出了点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我将药铺卖出,所以还请两位到别的地方去吧。”
“什么意思?”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卖房人临时反悔的事情,牙人脸色顿时一沉。
魏子芩皱着眉,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十九章
不好的预感果然还是实现了。
在接连遇到三个临时反悔的掌柜后,就连牙人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又是恼火又是疑惑,最后也只以为是自己过去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来给自己使绊子。
实在想不出使绊子的究竟是什么人,牙人皱了皱眉,只好转过头来对魏子芩道:“魏公子实在抱歉,劳您跑了这么多趟……这样,如果魏公子不介意的话,我这里还有一家药铺,位置临近闹市,之前在城里的口碑也不错,只是价格上有些贵,要不我现在带您去看看。”
“价格方面我倒是不在意,只是今日实在不顺,要我看还是算了吧。”魏子芩摇头道。
心底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如果真的是那个人在使坏的话,那么估计眼前的牙人找来再多的药铺,最后也只能是无功而返。
听见对方拒绝,牙人顿时急了起来:“别啊,那家药铺真的不错,店铺老板也是我认识的,绝对不会再出现先前那样的事情,魏公子还是同我去看看吧。”
见对方还是一副坚持想要拒绝的模样,关系到自己的信誉,牙人越加着急,只好又退一步道:“您看这样行不行,等下那药铺您要是真的看中了,我就去和牙行那边说说,这回的牙佣就不收您的了,正好再给您省下一笔钱。”
牙行赚钱全靠买卖达成后中间收取的牙佣,免了牙佣,也就意味着面前的牙人今日一整天都白陪他跑这一趟了。
魏子芩无奈点头,左右不过是再浪费一点时间罢了:“随你,不过如果这回再不行的话,我可真的要回去了。”
牙人连忙用力点头:“行行行,这回肯定能行,魏公子尽管放心好了。”
这次要看的药铺正是牙人一个远亲开的,因为离得近,两家的关系又一向不错,牙人有把握,哪怕真的是有人在背后使绊子,这家药铺掌柜也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配合对方的。
然而人果然是不能过于自信,还没等进到药铺里,牙人便干脆被自己的远亲拦在了门外。
“你还是到别的地方去吧,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实在是我最近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留下这个地方了。”
牙人简直一口血,又不好当着魏子芩的面和人争吵,只能勉强压低了声音质问:“你先前不是说想要换一间大点的药铺吗,而且也早已经买好了,留下这个旧的做什么,拿来放着当柴房吗?”
远亲言辞闪烁,几乎不敢与他对视:“不是,什么柴房,你又不懂药铺的事情,我只是想要多开一间罢了。”
什么鬼,他不懂药铺的事情?牙人涨红着脸,几乎气得七窍生烟。
倒是魏子芩始终安静站在一边,神色平淡,并没有跟着一起上前,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早就预见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牙人气得不行,正想再和远亲理论两句,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买卖买卖,自然要双方自愿才好,人家既然不愿意卖,我劝你们还是尽早放弃,再去看看别家的药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