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结果却是好的的时候,她内心的感激会来的格外汹涌,此刻的朝夕心中虽然没有感激,可对于今夜商玦明明生气却未发难的举动还是有两分受用,商玦与她结盟的心思比她想象之中更为坚定,且处事无缺至今并无让她不快之处。
若是失了这样一个帮手,又去哪里找下一个?
朝夕想着想着神思已有些迷糊,运功驱寒后的疲累尚在,神思恍惚之间她只觉得身边多了一道带着湿润气息的身影,紧接着,自己身上盖了暖被,商玦动作十分小心翼翼,大抵以为她全然睡着了,朝夕心中微动,还来不及多想便当真抵不住困意的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朝夕悲哀的发现她的手又搭在了不该搭的地方。
她僵了片刻,只听着商玦的呼吸没有半分异样之后才睁开了眸,撞进眼帘的,正是商玦那张俊美无俦又温柔无害的脸,朝夕有片刻的晃神,这才小心收起了手臂不做停留的下了床,穿戴整齐,她径直出了门,甫一出门,便又是面色迷茫的样子。
“公主,您起得真早!往常都是殿下先醒的!”
朝夕正走着的脚步一顿,下意识便回头朝向内室……
“公主,您在想什么?”子荨也跟着往内室方向看,笑道,“殿下今日起得晚呢,公主,奴婢侍候您洗漱吧!这边走,您慢着点。”
朝夕被子荨扶着走,心底有些怪怪的。
天色还算早,夜间大抵又落了雪,院子里白白的铺了一层,朝夕洗漱完到了暖阁,无事之间便拿了琴出来擦拭拨弄,天荒年代已久,音色早已沉淀,铮铮几个音出,只听得子荨面色微白,“公主,您早前说的这琴上面有诅咒可当真?”
朝夕扬眉,“何出此问?”
子荨瘪了瘪嘴,“你忘记了,昨天您也弹琴了,结果晚上就出了事。”
朝夕面露恍然,先是一笑,手指却是未曾停下来,又是几道琴音流出,她才淡了容色道,“这个问题,就和你问我世上有没有鬼一样,我说有诅咒,只有心中有鬼之人才会信。”
子荨听不懂,却当真觉得天荒琴十分古怪,眼见得她站着也无事,不由告退之后去准备早膳,朝夕只以为子荨这回怕是要些时候才能回来,却不想一支曲子还未弹完子荨便面色古怪的走了回来,“公主!淮阴侯夫人派人过来了!”
眉头微扬,朝夕收了琴,神色一冷,“派了何人?”
子荨也是皱眉,“说是府中的大管家。”
朝夕一笑,“既然来了,便叫他进来见我吧。”
子荨迟疑一瞬,“要等殿下起来吗?”
朝夕思忖一瞬,还是摇头,“不必。”
子荨应一声便出门,不多时,后面跟这个中年男子进了屋子,珠帘被放下,那中年男子进屋之后便朝朝夕行礼,“小人王胜拜见公主。”
朝夕下颌微抬,“王管家,多年未见了,不必多礼。”
王胜面上带着恭敬笑意,直起身来时眼底却又精光闪过,朝夕双眸无焦距的虚飘着,他本来还有些紧绷的神色立刻放松了两分,只语声谨慎道,“公主殿下,昨夜之事侯爷和夫人忧心不已,秀娘已死您是知道的,夫人连夜回去便审了当日为您制备礼物的几个婢子,偏生那几个婢子什么都不肯说,夫人为了给您一个交代已经决定将那七人家法处置!眼下小人来,是请公主和世子殿下一起去观刑的!是绞死之刑!”
七个婢子,绞死之刑……
洛氏身有侯位,除却朝廷律法之外可行驶府内私刑,为了平息她的怒火,死七个奴隶并不是什么大事,朝夕心中冷笑,口中却迟疑,“请我去‘观’……”
她是瞎子,用什么观?
王胜闻言忙改口,“请您去做个见证!”
朝夕眯眸扬唇,“在律善堂?”
“正是。”
律善堂是淮阴侯府行私刑的地方,此番处置七人,自然要去那一处。
朝夕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微扬,“好啊,那我便去做个见证,至于世子殿下,还未……”
“孤自然要同去!”
朝夕话未说完,商玦的声音从王胜身后响起。
商玦大步进门来,径直走到朝夕身边,将一件大斗篷往她肩头一批,转身看着王胜道,“侯爷和夫人做事果然效率极高,你带路吧。”
王胜应诺,当先弓着身子走了出去。
朝夕不知商玦何时起身的,蹙眉,“你怎么……”
“你和孤在他们眼里乃是一体,孤说过要宠你,自然不能让你独自一人去。”
商玦将朝夕手一握,“走吧。”
往常她装作看不见被扶着抱着都尚还有说头,可眼下二人都心知肚明她能看得见,再如此亲密行事便让朝夕有些……
“待会儿回来,让唐术瞧瞧你的眼。”
走出几步,商玦忽然出声,而后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出了门。
善律堂在府中西北角上,占地极大,紧挨着洛氏宗祠,朝夕和商玦到的时候洛舜华和朱氏已经等在了善律堂之外,见到二人洛舜华便面色沉定的走过来,双手抱拳道,“殿下,洛某已找出了始作俑者,只是那几人皆是嘴硬之人,为了给您个交代,只好……”
顿了顿,洛舜华抬手一请,“殿下请。”
朱氏跟在洛舜华身后,面色有些诚惶诚恐,商玦带着朝夕入了律善堂,只看到堂中庭院正中的高台之上已经放好了行绞刑的木架子,七个粉衣婢女被麻绳绑着脖子挂着,只待将七人脚下的木板一抽,他们便会被活活的吊死!
高台对面的廊厅之前设下了座椅,商玦带着朝夕坐在左下手位上,眼风一扫便见那被吊着的七个女子脸上嘴角皆有血迹伤痕,此刻还未行刑,可七个人大都站不住的样子。
歪歪倒倒,脖颈上勒出一大片的血迹来。
“她们早前……”
商玦漫不经心的一问,一边王胜上前一步恭敬开口。
“久审审不出,干脆割了她们的舌头!”
朝夕被商玦握在掌心的手一抖,商玦顿时发现了她的异常。
转眼看去,便叫朝夕唇角微扬,“王管家惯会割舌头,当年小扇和小初……”
她的话点到即止,王胜面色一白。
朱氏远远扫了朝夕一眼,而后便略带深意的看向洛舜华。
仿佛在说,你看到了吗?从前的事她记得很清楚。
洛舜华眯眸,又蓦地掀唇,“还磨蹭什么,时辰不早了,莫要耽误殿下的时间。”
王胜擦了一把冷汗忙转过身去吩咐,那木架之后走出四个家丁来,见王胜对他们挥了挥手便一一将七人脚下的木板扯掉,那七人饱受摧残,早就意识不清,此刻被吊空才动弹了两下,然而到底只是最后的挣扎,没多时,便一个个的都没了声息。
庭中素雪被来回践踏成一片污泥,所有行刑的下人大气儿都不敢出,唯独坐在这边廊厅之前的几人一身泰然仿佛对面死的不是人而是牲口,王胜等了一会儿回来禀报,商玦和朝夕同时转头看过去,七道纤细的身影孤零零的被掉在半空,风一来,左右摇摆的荡。
“殿下,您看……”
商玦转头,十分疼惜的替朝夕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又拂了拂她肩头的乱发,“人既然都处置了,想必之后没人会再害夕夕了,若是再出事,只能是侯爷办事不力。”
洛舜华昨夜才听了朱氏的话,此刻不由得一顿才接口,“那是自然。”
说着,警示的瞪了朱氏一眼。
观刑完毕,一行人自然要离开,刚走出善律堂,不远处却迎来洛灵珺,她带着两个婢子过来,大抵是想看行刑如何,一抬眼却发现商玦和朝夕也在,她脚步一顿,远远地就停下了脚步,朱氏和洛舜华本想等着洛灵珺靠近,见此不由黑了脸。
无法,朱氏只好先行一步佯装洛灵珺是来找她!
朱氏一走,洛舜华无奈笑道,“小女被惯坏了,实在无礼的狠!”
商玦状似故意的朝洛灵珺看去,而后牵了牵唇,“二小姐生的花容月貌娇媚可人,性子却是十分洒脱,倒是和寻常人家的贵族女子有些不同。”
这算是褒奖了,洛舜华简直听得眼眸一亮!
商玦却又好似想起什么的道,“说起来,二小姐的模样性情倒有些像一个人!”
洛舜华一听更来了兴趣,“哦?殿下说的是……”
商玦语声平静,“有些像陛下已逝的先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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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忌日诡香
“有些像陛下已逝的先王后。”
商玦平静的话语一点都不像玩笑,洛舜华面上的兴致一僵,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殿下的意思是……”
商玦抬了抬下颌,“先往后出自齐国,是陛下尚未即位便结发的夫人,这一点侯爷相比比孤知道的更为清楚,陛下从前和先王后十分恩爱,先王后病逝之后才变成如今这般,年前镐京下了充实后宫的旨意,燕国献上了美人百多,不知蜀国如何了。”
商玦一边说着,一边握着朝夕的手。
洛舜华听着商玦的话苦笑一下,“这个洛某人自然是不知的,旨意送至各个王室,奉送美人之事与淮阴侯府并无关系。”
商玦微微颔首,“倒也有理。”
微微一顿,商玦又道,“陛下近来愈发无状,宠爱美人们的方式也愈发耸人听闻,此番新送进镐京的美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也不知谁会成为让陛下为其倾倒的那个。”
洛舜华微怔,眼底流华一闪而逝。
商玦看了看院子里的雪色,见周围并无外人语声一沉,“淮阴侯府十分不平静,别的孤不在意,为燕国准备的东西侯爷可万万不可马虎。”
洛舜华面色一肃,“那是自然,殿下大可放心。”
商玦点点头,带着朝夕转身离开。
洛舜华目送他们离去,怔怔站在那儿不知在想什么,半晌都未动脚步。
“你猜他会如何做?”
商玦牵着朝夕的手,语声低沉的搔刮过朝夕的耳畔。
朝夕眼底绽出冷意,“他此刻只怕在幻想大殷帝君的新宠姬会为淮阴侯府带来什么,当然,他或许已经开始谋算王后的位子,淮阴侯府开始没落了,偏偏这个府邸又曾经辉煌过,遇上了一位眼底只有权名利禄的家主,别的人,多少都会受些影响。”
“你在说洛澄心?”
商玦随口一语,朝夕的眉头微微皱起,半晌笑了笑,“人心易变的道理我早就知道,你以为,我会因为一个洛澄心而伤春悲秋吗?我一点都不遗憾。”
商玦侧眸看她,朝夕便也看过来,她面上迷蒙之色一消,眼神锐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