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远琛点点头,“行,你先回去吧,今天家里有客人。”
陈膑连忙点头,傻兮兮的笑,“那这个……”
“我收下了。”
打发了陈膑,舒远琛心情极好,张罗着要和南荣祈顾奈喝几杯酒,寿星最大,他说喝当然要喝,顾奈明天还得拍戏,喝多了脸会肿,上镜倍儿胖,只能喝一点点,南荣祈就没有这个顾虑了,他陪着舒远琛左一杯右一杯,很快就喝的脸颊发红。
顾奈怕他醉了,时不时的往他碗里夹点菜,压一压酒意。
真人不露相,看不出来舒远琛酒量很好,一打啤酒见了底,他眼神还清明,就是话变得多了起来,他说的竟是一些南荣祈刚来他家的事,什么吃芒果不扒皮,吃冰淇淋不吃脆筒,作为老师,舒远琛叙述一件事非常的生动,总是让人忍俊不禁。
尤其是顾奈,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与此同时,他很羡慕舒远琛。
家里的酒喝完了,舒远琛还不觉得过瘾,让郁雨卉去超市在买一些回来,南荣祈笑他喝多了,这要是在平时,外面这么晚了,舒远琛打死不会让郁雨卉自己下楼。
在他看来,外甥女长的漂亮,老有人惦记着。
“我和你一块吧,你自己也拿不了多少。”南荣祈穿上外套和郁雨卉一起下了楼,顾奈想跟着一起,可他不能去超市,人多眼杂,保不齐就被认出来,倒时候就寸步难行了。
待南荣祈和郁雨卉出了门,舒远琛便对着顾奈继续说刚刚的话题,顾奈乐意听,时不时的还要问问详情。
大概是郁雨卉走了,舒远琛说的事也不单单是吃吃喝喝,“南荣祈和我说他那些事的时候我都愣住了
“那会,南荣祈刚来我家的时候,特别可怜,幽闭恐惧症,坐车也怕,做电梯也怕,我家十九楼,他背着我上来的,当时我就觉得,这人真神了,背着我一口气上十九楼,脸不红气不喘的,所以等他说自己在墓室里沉睡三千年的时候,我就那么轻易的接受了……”
他说到这,脸上的笑容收敛的干干净净,“你说他在墓室里那三千年是怎么待得的,真就是像他说的那样,睡一觉的功夫吗。”
顾奈也笑不出来了,他僵硬的扯扯嘴角,“他和我,不怎么说这些事。”
“当然不会和你说,他在那个狭小的棺材里等着死等着活,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一定不好受,所以他从来都不提。”舒远琛说着,将杯子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你应该很清楚吧。”
顾奈不说话。
向来温和的舒远琛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冷笑,“你真是一点也不懂的什么叫感恩。”
他的话很刺耳,顾奈却不怒反笑,“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和我兜圈子了,南荣祈就快回来了,我担心你,说不完。”
舒远琛握着酒杯的手一紧,“好,我今天就明明白白的和你说完,当年……”
当年,南荣祈因管夫人和孙诚的那些前尘旧事,受南荣家鄙夷,继母欺辱,堂堂南荣家长子,整日风餐露宿,活的还不如街头乞丐,是姚舜在街头遇到了他,那时的南荣祈,还没有孙耀光初遇他时的俊美风光,只是一个惨兮兮,眼神却像一头小狼的孩子。
姚舜就是因为那个眼神,将他带回了家,好生照料,一点一点的看着他长大。
姚舜记着,只要他去看南荣祈,他就像一只忠实的小狼狗,老老实实的黏在他身后,有时也会像个猫,因为他疼别人就刻意的不理他,刻意的讨人嫌,引他注意。
后来,他病了,风寒易染,众人避之不及,唯有那初显俊俏的小孩在他身旁陪伴,也是因为如此,姚舜才会托好友带他离开鲁国。
他深知,金龙岂是池中物,南荣祈将来必定能大展宏图,这样,他才能安心。
几年光景,模模糊糊的几段记忆,到了舒远琛口中,也不过十分钟,他说完长叹了口气,语气却有点炫耀的意味,“缘分这东西就是这么妙,三千年后,还是我先遇到他,领着他回家。”
顾奈彻底笑不出来了,就连让嘴角有些弧度都很勉强。
即便不想承认,可他对舒远琛先遇到南荣祈这件事,羡慕嫉妒的牙痒痒,刚刚酒桌上舒远琛所说的那些趣事,现在一想都成了一把把尖刀,往他胸口插,不过,疼也得撑着。
“是啊,缘分挺妙的,三千年前他是我的,三千年后也是我的。”顾奈说着,在心里将南荣祈反复的揉搓,想把他搓成一个团放进口袋里,以后谁都不给看一眼了。
什么兄弟!
顾奈想好了,出了这个门以后打死都不让南荣祈和舒远琛在有什么交集。
“是吗?我说,我喜欢他,你还会这么果断的说他会是你的吗。”
还会这么果断吗。
顾奈没有回答。
“顾奈,我喜欢他。”舒远琛抬起头,轻笑道,“舒远琛和姚舜,都喜欢。”
他话音刚落,门滴的一声弹开了,南荣祈提着一打啤酒从外面走了进来,郁雨卉紧跟着她,捧着一箱,哭丧着一张脸,“舅舅!他欺负我!我快累死了!”
“怎么买这么多?”舒远琛似乎忘记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恢复了常态,对着顾奈也有说有笑。
真能演,你才应该去当演员。
南荣祈一进门就察觉到了顾奈的低气压,他放下啤酒,一手撑着顾奈椅子的靠背,一手扶着桌子,将顾奈圈在胳膊里,低头柔声询问,“怎么了。”
顾奈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南荣祈确定,他真的不高兴了,“困了吗,要不你……”
南荣祈话未说完,顾奈一把捧住他的脸,拉到自己跟前,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空气瞬间变得凝固黏稠,一秒钟似乎被拉长了十倍。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南荣祈。
想到身后还有两个人看着,南荣祈晕晕乎乎的红了脸,手指也不由收紧,手背上的骨骼清晰的显现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顾奈放开了他,甜甜一笑,“我就想亲你。”
“别……别闹了。”南荣祈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尽力让自己自在一些,他打开两罐啤酒,一罐递给舒远琛,舒远琛似乎没有注意到,“远琛?”
舒远琛抿唇微笑,接过啤酒后对郁雨卉说道,“雨卉,进去睡吧。”
“哦……哦。”郁雨卉一脸懵的走进卧室,还没从刚刚那个亲吻里回过神来。
之后的一轮酒舒远琛话少了,倒是顾奈来了精神,贫起来没完,“你酒量还挺好的,一会可不要耍酒疯。”
南荣祈头也晕,不过这个啤酒度数不高,还没到脑子不清醒的地步,“你酒量不行,刚耍什么酒疯。”
他说的是顾奈莫名其妙亲他那事。
“我高兴呗,想把我内心的快乐带给你,怎么样,我亲你你高兴不。”
南荣祈能说什么,要说不高兴,这阴晴不定的小脸指不定摆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虽然他觉得顾奈什么样的表情都可爱。
南荣祈重重的答应一声,“高兴。”
又几罐啤酒下肚,南荣祈估摸着自己差不多到限度了,他和舒远琛告辞,“明天还要拍戏,晚上十点多的飞机,我们先走了。”
舒远琛也没留他们,笑眯眯的送到门口。
全程,他怎么对顾奈顾奈怎么对他,两个人像比拼演技的演员,谁都没有半分懈怠。
坐上电梯,南荣祈从顾奈背着的双肩包里拿出一次性口罩,有些笨拙的给他戴好,“我好像喝醉了。”
那个绳子一直挂不到顾奈的耳朵上,让南荣祈止不住的蹙眉。
他的手总是若有若无的划过顾奈的耳垂,有些痒痒的,“我自己来。”
“不行,我给你戴。”南荣祈尝试了两次,终于戴好了,他满意的扫过顾奈的脸,“我都认不出你了。”
顾奈把遮住眼睛的口罩拉下来,“这样呢。”
“能了。”
他们走后,舒远琛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良久。
他喜欢南荣祈,却不敢说,南荣祈对顾奈的感情比爱更深,那是一种执念,所以他想借着顾奈向南荣祈吐露心声,试探南荣祈的反应。
可他心里清楚,顾奈绝不会将今天他们之间的对话告诉南荣祈半个字,能统一天下的孙天子,怎么会像他外表那样纯善。
舒远琛笑了。
日子还长,他总有一天会鼓足勇气争取一次。
不成,以南荣祈的性格,不会再和他来往,那他也就彻底死心了。
……
不管怎么想,命运还真是奇妙,要是姚舜没死,要是他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意,要是他先记起前世的记忆,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会不会……
舒远琛想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两点左右还有一章
第60章 。
在剧组的日子过的飞快, 转眼迟暮的宣传期到了, 上映时间定档在暑假的七月二十号,医者仁心临近杀青, 嗯, 南荣祈要杀青了。
今天是他的最后一场戏。
导演真的很爱南荣祈这个角色,这场就是额外的加戏。
“小新~”
一听声音, 楚易新抹了抹眼泪,把身体往花坛内侧偏了偏,不想让沈里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不是吧,你哭了?”沈里坐在他身旁,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 居然还掉小金豆了。”
“我没有!”
“行行行,你没有,说说吧, 因为什么?”
楚易新深吸了口气, “308的那个小女孩走了……”
沈里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什么事,医院不就是生老病死的地方,也是,你工作时间短, 适应适应就好了。”
楚易新甩开他,怒目而视,“难道工作时间长就能对一个鲜活的生命离开这个世界没有感觉了吗!那未免太冷血了!”
沈里一愣, 喃喃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死说的这么文艺。”
“你别和我说话,道不同不相为谋。”小伙子一身腐朽古板的正气,陪着他气鼓鼓的包子脸观看,有种谜一样的反差萌。
沈里凑过去,又抱住他,“小新~不要这样,哥哥跟你说,每天来医院就诊的人那么多,大部分是等着治病回家的,也有的是不想死在家里来医院等死的,如果你都投入感情,一天要哭多少次啊,所以做医生,有时候要学会看淡生死。”
顾奈被他这一抱忘词了,憋了半天吐出两个字,“歪理。”
南荣祈忍着笑,“对,我说的是歪理,那您下次哭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被人看到您光辉伟大的形象不就没有了吗。”
“别和我说话了!我都忘词了你还说说说。”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导演却因为他们这段忘词的戏码突发奇想,又改了台词。
顾奈一个眼神扫过去,“导演,能不能不要这么随意啊,你倒是不用背台词!”
“即兴发挥即兴发挥……”
这部剧里南荣祈和顾奈的对手戏好多都是即兴发挥,比如一些小动作,虽然脱离了剧本但是意外的有感觉,让导演很满意,打那以后有事没事就改台词,改的顾奈都懒得背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幸好他对人物性格把握的比较好,不按照台词走也没有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