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思考那个该死的少将为什么这么清楚我们的动向,就像是有人全部都告诉了他一样,而且为什么我们能轻而易举的把你救出来但是却看不见大副的影子,他们究竟是为什么要先将亚里押出监狱。”
安娜木楞的思考了会儿卡彭特话里的意思,然后开始猛的摇头:“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事情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亚里他不可能背叛你……他不会做这些事情,你应该比我更相信他才对的啊!”
“……”卡彭特皱眉看着惊慌失措的安娜“谁说大副背叛我了。”
“你刚刚的话不是这个意思么?”
“我的意思是他们很可能是在算计着什么事情,而不是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大副在蓄谋背叛我。”
“噢、”安娜尴尬的点点头“那这样的话你的想法可能是对的,之前威廉在审问我的时候就有些奇怪。”
“那家伙一直很奇怪,总是把眼睛放在别人的女人身上……好了我知道不该在这种时候说废话的你别这样看着我。”卡彭特砸了咂嘴“你继续,我听着呢。”
“……他抓住我们后就老是说想要当着你的面杀掉我和亚里,但是后来洛底斯的国王进来了,说了类似什么‘外地人不要在我的地盘上捣乱滚回自己的房间待着’这种话,然后威廉他就真的离开牢房回房间了,明明之前一直在说要等你过来然后杀掉我们的。”
“这听起来没什么逻辑,他还说了其他的什么事情没有?”
“没有再说其他的什么了,不过还有个奇怪的地方就是我总觉得他好像不是威廉,不管是语气还是其他什么看起来都像是别人。”
“这听起来也没什么逻辑。”
“我知道、可我就是觉得很奇怪……”
……
…………
“我觉得很奇怪你知道么。”耶底戈悠闲的靠在窗台上透过结满了雪霜看着王城外街道上的一团糟,那些看守和骑士才发现有人越狱了“阿丽埃娜为什么这么肯定在她面前的这个威廉不是那个威廉呢?天、这话好绕口。”
因为你把她的名字说漏嘴了,蠢货,不过还得感谢你说漏嘴,虽然不想承认但威廉现在很庆幸安娜能够逃走。
“哦是么,你觉得她能逃走是好事?对于你来说这可是很严重的渎职啊诺布朗少将。”耶底戈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计划还在顺利的进行,大概再过几天她还是会死在你的手上,这是为了更美好的时代而必须发生的事情。”
威廉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反应了过来。
“是的,很惊讶吧?我就知道凭你聪明的脑袋只要稍微点点就能明白我是故意让他们逃走的那么轻松的,这些都是我计划的一部分。”耶底戈说起这件事情来就十分的兴致勃勃“我真是好久都没有做这些事情了你知道么,计划能让别人家破人亡的事情,然后实施,真是怀念啊,我现在简直等不及看卡彭特知道他那宝贝大副发生了什么之后脸上的表情。”
“而对于你,诺布朗少将。”说话的时候耶底戈走到床边开始脱掉自己身上的制服外套,然后拿出了藏在床垫下面的一套属于洛底斯士兵的制服换上“我开始不得不觉得你是一个威胁了,因为我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你可以反过来挣脱我的控制。”
所以你之前都是在骗我,说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除非你死了,而你的死亡又代表着我精神上的死亡,但实际上我是可以直接拿回身体的控制权。
“对,那是骗你的。” 对于没办法圆回来的谎他都选择直接放弃,耶底戈耸了耸肩穿好裤子拴好腰带,然后又坐在床上开始穿靴子“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想要……恩、拯救世界的话就努力的夺回控制权打败我咯,你觉得你能做到么诺布朗少将。”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真是积极向上的想法,那么你知道自己第一次是怎么拿回控制权的么?”
关于这个威廉是真的不怎么确定,他好像是听见安娜在问耶底戈‘你到底是谁’的时候感觉到自己…不得不做些什么,或者说一定要做些什么,然后等他再反应过来就已经可以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对嘛,你不知道,所以怎么可能会有第二次呢?”耶底戈终于穿好了全部衣服,然后站起来扯过一旁的白色厚重披风披上“真可惜,你的威胁对我来说可能也仅此而已了,我原本还以为会更有挑战性一些。”
耶底戈又站回了窗边,因为他之前在王城区内的举动已经让国王十分不快,所以现在他的房间外都是看守的骑士,从那里是没办法出去的,所以他站在窗户边等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将窗户推开顶着风雪跳了出去。
他现在要伪装成洛底斯的士兵混进他们追捕卡彭特的队伍之中。
而此时卡彭特他们已经架着雪橇在冰原上疾驰了几个小时,多亏了乌提尔他们早就把追兵甩得在冰原上都看不见影子了。
而且和前次不同,他们的雪橇上都没有过多的负重,所以行进的速度是之前的一倍,卡彭特一边甩着缰绳让白蜥跑得更快一边问蜷缩在雪橇上的安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们明天中午就能抵达港口,然后你就可以泡个热水澡然后清理伤口了。”
“我不知道……我的手已经没感觉了。”安娜大约知道自己的两只手掌估计是保不住了。
“没关系,之后你吃饭洗澡换衣服上厕所我都可以在旁边帮你。”卡彭特伸手过去拍了拍她的头“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不需要……”安娜知道卡彭特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别去想亚里和乌提尔的事情“说起来、卡彭特,我想到一件事情。”
“什么?”
安娜咳嗽了两下:“亚里和乌提尔都在里面,乌提尔也很有可能被抓住了…我们不如、不要再跑了,去故意被洛底斯的士兵抓住怎么样?然后我们会被带回王城,那就可以在里面想办法找到乌提尔和亚里,我能用石头让我们都逃走。”
“如果这个办法行得通,乌提尔他就不会一个人跳下雪橇了。”卡彭特叹了口气“而且我必须警告你,你不能再做像上次那样的蠢事,我们都不是值得你为之牺牲的人。”
“那不是你决定的事情。”安娜抬起头看向卡彭特,她不敢相信卡彭特到这种地步了还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你是我船上的人,那你就必须听船长的命令。”卡彭特恼火了起来,他简直想要直接抢走那颗石头但因为石头上有乌提尔的诅咒,所以这是没办法办到的事情“我叫你不要做你就不能做。”
“严格来说我只是你的俘虏而已。”不能妥协的事情安娜是不打算松嘴的“所以没必要听你的命令。”
“你敢和我顶嘴!?”
“是你在胡说八道!”
眼看卡彭特和安娜要吵起来的时候雪橇前方的冰面上忽然传来了奇异的响动,是某种碎裂然后碰撞的声音,卡彭特皱眉一扯缰绳让白蜥偏离了原本的线路防止它们撞上那个凭空出现掉落在冰原上的物体。
“怎么了?”安娜看卡彭特的表情不对就下意识也想伸头出去看,但无奈这个动作被腿上的锁链给限制住了。
“是……乌提尔。”卡彭特仔细盯着那团掉在冰面上的东西看了看,然后急忙勒停白蜥跳下雪橇朝乌提尔跑去“乌提尔!”
所幸乌提尔身上除了结块的雪之外没有看到伤口,他勉强的从冰面上撑起身子然后抓住了卡彭特朝他伸过来的胳膊:“亚里、”
“他被沉进冰狱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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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聒噪
冰原港口还是像往常一样, 能够看见的地方都是冰棱和积雪, 因为还刮着大风所以港口上几乎看不见任何冰原人在外面工作, 泊船湾中也只停靠着一艘孤零零的巨大四桅帆船。
那艘船在这种天气下显得十分怪异, 因为它本该被冷风冻成僵硬块状的帆布正在随着风飘动,木结构的船身外没有挂上丝毫的冰块更没有因为零下的温度而被冻得开裂, 它完好漂亮的就像是才从造船厂出来。
这就是让一直驻留在港口的冰原人不解的地方了, 他们现在都透过窗户在看着泊船湾, 在‘船主人’回到港口前,那艘船都已经被冰霜彻底覆盖到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而且随时随地都能够听见船身的木板因为太过寒冷而炸裂开来的声音。
之前很多冰原人还在打赌看这艘船还有多久就会因为龙骨被冻裂然后沉入海水里面, 结果当那群‘东部人’回来之后船身上的冰霜和冰棱竟然就开始自己慢慢融化掉了, 而炸裂开的船身木板就像有一只手将它们都抚平了一般,船帆也渐渐的柔软起来开始随着风的方向摆动出它原本该有的形状……整艘船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在做好了所有起航的准备后,港口中才响起从船身尾部传来的锁链摩擦的刺耳碰撞声,那是升锚的声音。
“趁着现在风大, 而且风向好我们能在今天晚上之前开进内海。”乌提尔手中抱着一个小石碗,里面是碾碎了的糊状膏药“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撤退是最好的选择。”
“……”船长室里面只有安娜和乌提尔两个人, 因为亚里不在卡彭特他必须亲自在甲板上指挥船员调帆以及掌舵,安娜真的很担心卡彭特,因为他的眼睛从昨天听见乌提尔说亚里被沉进冰狱后就没有再从金色变回来过,而且也没有再说过除了指令之外的其他话。
那时候安娜和乌提尔都以为他要立刻调转雪橇冲回洛底斯王城之中,但他没有……他只是继续驾驶雪橇带着他们返回了‘柯丽娅’。
安娜看着正在为她手上和脚上的伤口敷药的乌提尔:“可是我们现在撤退的话,亚里他该怎么办……他、他只是被冻起来了对吧?能够找到他的话总有办法能把他从冰里面挖出来对不对?”
乌提尔扯过一边的绷带将安娜糊满了药膏的手掌一圈圈缠裹起来:“撤退是我们现在必须给予考虑的事情,而且我想卡彭特他也已经理解了。”
因为现在‘柯丽娅’正快速的朝着南北方向驶去, 那是内海的方向
“而对于亚里的事情。”乌提尔捧着安娜缠满了绷带的双手“我觉得卡彭特正是因为看出了有地方不对所以才会理解我说要撤退的想法,不然按照他那个性格肯定会把我掐死然后对着我的尸体大喊‘你说谎,你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在说谎’,最后带着你冲回洛底斯王城里面去找亚里。”
“……确实。”乌提尔说的太有画面感导致安娜的耳边都已经响起卡彭特的声音了“但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们抓到了两个犯人,但为什么只将其中一个人先沉进冰狱,如果说是要留一个做诱饵的话,那为什么我们能这么轻松的把你救出来,按理说诱饵周围的防守应该是最严密的。”
“可是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这样做会有什么好处么……”安娜还是不明白“万一…万一我们就这样真的直接逃走了呢?”
“所以为了扼杀这个万一,他们才选择将亚里沉进了冰狱,而不是直接绞刑。”乌提尔叹了口气,然后从安娜面前站起来“他们之中有人明白你和亚里对于卡彭特的价值所以利用了这点,如果亚里现在一直待在冰狱中那么卡彭特肯定会回来找他,现在我们就像是被拴在了木桩上的狗,只能待在原地画圈。”
“你为什……”
“哦是么,你现在觉得我们是狗了?”卡彭特忽然砰的一下推门走进来打断了安娜的话,他直直的朝乌提尔走去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按在了船柱上“你有事情没告诉我们,快说你去找亚里的时候还知道了什么!”
“我没有什么能告诉你的。”事实上乌提尔知道了那一部分曾经帮安娜越狱的‘耶底戈’还活着并且控制了那个海军少将,但他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安娜和卡彭特,因为那样做的话对他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事情会在这里结束,不管结局究竟是谁赢。”
“………”卡彭特松手将乌提尔放下来,哑着嗓子笑了几声“所以呢?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想要你帮我赢,这是我诞生的意义。”乌提尔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安娜“我在努力让你们明白这个事情。”
“但是你什么都不对我们说……”安娜不安的看了看卡彭特的背影,然后又看向乌提尔“而且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告诉我们究竟怎么才能把卡彭特身体里面的那个……那个半神给消除掉 。”
“我以为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耶底戈的事情但是你看现在事情怎么样,我的大副被别人解决了,而且他们之中还有个疯子想要当着我的面杀掉安娜!”卡彭特暴躁的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在房间里面转来转去,他看起来理智正在逐渐的消失“你引我们过来的,是你引我们过来的!!”
“瞒着所有事情很好玩是么,把我们当成猴子耍很开心是么!?你实话告诉我吧,你其实和耶底戈是一伙的对吧?从一开始你们就已经串通好了是吧?”
“所有事情都是因你而起,严格来说我是在帮着收拾你身后的烂摊子,你没有立场对我发火。”
“你说什么?”
“卡彭特…你冷静点……”安娜急忙一瘸一拐的走过去用缠满绷带的两只手掌夹住他的胳膊,虽然她知道卡彭特现在说的话都毫无逻辑但她还是猛对乌提尔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反驳卡彭特了“冷静点。”
“我还不够冷静?”卡彭特回头看着安娜,他的眼白上爬满了红色的细小血丝“那你要我怎么做?怎么做才是你看来的‘冷静’?亚里他被……亚里他、”
“肯定会有办法的,我们会把亚里带回来的……”安娜将卡彭特拉到椅子边让他坐下“你可是卡彭特啊。”
“我不是。”他闭上自己干涩的眼睛把头埋进了安娜的怀里“我不是卡彭特,他不在船上。”
‘他只是累了而已’安娜对乌提尔做口型希望他能理解卡彭特现在的状况‘给他几分钟时间’
乌提尔叹口气转身离开了船长室,他已经把所有都赌在了安娜的身上,曾经为卡彭特所做的预言中她就是卡彭特如果想要继续活下去而必须抓住的人,而现在所要证明的就是现在卡彭特他脑子中所谓的‘活’的意义究竟是哪一边,是耶底戈复活之后战火和旧神肆虐还是一切照旧……和平但是依旧残忍的年代继续延续,等卡彭特做出真正的选择,他想就是闹剧结束的时候了。
“你不该那样说乌提尔的,他已经为我们做了够多事情了。”安娜轻拍着卡彭特的头“亚里的事情他是真的无能为力。”
“我没有在怪他,我只是……”因为埋在安娜的怀里,卡彭特说话声音闷闷的听不太出来里面的情绪“我感觉我好像后悔了,可是一旦我后悔我就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他们在对我说话。”
“谁在对你说话?”安娜发现自己没办法听懂卡彭特在说什么,他就像是在梦呓一样。
“我忘记了,所有人都在对我说话……他们都还认得我。”卡彭特伸手死死的抱住安娜的腰“但我害了亚里,之后我还可能会害了你………我没办法…”
安娜这时候才惊慌的发现卡彭特好像哭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以为卡彭特这种人是没有泪腺的:“不、不不…亚里他不是你害的,你不能这样想,别哭了、”
“我没有哭。”卡彭特依旧死死的把脸靠在安娜怀里不肯抬起来,然后开始习惯性的嘴硬“我只是在整理自己究竟做了多少错事。”
那你真的可能得整理很久了,安娜无奈的抱着卡彭特乱糟糟的脑袋:“那你打算之后好好和乌提尔谈谈了么?”
“没有,我不想和他说话。”
“卡彭特……”
她怀里的脑袋忽然动了几下,安娜顺着那个力道松开手好让卡彭特将他的头抬起来:“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哭么?”她看着卡彭特通红的眼眶,里面甚至还蓄着些眼泪。
“这是眼疾,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犯。”卡彭特拉起安娜的裙子在自己眼睛下面擦了擦“我还以为作为在药房里面工作过的医生你会知道这种眼疾。”
“关于那个,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安娜任由卡彭特扯着她的裙子到处乱擦,他看起来好了一点这让她很高兴“我不是医生我只是药房里面打杂的而已,那时候我说谎了。”
“这个不用我想也知道,你一天到晚就顶着你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说谎。”
“我没有可怜兮兮的天天说谎。”
“我说你有,那么你就有。”卡彭特松掉安娜的裙子站起身吸了吸鼻子“还有这件事情你不准告诉大副,他迟早会回来的。”
“哪件?我说谎的还是你刚刚忽然‘眼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