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之兄请慢!”
许善之不理会,欲挣脱付玉,付玉这会儿双手拉着他了。
“善之兄,主公令已下,岂可朝夕令改?”
付玉也是聪明人,他知道许善之的性子,若是说什么你去说了,主公会大怒,你许善之会性命不保之类的,许善之是绝不会理会的,所以付玉说到主公的声名和威望问题,果然让许善之停了下来。
付玉见状,手松了下来,看看四周,确定无人后,说道:“主公之令,说是让石涧郡的姚太守自专,要是她觉得有本事,就去出兵……你且去看看,若是局势实在不行,你可以想办法劝服那姚太守!”这后面几句话,付玉的声音小的不能再小,只怕连许善之都听得格外艰难。
付玉是聪明人,也是小心人,同样的,他也是重情又懂得变通的人,这样的人,是最能让主公省心,也同样有着不错的人缘。
许善之思虑了片刻,不答话。
付玉说:“主公此令定不能改,毕竟已经在众官下了诏令,你此去若是谏言,主公只道善之兄你不想去,届时不让善之兄你去……如果是心大想要立功的,前去石涧郡后,鼓励那姚太守攻打定安……岂不是……”
许善之哪里会不明白付玉的苦心,只是他的思想是为人下属的,得主公提拔,当无谓生死声名为主公前路着想。
“罢了,我便去石涧郡,也好……我也想看看那位女太守!”
付玉露出笑容。
说道:“善之兄到与旁人不同,对那女太守格外看重!没有如他人一般有丝毫的轻视!”
许善之说道:“非我不轻视,是她之所为轻视不得,你观她三战,她的对手都犯了轻视她之大错,所以,我不能也不敢有丝毫轻视!”
付玉笑了笑,对于那位姚太守也有了些许兴趣。
“那钟太守还说了众多石涧郡变化,据他所言,石涧郡人口已增……”
付玉将今日钟太守说的石涧郡之事全部说来,许善之的眼睛有些一亮,两人不知不觉中出了粮仓。
付玉见许善之往右走,忙将他拉住,说道:“军营就在左边,善之兄何故往右去?”
付玉问着,又在怀疑担心许善之还想去劝谏主公,毕竟主公的州牧府是往右走的。
许善之的脸上露了些许笑意,说道:“我去主公府,将我所查完的账薄交去主公府,便再来军营。”
付玉怀疑道:“可真否?”
许善之点头。
付玉见状,只能选择相信他,毕竟到了这地步,如果许善之还是没想通,他也没有办法。
人生在世,总有很多人很多事都不尽如人意的。
***
却说许善之去了州牧府将账薄交去后,明明已经被派了其他差事,还是对这差事办得事无差错,交接的官吏恨不得这喋喋不休的许善之早点滚蛋。
军粮精算到半年以后就算了,粮中一石粟配小麦能省一日口粮都算出来了……算出来就算出来,但是能不能不要教他计算的方法……
根本不需要好不好!
军需官欲哭无泪,正好,金莳走了进来。
军需官大喜,打断许善之的喋喋不休,说道:“金主簿,这是许先生交回的账簿。”
金莳笑眯眯地说道:“没出错吧!”
军需官摇了摇头。
金莳点点头,就对他挥挥手:“既然没错就下去。”
军需官如临大赦一般迅速离开了。
许善之连拉住他的机会都没有。
他看向金莳的脸格外地黑,应该说,许善之看金莳的脸从来没白过。
不过金莳常常是笑着的,对许善之也是,哪怕金莳很忌惮又恨厌恶的许善之,他还是能保持着笑容。
“善之兄此次前去石涧郡重任极大,主公还期待善之兄回来为主公出力呢?”
许善之理都不理,直接拂袖而去。
不得不说,许善之在人际关系上实在不及格,和金莳比起来实在差得太远。
金莳也不急,他走后,他的笑容都还在的。
不过他的眼底深处却有了杀意闪过。
一屯兵马,无论选哪一屯,他的人都会进去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士,这辈子都难回来了。
***
许善之入了军营,来挑选他的一屯兵马。
一屯兵马有500人,许善之没想挑精锐,他觉得,精锐留给主公守卫州府是最好的法子。
许善之想了想,还是从新兵上选。
名册都没看,就将目光放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此人是卫云,字叔直,初夏大旱,钦州匪乱无数,这位卫云手持银枪,一人之力将数百匪贼赶跑,救了一村之人,他上前与之搭话,此人武勇不说,竟然还研习过兵法,实为将才,他当即就愿为其引荐入州府,可惜他拒绝了,说是他此次下山是为师父买粮,并未出师。
时隔半年,竟然在新兵中看到这位将才。
许善之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将这位年轻人引荐给主公,区区副队太大材小用了!
卫云在新军中是副队,在军队中是升得极快的,毕竟他是从小兵做起。
可是随后……许善之固执刚直,但是不代表不聪明不明白,他清楚得很,主公对他有意见,如果他引荐人过去,只怕还会连累主公对这位将才的不喜。
当下,许善之按捺下来。
就让他在军中自行成长吧,他的武艺和将才想来很快就会被发现。
这时候,许善之连挑人的兴致都没有,对这新兵的校尉说:“战功最少的一屯即可。”
新兵的校尉是金莳的人,金莳早就摸透许善之的性子会再新军中挑,所以无论许善之选了哪一屯,都是他早就安排的那一屯人。
校尉见许善之不挑,更让这校尉省心。
随着许善之回了营帐,给手下亲兵打了个手势,他手下的亲兵立即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屯人马集合起来。
等到许善之出了州府后半日,他从马车下来吃食时,愕然发现,他看重的将才卫云卫叔直竟然也在里面!
***
石涧郡。
郡城发展得很快,尤其因为水泥,郡城几乎是一天一个样,随着姚静鼓励商贸,郡城各处街道很快就繁华起来。
而且,也因为求知楼的缘故,郡城内识字之风格外猛烈。
就是姚静那不爱读书的堂兄姚夏和姚金柱两个,也因为这股风学了好些字。
作为太守的家人,若是连字都不识,哪里好意思自称士族?
是的,因为姚静成了郡守,姚静已经成了郡城百姓中的新士族。
而且城中各士族也都承认,自此,石涧郡郡城上报士族中,又多了个姚家。
位列士族,除了有名望的族人和家主,就是得得到城中士族至少二成认可,为其举荐并录名入州府,放才成为普通的小士族。
士族在这个世界的地位是极其效用的,很多的书院,只收士族学子,很多的地方,只对士族开放,很多吃食穿戴,也只能士族能穿……
士庶等级森严,又是一条鸿沟。
姚静对此不置可否,只因姚父姚母对士族之名看重,姚静也就随她去了!
自从名录录上去,姚母的兴致格外高昂,与城中士族后眷相交,竟然请了几个女先生进了郡守府,就是为了教姚家女眷的诗书礼仪。
现在,姚家女眷的年纪一个个都大了,可是在姚母的弹压下,还是一个个的有模有样地学。
姚家随她们去折腾,不过姚静对于姚香和姚燕两个亲姐妹,还给她们增加了两项课业。
就是马和剑术!
姚母根本不敢对姚静有任何异议,应该说,整个姚家对姚静没有丝毫异议。
因为姚家如今是姚静打下来的,他们不仅要仰仗她,而且,对于姚静有着浓厚的敬畏。这其中也包括大母,大母敢和姚母叫板,但是姚静一出现,保准她溜得比谁都快。
而姚父,姚父的性格本身就比姚母还要脆弱畏缩,姚父只看了姚静两回接见城内士族后,就不敢独自过来找她了,差距太大,他打心里害怕。
大母因为姚父的回来,果不其然闹腾了,她进不了太守府,但是可以叫姚父前来大儿子家。
不过可惜,姚父虽然去了,可任她怎么向姚父告姚母的状,说姚母和姚香的不是,姚父就是在一旁听着,听完就走,事后也当没听见,更别说如大母的意教训一下姚母了。
说到底,姚父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儿子差点被母亲害死,他的心里也是后怕不已,对于大母到底也生了巨大的隔阂。
可到底他还是孝顺的人,但是他又不觉得姚母有什么错,所以干脆就这样听着,听完了就过去了。
大母说了两三回见姚父没动静,气得半死,她一直以为儿子回来,她就能体面起来了。
谁知道,不仅没有将她接入太守府,后面更是来她这儿越来越少了!
这原因很简单,再老实的人,天天被娘数落说自己说媳妇的不是,也是会不高兴的,为了孝道不能叛逆,但是我不见你总行了吧!
对于姚父如此无声的反抗,姚静和姚母很满意,既然试探出姚父的态度,姚静就不再准备让大母蹦跶了,可是姚静还没派人出手,姚母就行动了。
还是寻了个服侍士族的老妇前去教授大母礼仪,大母一乡下老妇,言行举止具都粗俗,一开始她也向往着要做太夫人,不过前来训导的老妇格外严厉,大母就不乐意了,可惜,这会儿她不想学也没用了,因为大母是被单独在一个院子学习,未学成不能出来,姚家上下都在学,大母怎么可能不学,就是大母最孝顺的三个儿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此外,在大母准备破罐子破摔撒泼寻死着不学时,姚母断其粮食都无用了,因为大母清楚姚母不敢饿死她。
姚静当即就派人去警告了大母,大母得知她自己若做好一个士族老夫人,姚静就会派人去寻小儿子后,她马上就变得积极起来。
大母最爱的不是自己,而是小儿子姚文庆,小时候的确是因为王侯太夫人的名对于聪明伶俐的小儿子格外宠爱,但是之后,随着这份宠爱成为寻常,小儿子就已经成了她的眼珠子,哪怕她现在明白,能让她成为王侯太夫人的是孙女,她还是将小儿子看成眼珠子。
因为大母亲眼见过姚静杀入,甚至姚静当初对她的嗜血的威胁,在大母眼中,姚静就是恶魔,她敢闹,但只敢在姚静不在的时候闹,且只敢在以前欺负惯了的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面前闹,但是她连接近姚静都是丝毫不敢的,更别说到姚静面前去求姚静寻她小儿子了。
不过,大母还是有些小聪明地,打着亲情牌让姚大伯等人和姚静说寻小儿子,可惜,姚大伯等人也不敢。随后大母就闹腾,姚母虽说厌恶姚母,但是对于小叔子到也没多大怨恨,但也说不上喜欢,不过到底也不愿看见自己熟悉的人死了,所以后来还是和姚静提了提。
姚静也派人在贵县和石涧郡城找过,并没发现,对于姚静来说,当时她根基不稳,哪里会刻意派人出去无休止地寻人,所以就放到一边去了,随着根基稳了,姚静也只是嘱咐手下势力在办事之余都注意一下有没有姚文庆的消息,之后也不再提。
然后姚母就闹腾着让姚大伯出门去寻人,这成功惹怒姚静,当天就派人给姚母发了话,要寻人就自己去,外面战乱连连,想死别拖他人!
大母再也不敢闹腾让姚大伯出去寻人了,随着小儿子一天天又没消息,大母日子虽然过得很不错,可到底心里还是担忧着,这会儿听到姚静的许诺,大母就像抓了救命的茅草,变得格外乖巧听话起来。
至于姚父,姚静问过姚母。
姚母想了很久,终究还是让姚父做一个普通人,姚大伯和姚三叔都被姚静安排职位,可姚母没让姚静为姚父安排。
在这个君臣父子的年代,真给了父亲官位,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父亲若是有本事取代儿女的地位,那是符合伦常的。
姚静可不怕姚父有本事夺位,毕竟若是连姚父都掌控不了,她还做什么郡守,甚至还在谋划着整个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