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中,田媛媛的个头不高,长得也并不出众,和我是好友时,她经常因自己长得不够好看而自卑,我不止一次的安慰过她。
我还记得,她那时候总是一脸艳羡地看着我说,如果她能长得像我这么漂亮就好了,我还总对她说,我虽然长得好看那么一点,但我的生活可过得不怎么顺心。
我那时这么对她说,是为了让她开心,可后来我才知道,她把我当初说的话都当成故作谦虚的炫耀,还背地里和别的同学说我是个只肤浅又爱慕虚荣的女人。
自从我出狱后,所谓女大十八变,田媛媛也变了样,一看就知道她做了一些整容手术,脸上的变化很大。虽然仍称不上是什么大美女,但动过刀的脸加上化妆,看上去也有几分姿色,称得上可爱了。
我知道,田媛媛早已不是我记忆里的那个田媛媛。否则,她也干不出当众和我撇清关系,事后还告诉我,她这么做都是应该的事。
跟在女佣身后缓缓走来的女人,看上去也再不是以前怯懦害羞的小女儿。田媛媛穿着一身名牌,衣服好像是迪奥,拎的手包也是价格不菲的香奈儿,那副名媛的气质,仿佛她生来就高贵。
“温潇。”
站到我面前,田媛媛挺起胸膛,做出很有尊严的样子,喊出我的名字。
我对她淡淡地点头:
“你来有什么事吗?”
这种态度对待老朋友,确实很冷淡。但早在很久之前,田媛媛就不是我的朋友了,我也无所谓她会这么想。
果然,听到我平平无奇的口气,田媛媛微微有些丰润的脸红了红,随后,她镇定下来,用彬彬有礼的口吻道:
“我来是想邀请你去参加中学的同学会。因为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你,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你在这儿办了画室,才每天都上门的。”
同学会?
听到这三个字,我有些恍惚。自从入狱之后,高中生活就和我恍如隔世,曾经的同学不管要好不要好,随着我出事也早就不再联系,简直杳无音讯,如今,田媛媛忽然说要邀请我参加同学会,让我心里更是奇怪。
但奇不奇怪,我也都懒得多问,只是微微一笑,婉拒田媛媛道:
“不好意思,同学会我就不去参加了。”
本来就是敷衍,我连拒绝的理由也都懒得说,凭她自己去猜测,和她这种人互相应付,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我都有些后悔见她的决定了。
“以前的几届同学会,你一直都没来参加,也没人想到要让你参加。但这一次,我来邀请你,是因为当年留学去欧洲的苏学长回来了。他会参加这次的同情会,你不想来吗?”
我的拒绝,似乎在田媛媛的意料之中。她没有就此打住,而是一脸认真地告诉我。
苏学长是当初我上中学时绘画社的社长,他的家里有人脉,能联系到艺术行业的人士,我早期画的那些画,都是他介绍给别人拿去画廊展览的。
那个时候,我和温霏读同一所中学,除了少数几人,所有人都相信温霏撒下的弥天大谎,以为我是一直嫉妒双胞胎妹妹的骗子和恶人,以为我嫉妒温霏的绘画才能,只有快要毕业的苏学长相信我。
苏学长是当时唯一不看轻我和田媛媛,有耐心对我们温柔以待的人。我一直都很感谢他。
后来他出国留学,我就和他没再联系过。如今听到他回国,还会参加同学会,不可否认,我想见见他。
和苏学长一起在绘画社里画画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一点美好。我还记得他转学时,我和一群学弟学妹去送别,他告诉我,如果长大以后还有幸相见,希望彼此都过得好。
“同学会在什么时候举行?”
思虑片刻,我问道。
田媛媛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唇一勾,笑道:
“就在这个星期日。苏学长他要做东,宴请所有参加过绘画社的同学,所以,这次的同学会很特殊,在他家郊区的别墅里举行。你加我微信,我把地址发给你。”
我很爽快地答应,用手机加了田媛媛的微信,她直接发给了我同学会的举办地址。事情都说定,我觉得她可以离开时,却见她有些支支吾吾地开口:
“呃,还有一件事――”
话说到一半,也没人打断她,偏偏她就不接着说下去了。
她这副温吞的口气,让我回想到了学生时代的她。可是,随即,我就将那些美好青春的记忆从头脑中抹去。
如今,物是人非。或者说,我和田媛媛的友情从未真挚过。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我有些不耐烦。
田媛媛犹豫片刻,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
“我想和你说,对不起。”
说着,她闭上眼睛,一鼓作气道:
“之前在魏氏的晚宴上,我不该和容少他们一起――欧阳涵找我去钰风酒店的时候,我也不该去。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我翕动嘴唇,想说什么,可所有的言语出口,又都显得苍白无力。现在,我其实已经完全不在乎田媛媛的这句对不起了。可当她说出这三个字,我心里不是无动于衷。
“温潇,他们都说左先生对你很好,别人都嫉妒你,但我听到,很开心。因为,你值得有他这么帅气多金的人,对你好――”
田媛媛正说着话,墨墨却从画厅里跑出来,把脸贴在墙壁上,好奇地看着我们。
“这个孩子是――”
田媛媛看到墨墨,用不可言说的语气问我:
“难道他就是左氏的小少爷?”
我笑着对墨墨招手,示意他到我身边来。墨墨非常乖巧跑了过来,把脑袋靠近了我怀里。我毫无芥蒂地向田媛媛介绍:
“对,他就是左氏的小少爷。”
站在我对面的田媛媛却变了表情,看着我的眼里颇有深意,就好像在同情我一样。
“嫁到左氏这样的豪门里,果然还是很辛苦的。她们都羡慕嫉妒你,但却不知道你付出了多少艰辛。”
这句话好像是在为我说话,可听进我耳里,却有些怪异。
她等于在直接说,我这个后妈当得辛苦。我辛不辛苦,就不用她们这些旁观者为我操心了。
我只是笑呵呵,没有反驳田媛媛,也没有接她的话,倒是墨墨仰起小脸,有些不高兴地对田媛媛道:
“这位阿姨,你不了解情况不要乱说,爹地很宠妈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