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愕然,他看着亨利,不解道:
“可是表少爷,为什么,难道是食物不符合你的胃口?”
他印象中的亨利一直都是很有礼貌的孩子,不会乱发脾气啊。
亨利看了一眼坐在餐桌另一端,仍然淡定吃饭的白蓝雪,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他单方面的在乎着她的一举一动,收集她的所有消息,可她却始终没把他放在眼里过吧。
“我不饿。”
他站在那里,冷着脸盯着白蓝雪看,而白蓝雪却一直都没再多看他一眼,好像他引发的这场闹剧,对她来说只是可有可无。他忽然拿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葡萄酒,照着白蓝雪就泼了过去。
白蓝雪躲避不及,被泼了一脸的红酒。她惊愕地抬头看向亨利,眼里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疑惑,好像在质问他,为什么要做泼妇才会做的事,而且莫名其妙?
管家都被吓呆了,回过神来有些愠怒地对亨利道:
“表少爷,不论您今天的反常是出于什么理由,但您不该这么对待一位女士。而且这位女士还是爵士的客人,您的做法相当无礼。”
说完,管家没再理睬站着不动的亨利,对闻声过来查看情况的女佣说:
“快帮白小姐清洁一下。”
愣住的女佣闻言行动起来,用餐巾帮白蓝雪擦脸,然后拿了一堆纸巾擦干她衣服上的酒液,随即尴尬地笑道:
“白小姐,您的衣服都被弄脏了,请您跟我来,我先给您一件备用的衣服,您换上,然后我帮您把衣服洗干净。”
白蓝雪对女佣一笑,心平气和:
“那就谢谢你了。”
发生了这样的插曲,这顿饭自然吃不下去了。白蓝雪站起来,终于看向亨利,她的眼睫上还沾着红酒的湿气,可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平静的让他受不了。
“亨利,你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我不问你原因,只想问你,值得吗?”
她替他觉得不值。
这些闹剧,就是他要做的吗?如果真是如此,那她认识的那个贵族少年,礼貌又阳光的男孩,有着崇高人生理想的人,已经彻底远去了。
亨利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你知道吗,就在我打算彻底忘了你的时候,你却出现在了我面前,就在你和左惟墨订婚之后,这意味着什么?你这是在折磨我,你是故意的吧。”
白蓝雪皱着眉,她会在这里碰到亨利完全是意外,如果她知道乔治爵士就是亨利的姨父,他会在今天来庄园,她根本就不会出现。她从来都没像他以为的一样吊着他,但现在有些事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今天是意外,我以后会尽量避开你。”
想了些许,白蓝雪只能垂下眼眸,没什么情绪地说。
说完,她转身就和女佣走了,没再留给亨利交谈的余地。
亨利愣在原地,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心里是浓浓的挫败之情。上次他在晚宴上拽着白蓝雪不放,为此白蓝雪遭受了很多议论,他事后想想,也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想过,如果再次和白蓝雪见面,一定要对她说句对不起。可他这句对不起还没说出口,他就看到了白蓝雪和左惟墨订婚的消息,心里就像被人挖去了一块肉,深呼吸就会疼。
而在他最心烦意乱的情况下,他再次见到白蓝雪,又一次把局面弄得如此糟糕,到了简直不能挽回的地步。
“表少爷,白小姐已经走了,也请您离开吧。今天发生的事,我会告诉爵士。”
上了年纪的管家看着亨利,仍在气头上。他的工作就是保障爵士的生活和宅邸里的全部运作一切如常,亨利在这里不尊重爵士的客人,就是不尊重他的工作。
亨利收回目光,神情黯然地问:
“她为什么会来姨父的宅邸?”
管家皱眉道:
“白小姐是爵士定下的合奏者,将在爵士之后的音乐会上达成合作。虽然不知道您和白小姐之前是什么关系,但今天您的行为,完全影响到了爵士。”
亨利有些惊讶,“你说姨父要和她合作?可我没记错的话,贵族圈里有不成文的规定,有头衔的贵族成员是不可以和缓刑犯商业合作。”
管家神情严肃,沉声道:
“这件事爵士有他自己的考虑,我相信他。如果您要给他意见,可以和爵士直接交谈,但音乐会嘉宾的人选请您先别宣扬出去,否则就是泄密。”
亨利不知想到什么,点头,然后咬着牙要离开。
“我送您出庄园吧。”
管家对他颔首说,当然,这么做不仅是为了礼数,也是怕他再去招惹白蓝雪。
等到下午两点,女佣把洗干净的衣服交给白蓝雪,她换回自己的衣服背着琴盒,也是由管家亲自将她送出庄园。左氏的车就停在庄园外的马路上,她正要上车,忽然被人拦住。
“亨利,你还想怎么样?”
看清挡在面前的人是谁后,白蓝雪就算是再好的修养,也要被耗尽了。
亨利见她不耐烦,心里沉了沉,嘴上却道:
“你不愿意再见到我?因为你,我饭都没吃,还空腹在这里等了你一个多小时呢。”
白蓝雪差点被他气笑了,不客气地说:
“饭没吃好是你自己作的吧,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贼喊捉贼,到底什么意思啊?还说在这里等我一个多小时,怎么,你还想像上次一样和我动手?”
说着,她笑得有些冷冽,缓缓道:
“虽然我不喜欢动手,可如果你总是无理取闹,我不介意和你闹得难看。亨利,我不清楚你是怎么回事,但我是有底线的。我们本来就没什么,从未有过超越友情的关系,现在,我们各自都已经订婚,没必要赔进彼此的体面。”
亨利最厌烦的就是她的体面,他上前一步,白蓝雪没有后退,却已经做好了他贴上来就动手的准备。他却侧过身,从她背靠的车上抱起一只白色的小猫。
白蓝雪有些意外,看着他怀里瘦弱怯懦的猫仔,面露困惑。
“你以为我上前是为了非礼你?”
亨利很拽地冷笑道,“你有这么大的魅力吗,以为所有男人看到你都会克制不住?我是为了救这只迷路的猫咪。”
他故意讽刺,白蓝雪的目光没有离开他怀里毛发脏脏却还戴着项圈的流浪猫上,淡然说,“你这么有爱心,倒是好事。既然你说是要救它,那以后就请你好好照顾它,不要像它之前的主人一样遗弃它。”
亨利盯着她,忽而道:
“你劝我不要遗弃小猫,可你呢,遗弃喜欢你的人,就可以问心无愧了?”
白蓝雪不敢想象他还能从这个角度杠她,沉默片刻才说:
“亨利,你实话告诉我,这段时间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有未婚妻,却对别的女孩说这种话――”
亨利却打断她:
“纠正一下你,我和凯瑟琳的婚约取消了,现在,我没有未婚妻,也没有女朋友,我是单身。”
白蓝雪愣住,反复打量他,好像想弄明白他出了什么毛病。
身为戴维斯家族的嫡系少爷,亨利身上背负的担子不轻。
戴维斯是英伦的老牌贵族,传承到戴维斯父亲那一代,仍然是伯爵,而身为伯爵长子,亨利自幼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家族对他的期待要多高有多高,所以才会给他早早订好联姻对象,让他学习管理家族产业。
欧洲贵族之间的联姻不会轻易变动,如果真到了取消婚约的地步,那联姻的两家多半已经交恶,从此不再是盟友,而成了对手。
“你是不是单身,不用告诉我未婚妻,她没兴趣知道。”
就在亨利又要对白蓝雪说什么时,左惟墨的声音忽然响起。
白蓝雪回身,看到另一辆黑色超跑停在了接她的车子旁,左惟墨下了车,就靠在车门旁,双手抱胸,看着亨利的眼神很冷,两个男人之间仿佛有隐隐的杀气在流动。
亨利嗤了一声,冷冷道:
“左少对白小姐真是重视啊,看得真紧,是对她不放心,怕你稍不留神她就跑了,转投别的男人怀抱?”
左惟墨无视他的挑衅,只是把白蓝雪拥入怀中,然后警告他道:
“以后别再纠缠我未婚妻,否则,你和你的家族都会后悔。”
亨利脸色变了,左惟墨居然拿戴维斯家族威胁自己?
“你――”
他还要说什么,左惟墨却已经亲自为白蓝雪拉开车门,请她上车,看都没看他一眼。
不远处。
有狗仔看着相机里的好几张照片,很是满意,给某人打了电话:
“老板,您要的照片我都拍到了,说好的一张照片一万英镑,您不会反悔吧?”
“老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电话里是女人柔美的声音,却带着一股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