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惟墨坐在电脑前,敲了半晌键盘,随即休息片刻,揉着太阳穴,瞥了眼一旁沙发上傻坐着的人道:
“你最近都在干什么?”
听到他和自己说话,左惟爱有些呆呆地看着他,看得他都无奈了,才回过神,“我在写稿子。”
“写稿子?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消沉。”
左惟墨不客气道。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左惟爱也帮着他们做了很多力所能及的事,但左惟墨发现他的弟弟一直在回避镜头和公众,好像自从云愫的那件事之后,惟爱就不愿意在公共场合露面了,就连白蓝雪的生日宴惟爱都没有参加,只是私下送了祝福和礼物。
这和之前那个热爱社交的左惟爱相比,变化也太大了。
“什么消沉,我没有啊,我就是要专心写作而已。哥你也是读过书的人,不知道那些大作家写出伟大作品之前就是要把自己关起来,潜心写作的吗?”
左惟爱嘴皮子很溜的辩解道。
但左惟墨只是看他一眼,就看得他有些心虚。“即使是大作家,也从不闭门造车。你现在连人都不愿意见,这种状态真的对劲?”
被他一语说到软肋,左惟爱还在嘴硬道:
“我才没有不愿意见人,我就是觉得我需要一个人独处。”
左惟墨看着他,目光犀利,话语更加犀利:
“所以别告诉我,你被云愫骗了一次,现在就被骗出心理阴影了。她那种人,不值得你这样。”
听他这么说,左惟爱是真的郁闷了。
他的哥哥怎么就这么聪明,什么都看得出来,就连他的心事都能猜到。
“云愫骗你是因为她本来就目的不存。感情的事,谁都有可能受伤,但你不该为了一个骗子就放弃更好的可能,这世界上有的是真心的女孩,你总会遇到真心对待你的。”
左惟爱听了却道:
“可是,她为什么就骗我呢?”
闻言,左惟墨皱着眉,没有说那是因为你好骗。而实际上,他弟弟也不是好骗的傻瓜,不过是因为惟爱喜欢她罢了。
对某人有好感的时候,会一厢情愿的想要相信对方,这是谁都逃不过的人之常情。
“你为什么就喜欢她?”
被问住了,左惟爱低下头想了半天,然后垂着眼眸说:
“我也不知道,当时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对她挺有感觉的吧。”
左惟墨看了他半晌,然后道:
“所以你现在会感到难受,其实不是因为你被喜欢的人辜负了,而是因为这种真心相信一个人想要帮助对方,最后却明白自己被骗的感觉。我相信,即使是普通的朋友用这种谎言骗你,你也会难过的,这和恋爱没关系。”
如果他没记错,他这个弟弟从小就喜欢过很多人,虽说是喜欢,可左惟爱的喜欢就像是小孩子对玩伴的喜欢,让人很难认真。
所以他不认为云愫对他弟弟来说有什么特别,惟爱之所以会相信她也不过是因为把她当成了朋友,而她又编出了那么让人容易共情的故事吧。
少年人总是纯真的想要帮助别人,这种热情是很美好的东西,一旦被利用欺骗,谁都会伤心,而美好的东西被骗得多了,就很难再有了。
所以赤子之心才如此可贵。
“不要让她影响你,继续做你自己。”
左惟墨笑了笑,走到他身边,对他说,“我们左氏的人,都有自己的坚持,那些历经千难万险也不会改变的东西。”
左惟爱想了什么,点了头,又道:
“你明晚的派对都做好准备了吗?蓝雪姐知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提及白蓝雪,左惟墨的目光变得十分柔和,“她那么聪明,一定会猜到吧。可我觉得只要用心,就仍然能给她惊喜。”
第二天晚上。
白蓝雪换了衣服,穿着只到膝盖的纱裙,脸上画了淡妆,被派对现场魅惑偏蓝的灯光一照显得那么梦幻,就像深海里的人鱼公主。就连白可儿看到她,都没有阴阳怪气的赞叹了一句:
“你今天好美啊。”
秦情凑到白蓝雪身边,拉着她的手说,“蓝雪,你看现场的三角钢琴,这起码得是逼近千万级的高配置斯坦威吧。”
白蓝雪早就看到这架钢琴了,如果说只是作为让场景显得高雅一些的道具,那这极具专业性又特别贵重的钢琴好像大材小用了,所以她忍不住猜测,难道左惟墨请了钢琴师来现场演奏?
可她往四周一看,又没看到哪个人像是钢琴师。
“蓝雪,你过来一下。”
派对开始前,温潇对她招手,她走过去。到了无人的地方,温潇拿出一个首饰盒给她,笑着打开道,“这是左愈母亲留给他的项链,我嫁给他之后,他就给了我。现在墨墨有了女朋友,我想把项链给你戴。”
那项链由很多颗超出一克拉的最顶级白钻组成,闪耀异常,而且整体的款式设计的十分让人惊艳,白蓝雪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出自珠宝名师之手,有卡地亚的风范。
根据她的眼光很经验,这项链一定是天价。
“这太贵重了――”
她迟疑着想要拒绝,温潇却强硬又柔和的为她戴上项链,然后笑着说:
“这项链的意义就是传承,所以送给你,是我们最好的选择。而且,它和你今天的裙子很配。”
回到会场时,派对已经开始了。
舒缓又优雅的音乐响起,左惟墨在音乐声中走到白蓝雪身边,牵起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到台上。台下传来朋友们兴奋的呼声,左惟墨坐到了钢琴边,笑着对她说:
“你十六岁时演奏过一曲我之真爱,当时你哭了,事后你接受采访说,这首曲子对你有特别的意义,以后你不会再在公开场合演奏它,但你还会反复的听它。所以我想,这一次由我用钢琴弹给你听吧。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弹得不够好,但我喜欢你。”
在让白蓝雪感到眩晕的钢琴声中,她渐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看着左惟墨认真的容颜。
他没有看谱,而是把整首曲子都背下来,一个音一个音的弹,没有磕绊,看得出那些格外复杂需要技巧处理的地方他反复练过,虽然还是弹不到职业钢琴演奏者的程度,但他略有瑕疵的演绎却格外让人动情。
每一个音符,都是那么干净纯粹的心动。
白蓝雪静静地听着,然后她忽而动作,好像要找什么一样,别人都不理解,但秦情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把装着塞壬的琴盒递给她。拿到塞壬之后,她进入音乐,与左惟墨合奏。
完全省略了技法,她按照自己的心意改编了这首曲子,只为跟左惟墨配合得更好。
就好像两颗心在音乐声中交融。
恍惚中她想,这种感觉,她必将终生难忘吧。
一曲结束。
钢琴与小提琴在同一秒促成音乐之后的沉默,左惟墨站起来,走到白蓝雪身边,无言的单膝跪下,递上那一枚早就准备好的戒指。白蓝雪看着他,灯光下的他深情又认真,苦心痴意,就是她能想到的最美好的梦。
“我愿意。”
说出这三个字,她弯腰接过他的戒指,戴在左手的中指上。这是订婚的位置,表明她已经决定跟面前的少年共度一生,将在彼此更好更合适的时候举行婚礼。
台下的人在屏住呼吸之后热烈鼓掌。
左惟墨站起来,吻了白蓝雪的唇。
两个人的眼里都是只有彼此,这段感情中再容不下别人。
与此同时。
肖茉一个人在酒店房间的阳台上,这里的景观很好,能看到亮着彩色灯光的伦敦眼,可她却在看到手机上有人发给她的照片后,脸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
就是今晚,她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订婚了。
她咬牙忍住没有摔了手机,而是打开通讯录,给另一个男人打了电话。
“赛亚,你在哪里?”
听到她的声音明显的情绪化,赛亚面无表情,声音里却带着笑意,“肖小姐,我在另一位客户的公司,正在帮他处理一些事情。”
肖茉很任性道:
“我想你过来陪我。”
赛亚的口吻惊讶中带着些许为难,“现在吗?”
“立刻。”
肖茉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如果你不能来,那就算了。”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她笃定地认为,赛亚一定会来的。
赛亚没有再给她打来电话,过了不到十分钟,她房间的门铃响了。她有些惊讶,就算赛亚长了翅膀也不能这么快就飞来吧,走到门前看向猫眼,却在看清来人后变了脸色。
怎么是他?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房门。
肖宇站在门外,见她面色不善却不介意的微笑道:
“不介意我进来坐坐吧?”
肖茉毫不给面子的冷笑道:
“介意。”
她说的这么冷淡,肖宇却只是耸肩,做出无奈的表情。“你到底来干什么?我们的关系似乎没有好到你会专程来看望我吧?还是在深夜。”
肖宇听了呵呵一笑:
“确实,但我想这次的事,有必要让我专门跑一趟。你想听就听,不想听的话我可以直接离开。”
肖茉不耐烦道:
“有什么事快说。”
肖宇知道她听到是什么事后就拽不起来了,笑着说,“是父亲遗产继承的事。他已经做了决定,找律师做了遗产公证,把本来要留给你的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另做打算了。”
“什么?!”
肖茉一听就脸色大变,她没想到父亲居然做得这么狠。
本来她就嫌这百分之五的股份实在太少,比起肖宇继承的超过百分之五十五的大头来说什么都不算,可现在一听居然连这点股份都不留给她了。
难道她就不是父亲的女儿了?凭什么啊。
“别激动。”
肖宇见她双目通红,收起嘴角笑意道,“虽然他收回了留给你的百分之五的股份,但他给了你超出这些股份市场价格的其余资产,包括房产和一家从肖氏集团独立出去的子公司,还有现金。如果不是你把我的电话给拉黑,也不接父亲秘书长的电话,我也不会在大晚上来见你。”
肖茉红了眼,怒声道:
“你们这是恶心我吧,这些东西比起肖氏集团的股份算什么。有了股份我每年都能分到红利,可现在这几样都是不会增值的破烂,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见她激动到骂人,肖宇的情绪仍然冷静的很,他淡淡道:
“那可是价值一个亿美金的资产,你却管它们叫破烂?这口气也太大了吧。而且谁说的不会增值,光是那家独立出去的子公司,在市场上就有着很好的发展前景,这家公司给你,如果你治理不好断送了前途,我还觉得是委屈了公司。”
肖茉瞪大眼睛,她指着肖宇道:
“你的意思是给我一个亿美金,我就该感恩了?我也是老头子的女儿,他上百亿美金的身价,最后我只分了五百分之一,这根本就是打发乞丐!”
她越说越冲动,眼里对肖宇的恨意似乎已经要突破天际,肖宇摇了摇头道:
“肖氏集团虽然有上百亿美元的市值,但那毕竟是总资产,这里面包括多少不可动的东西,并不都是我们的钱,你不会不清楚。我拿了股份,却要担起集团的全部责任,而给你的那一个亿美金都是随时可以取现的现金和不动产,只要你不挥霍,光是这一个亿就足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我凭什么不挥霍?”
肖茉怒视他,“一个亿美元买几栋房子就没了,够干什么。现在随便一个明星都有好几亿美元的资产,我身为肖氏集团的千金只分到这点钱,难道就不可笑?这次的遗产分配不公平,我一定会起诉。”
肖宇无所谓道:
“随便你吧,股份该怎么分配是父亲定下的,也是他的权利。你想起诉就去起诉,你要耍手段我也奉陪。”
说完,他转身离开,却在走廊上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
他侧过脸,刚好与对方互相看了一眼。
那是个看着很文雅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但肖宇却觉得在哪里见过他。扭过头看到他往肖茉门口走去,他有些意外,这人居然大晚上来找肖茉,难道是她的男朋友?
走到电梯前,他忽然想到那个人是谁。
居然是那个叫赛亚的律师,在法律界臭名昭著的存在。而且,如果他没记错,这人和威胁他与左氏的杀/手天蝎好像都效忠于同一个幕后老板。
想了想,肖宇走进电梯拿起手机,给左惟墨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