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栋豪华的大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所有的人,都大气不敢出,就连偶尔响起微微重了一点的喘气声,都显得刺耳无比。
坐在大厅最中间的男人,容貌英俊得如梦如幻,却偏偏一身杀气,双眼赤红。
他一直那么坐着,像座坚硬的雕塑,简直让人怀疑,他是有生命的活人,还是已经被石化。
过了良久,终于有人不怕死地凑上前。
“左先生,您已经三天没合眼,这样下去,还没找到夫人,身体就会吃不消。”
头发花白的老管家弯着腰,仗着自己是左老爷子身边的人,一路看着左愈长大,也算是他的半个长辈,才敢在这种时刻,冒着风险,和这仿佛要生吞活人肉的祖宗说话。
闻言,左愈仍旧面无表情,他冷着脸,毫无反应,只有在听到“夫人”这两个字时,握在镶金扶手上的手指动了动,才算有了点人气。
“到现在为止,还没找到温潇的下落?”
好半晌,就在老管家弯着的腰都要麻木时,他才缓缓翕动嘴唇,吐出冰冷得足以让空气结霜的言语。
老管家面露苦笑,不敢再刺激这已经发了疯的祖宗,却只能硬着头皮道:
“派出去调查的人,现在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左愈勾动嘴角,露出一个笑,但那笑,却让见者毛骨悚然。
“我弄丢了她,你说,事情怎么会落到这一地步?”
他冷笑着,痛苦着,又执拗无比:
“在我的大婚仪式上,我的夫人却不见了,这是上天在捉弄我左愈。可是,我左愈想要什么,向来都不管所谓的命运,除非我死,不然这场没有进行的婚礼,迟早都要再办一次。”
老管家哑口无言,手心里都出了汗。
被人从欧洲的庄园叫回沪城,为的就是这祖宗情绪失控的事。在整个沪城的名流都来参加的大婚典礼上,左愈因新娘失踪而发了狂,把现场所有的瓷器都砸碎――
这新闻传到欧洲,爱孙心切的左老爷子立刻坐不住了,马上遣身边的亲信回沪城,去帮着自己唯一的宝贝外孙,生怕左愈太过激动,有个三长两短。
但老管家私下里认为,像左愈这样强大的存在,哪怕真的情绪崩溃,也只有左愈让别人有个三长两短的份,绝无他自己一蹶不振的可能。
祸害――
哦不,强者总是肆无忌惮地做自己的事,不管别人死活。
一见到左愈,老管家就知道自己猜测得完全正确。
那男人,哪有半点崩溃的迹象。正相反,他冷静得让人畏惧,不休不止地调动着左氏可以调动的一切势力,有条不紊又近乎疯狂,全沪城的搜寻温潇的下落。
三天不合眼,对这个仿佛钢铁铸成的男人来说,似乎什么也不算。他说起话来,仍旧逻辑缜密,切中要害。只是,一提到那个逃婚的女人,男人的眼里就闪过地狱修罗般的戾色,让人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哪怕只是短短一秒。
有时候,老管家会奇怪,左帆大小姐的儿子,左氏的传承者,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的大少爷,怎么会有如此在意一个小女人的一天?
那个叫温潇的女人,究竟有什么让左愈欲罢不能的吸引力?
但是,转眼间看到男人隐忍不发的疯狂之意,老管家就毫不怀疑,叫温潇的女人就是能救赎自家少爷的良药,也是能让左愈万劫不复的深渊。
“总裁,左氏的官方邮箱里,收到一张图片。”
这时,因自家总裁发狂而面容憔悴的宋助理匆匆走入大厅,拿着手机给左愈看。
“拿走。我现在只管和温潇有关的事。”
左愈极为不耐烦,口气冰冷得可怕。
宋助理却气喘吁吁地说:
“总裁,这张图片,就和温潇小姐――呃,和您夫人有关。”
说时迟那时快,左愈的变脸之快,简直让人瞠目结舌。原本沉稳的男人像急着吃糖的孩子,一把夺过宋助理的手机,用力地攥着,放大了图片,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
左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张照片,拍下的是一封手写的信。信的内容很简短,并不冗长,短短几行,甚至短到突兀。“左愈,我走了,自愿走的。请不要找我,更不用担心我的安全。离开你,才是我梦寐以求的安全。结婚的事,恕我不能从命。话就说到这里为止,各自珍重,此生不见。”
看着女人清秀的字迹,左愈瞠目欲裂。这确实是她的字,一笔一划,一字一句,皆是她亲手所写。信上的话,没有一句不是她真实的心意,可看在左愈眼里,却字字带血,就像冷酷的刀子,通通扎在了他的软肋上。就连他的心,也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