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璇有些讶异,然后也是目光微沉。
“你觉得会是什么人跟着我,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她的声音很低,倒是透出和平日里插科打诨时不一样的冷意。
小邵用余光看了看她,然后说:
“不管对方是冲着谁来的,我都会护你周全。”
陈璇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她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从男人嘴里听到这句话,而且她身旁这个正在开车的男人和她以往认识的那些人都不同,她知道他向来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他真的会保护她,可是,他保护她不是因为喜欢她。
只不过是因为左愈布置给他的任务,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就和一份重要的文件差不多吧。
“如果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在逃的嫌疑犯背后的人怀疑我知道他们和陈家的联系,担心我会泄露他们的秘密。”
陈璇冷笑着说:
“但他们想错了,我爸还没进去的时候,有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我在他眼里就是个赔钱货,唯一的作用就是以后嫁出去联姻,让他得到生意上的便利。像这样的秘密,他怎么可能告诉我?”
闻言,小邵沉默了一会儿,难得心平气和地和陈璇说话:
“那是他傻,你再怎么说也比你哥强多了。”
陈璇看着他有些好笑道:
“再怎么说也比我哥强?听你这口气,就好像我和别人比还挺差似的。”
小邵露出一分笑意,淡然道:
“也没那么差吧。”
陈璇有些入神地看着他脸上的那抹笑,但那笑意就像犹如大海的一尾鱼,转瞬即逝。她好像刚看到它的身影,就见它的脊梁被冰冷的海面覆盖,似乎再不见踪影。
她甚至怀疑刚才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真的在笑吗?
“我是认真的,我在你心里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即使知道小邵的回答可能会很残酷,但她还是忍不住问。
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冬夜里冻得浑身发抖的旅人,遥遥地看到一抹火光就飞蛾扑火般凑上去,即使明白离得太近或许会被火焰灼伤,还是不能自已。
“你――”
小邵沉默了片刻像是要说什么,目光却又落到后视镜上,蓦然变了脸色道,“坐稳了。”
下一刻,他猛地拐弯然后脚踩油门,硬是把跟在后面的两辆车都甩开。
左氏集团。
“小邵打来电话,说他带着陈璇离开警局后就被人跟踪了。”
宋特助匆匆地走进左愈的办公室。
左愈合上手中的文件,冷笑道,“这帮人的胆子真大,居然敢直接动我的人。立刻派车队去和小邵汇合,然后把跟踪他的车辆的车牌号都给我记下,调查出车主信息,给我彻查!”
另一边。
柯俊握住柯夫人的手,心疼地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低声道,“燕青,你再养两天伤就和如梦一起回东京吧。”
柯夫人皱着眉头,看着他的目光复杂,“那你呢?”
闻言,柯俊顿了一下说,“我必须留在沪城,把一切都查清楚了。他们伤害了我的家人,我不能做缩头乌龟。”
“你要一个人留下,让我们回去?”柯夫人挑眉,然后平静地说,“可能吗?”
她平时向来优雅自持,除了学术看似对什么事都不关心,但柯俊知道遇到大事时,她是十分有主见的人。她有一种骨子里的坚韧,任谁想要撼动她的意志,都不可能。
“燕青,你们留在沪城我不放心。”
柯俊叹了一口气道。
柯夫人看着他,淡淡道,“所以你就让我们回东京,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和如梦真的被盯上了,如果那些人真的要再下手,那我们回东京就安全了吗?”
她的话让柯俊怔住,然后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被妻女接连出事吓坏了,是没想到这个层面上。如果她们真的成了那些人的目标,那东京也不是什么避风港。这个世界上没有钱买不通的人,在东京更是如此。
他保证不了她们到了东京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除非让她们一直待在家里不出门,然后请保镖团队守在宅邸附近。
但如果要那样严密保护限制她们的自由,是在沪城还是在东京又有什么区别呢?起码在沪城,他还能看到她们,他们一家人也还在一起。
“燕青,是我对不起你。”
柯俊低下头,轻声道。
柯夫人的目光闪烁,她伸手抚上他的脸,声音少见的温柔,“这时候说什么傻话,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你也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她这辈子都不会后悔嫁给面前这个男人,他满足了她对婚姻的所有理想。和他一起生活的时间越长,她就越觉得幸运,庆幸她们当初没有错过彼此。
除了他,再不会有更适合她的人了。她得到了这个男人所有的爱,她的女儿有一个开明理智的好父亲,这就足够了。
“夫妻就是这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在彼此身边,我不会走。我们一起守护我们的女儿,好吗?”
她的话语像是一股暖流,温热着柯俊的心。
另一边。
“我说过不要派人跟车,为什么不听我的?”
男人摘下帽子,阴沉地问。
站在他对面双臂都是刺青的壮汉撇了一下嘴,像是想说什么,柯话到嘴边又顿住。
“陈璇身边的那个男人是左愈最得力的爪牙,他是退役的特/种兵,在布队时拿过搏击冠军,当年还在东南亚一带打过黑拳,甚至打死过当地的拳王。”
男人平静地说:
“这样的狠角色,光凭你手底下那几个臭鱼烂虾,也想把他怎么样?更何况他的背后是左愈,你知道左愈是什么人吧,你这么做就是等于贸然挑衅那个男人,事后必然遭到他的报复。”
壮汉也知道自己这一步是走了臭棋,实在是莽撞了,可他的人都已经派出去了,要他承认他就是个蠢货,他也说不出口。
“那现在怎么办?”
他只能闷声道。
男人冷笑了一声说,“该断联系的断联系,该灭口的灭口。不要心怀侥幸,这时候也别讲兄弟情义了,把一切能处理掉的痕迹都处理了。左愈那个男人的可怕之处,你不会向你要见识的。”
说完他就转身朝外走去。
壮汉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攥紧拳头。
“那陈家的事怎么办?老板可是下过令,这件事一定不能被外人知道。如果陈璇知道当年的内幕,这对我们老板是多大的损失!”
闻言,男人回过头看着他冷声道:
“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会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