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秋没有直接起身,而是维持着这个姿势道:
“不管左先生和左少是否原谅沈家,我都要当着你们的面说一遍对不起。道歉是我的事,我不强迫你们原谅。”
说完她才起身,白蓝雪这才看清她的长相。
比起相貌俊美的沈宴,沈秋长得没那么出色,只能算是中上之姿,但她毕竟是名门出身,身上的高贵气质是那些千娇百媚的美女没有的。
不过白蓝雪看了她半天,却没从她身上看到特别的东西,有些意外地觉得,这位沈家大小姐好像缺了一些气势,一点都不符合她东南亚女王的称号。
双方坐回到餐桌旁,不一会儿就有侍者端上高雅的西菜。白蓝雪拿起刀叉尝了一口,这里的食物是真的高级又美味,完全对得起外界对银杏餐厅的崇高美誉。
不过,眼下的餐桌就像是谈判桌,她倒也没什么胃口品尝食物。
沈秋也只是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刀叉,对着左愈道:
“我弟弟他初出茅庐不怎么懂事,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得罪了左少,对此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有爷爷都很失望,家族已经教训了他,但我们希望左氏不要因此就对整个沈家产生误解,进而引发两家对抗的局面。
我这次约左先生来这里,是想向左氏求和。比起对抗,双赢不是更好吗?”
求和?
这下不只白蓝雪感到惊讶,就连左惟墨都有些意外。
按照前段时间沈家的那一系列动作,能很明显的看到他们的野心,而沈宴的嚣张也让左氏明白,沈家并不怕得罪左氏,所以才连脸面都不顾及。
现在不过是刚结束了第一回合的过招,沈家真正的手段还没拿出来呢,沈家大小姐就来求和了?
“求和――这也是沈老的意思?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亲自来,反而让一个晚辈来说话。就算你沈大小姐被称为东南亚女王,可还没那个实力代表整个沈家说话吧?”
左愈微微眯起眼,看着沈秋,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对方感到一丝无所适从的压力。
沈秋顿了顿,随即改变面上那一瞬间的僵硬,笑道:
“我就是代表爷爷出面的,求和确实是他的意思。他不能亲自来,是因为新加坡那边有急事。”
左愈微微一笑,很不给她面子的说:
“想必沈老遇到的事情一定很急,否则他怎么连赴一顿饭局的时间都没有,却出现在新加坡城的剧院里给某位著名女歌唱家捧场呢?”
沈秋脸色微微变了,她没想到左愈居然连沈越生在新加坡的行踪都知道,而左愈故意提及这件事,明显就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于是她沉下声音道:
“左先生这么说,就有些不尊重他老人家了吧。”
左愈耸了耸肩,手指轻敲桌面,笑意变得冰冷起来,“不尊重?在对左氏做了那些事情之后,你们沈家还有资格和我提这个词吗?沈小姐,你该庆幸你遇到的不是十八年前的我。”
沈秋心里清楚左愈的话是什么意思,对于十八年前这个男人的事迹,她也听说过很多。
现在左愈的孩子长大,他的行事风格渐渐变得温和起来,变成嘴角总是含笑的谦谦绅士,很多人都淡忘了他多年前的杀伐决断,和在商战中的杀/戮,但这绝不代表左愈就真的修身养性了,只不过是比起事业,他更愿意把时间和精力都留给老婆和孩子而已。
沈秋迟疑着正要说什么,左愈却用餐刀敲了一下红酒杯,器具碰撞的清脆声音华丽又冰冷的响起,他冷冷道:
“我就直说了,沈家想对左氏宣战,我们奉陪,而且绝不怯战。我很清楚,整个沈家上下要的是左氏现在所占的市场份额,所以只要你们不放下野心,这场战役就不可避免。”
沈秋张了张嘴,有些尴尬地说:
“左先生怎么说得这么严重,其实两家之间不过是有些误会――”
“误会?沈家认准了要当我们的敌人,你死我活的事情也叫误会?”
左愈冷笑着说:
“沈小姐,你也别再装蒜了,这样虚情假意还有意思吗?早在你们沈家想要对我妻子下手时,我们就只已经撕破脸皮了。”
沈秋的面色彻底变了,她面露震惊看着左愈,没想到对方连沈家想杀掉温潇的事都知道。
这一段时间,左愈一直都没提过这件事,他们就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没发现,现在想来这个男人的城府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可怕,他恐怕也在设局等着将沈家一网打尽。
这场战役确实只剩下你死我活。
沈秋再次拿起刀叉,面色阴沉不发一言,缓缓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而左愈也笑着对她扬起酒杯,姿态优雅好像是要说祝酒词一般缓缓道:
“沈家的手段我已经见识过了,接下来就请沈家也见识一下我们左氏的实力。我这次来见沈小姐就是递战书的,我会从沈家身上讨回你们对我家人下手的彩头,承让了。”
光听他云淡风轻的口吻,还以为他说的是什么风花雪月的事。
沈秋的心里沉下,知道这回左愈是真的被惹急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害怕,本来两家之间就不可能善终。
白蓝雪听完两人的交锋,对左愈更加敬佩。
这场交锋后来变成了左愈单方面进攻,沈秋陷入沉默,显然是无话可说,由此可见左愈被父辈的人称为商界大魔王,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而且,左先生淡定的说狠话时,也太帅了吧?
左惟墨看向白蓝雪,刚好从她眼里看到对左愈的崇拜,嘴角微微抽了抽,不知为什么,他竟有点吃自己亲爹的醋。
他又微微一笑。
果然,父亲还是他短期间内要全力以赴去学习的目标。
几个人默不作声的吃完主餐,左愈微笑着让侍者多加了一道饭后甜品,丝毫不顾及沈秋的脸色,就好像刚才饭厅里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氛都是游戏。
白蓝雪好奇地听着,左愈点名要的是什么*香草布丁,难道帅气逼人的左先生也爱吃这么少女的甜点?
左愈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关注,看向她笑了一下道,“不是我喜欢吃,这是我给惟墨点的哦。”
白蓝雪看向左惟墨,看到对方的脸黑了。
左惟墨咳嗽一声,在白蓝雪带着笑意的注视下,对左愈傲娇道,“谁说我要吃什么香草布丁,你别自作主张。”
左愈托着下巴对他笑着说:
“真的?我可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香草味的布丁了,那会儿你才六岁,而这家银杏餐厅当年就已经开业五年了。
你妈妈在杂志上看到这家餐厅有全伦敦最受好评的甜品,还拿给你看,你就指着这道布丁说你想尝尝,但后来因为一些事,一直都没带你去吃。今天到这里来,发现还有这道布丁,怎么能不尝尝呢?”
听他这么说,左惟墨都愣住了,他没想到左愈还能记得十几年前他随口的一提。他也不再觉得难为情,等侍者端上这道布丁,他默默把布丁吃完,而左愈又把菜单交给白蓝雪,让她也根据自己的口味点甜品,白蓝雪没有客气,大方的点了她爱吃的。
三人其乐融融,完全无视了坐在一旁的沈秋,就像她不存在。
沈秋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但只是隐忍着,等到三人都吃完了甜品,她清了清嗓子正要说告辞的话,却听左愈道: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把白小姐一起带来吗?”
沈秋愣住,看着白蓝雪,皱眉道:
“不知左先生有什么高明的用意。”
左愈无视她语气里的阴阳怪气,看了一眼白蓝雪,又看向左惟墨说:
“蓝雪是你的未婚妻,就由你来告诉沈小姐为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