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翼看着仰起头望着天空的唐君瑶,洁白的雪落在她染着泪水的脸上,他的一颗心仿佛被紧紧攥着,心痛都变了形。他走到她身边,将她搂入怀中。
“君瑶,那个最危险的男人已经落网了,害死你父母和王阿姨的罪/犯都会付出代价。”
他低声道,“从今往后,你的父母可以安息了。”
而他会代替他们,陪着她一路走下去。
唐君瑶靠在洛翼怀里,用力地点头。如果可以,她很想告诉她的爸爸妈妈,还有王阿姨,她有家了,她现在不是孤身一个人了。她想让他们放心,她会过得越来越好。
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也一定可以看得到她幸福的笑容吧?
洛时闻看着这对年轻的眷侣,心里也是感慨万分。
他原本以为唐君瑶对洛翼而言绝非良配,但通过这些时间的观察,他也看到了唐君瑶的用情至深,还有这个年轻女人温柔善良的一面。
现在洛时闻明白,他之前真的做错了,他不该给洛翼介绍联姻对象,如果洛翼当时真的因此错过唐君瑶,那他这个做父亲的反倒是害了自己孩子啊。
门当户对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两个人彼此靠近的那颗心。
家世般配的人更容易走到一起,也更适合在一起,这当然是真的,但如果只有家世般配,却没有般配的心意,那就只是一场空有形式的婚姻罢了,谁都不会幸福的。
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当然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幸福。现在看到唐君瑶和洛翼都为彼此感到幸福,他默默离开,留下这对年轻的夫妻独处。
将唐君瑶送回车上之后,洛翼看着她疲惫的睡颜,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把车门关上,然后转身重新走进警局。
在大厅里,他看到了晏鸿。
“洛少。”
晏鸿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顿了顿便主动开口,“发生在你妻子身上的事,我们很抱歉。加陵用易容术摆脱了盯梢的人,找了一个手下假扮成他自己,误导了我们的跟踪。但不管怎么说,这次都是我的部下失职了。”
洛翼并不想听加陵是怎么找到机会腾出手来引/诱唐君瑶上当的,他只是沉着眼眸道:
“你的部下发现异样,向你汇报有情况之后,是你和同样在追查加陵的国际刑井组取得联系,然后联合他们的力量在沪城搜索加陵的下落吧?”
闻言,晏鸿点头。
这次国际刑井组的人能这么快和洛翼汇合,赶到半岛酒店,其实有晏家从中周旋的功劳。否则,洛翼也不能这么及时地找到警方的特勤,成功解救唐君瑶。
看在这份上,洛翼也不想计较晏鸿派去跟踪加陵的人为什么会失手。
毕竟加陵这个罪/犯确实太危险,也太狡猾,就连洛翼自己都没能在他的蠢蠢*之下保护好唐君瑶,也不能怪别人了。
“我现在只希望加陵能被重判。”
洛翼抬起头,沉声道,“他和他的帮派害死了君瑶的亲生父母,现在又想要她的命,他们罪无可赦。还有,他背后是谁,谁才是这个帮派幕后的主谋,一个都不能跑了。”
晏鸿对他颔首:
“这正是警方和我们要做的事。”
这个来自金三角的帮派在境外干过什么坏事,这并不归国内管,但只要他们踏足了国内的土地,那他们就是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而他们还在这片土地上犯/罪,这绝对要被严惩。
看着洛翼,晏鸿迟疑了一下,又道:
“其实我们已经和缅甸方面在暗中谈判,希望能取得合作,让加陵的老板在缅甸被判刑。”
洛翼想到他父亲的那位老朋友曾说过的话,顿了顿道:
“那个叫吴强的男人,不是已经在缅甸监狱了吗?”
晏鸿微微怔住,像是没想到洛翼会知道对方的名字,但他随即就了然地笑道:
“洛少果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啊。是,吴强目前还在缅甸监狱。但问题是他和缅甸的一些黑井有勾结,在缅甸上层也有人。他本来因为牵扯到一起国际大案里,缅甸方是迫于国际压力才给他判的刑,事后却违反规则不断给他减刑,明年三月他就要被放出来了。”
洛翼算是听明白了,这个老东西在缅甸很有势力,想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国内这边还要给缅甸施压。
“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他的。”
晏鸿低声对洛翼道:
“这边已经派专员去缅甸了,该施加的压力都会施加的,我们有的是让缅甸方妥协的筹码。总之,一定要让这个指使手下来国内作恶的混账面临最高的刑罚。”
洛翼眸子一沉,清楚晏鸿的意思。
缅甸还没有废除死/刑,要是能争取到让吴强以命偿命,那被他害死的人也算得到了交代。
这对唐君瑶已经身亡的父母来说,就是迟到的正义。
“那边有人叫我,我先过去了。”
说话间,有个警员对晏鸿招手,示意他过去。晏鸿对洛翼点了一下头,就要离开。
洛翼想到什么却将他叫住。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就问吧。”
晏鸿见洛翼神色有些凝重,便道。
“我确实有个问题。”
洛翼看着他,压低声音道,“二十三年前的那起旧案,现在厅里是由你负责重新调查吧?我想知道,你对张仁和李琴这两个名字是否有印象。”
晏鸿顿了一下,轻皱着眉头仔细回想这两个名字。
当年被牵扯进团体洗/钱的普通人都有很多,案卷上出现了太多名字,只要不是主要的犯人,也没人会过多在意。
但晏鸿的记忆力不错,只要是他看过一遍的名字,他就能记个大概。
“你说的张仁,我真的有印象。不过,你怎么会问起他?”
半晌,他开口道。
洛翼眸光沉下,望着他说,“张仁在二十三年前也和这个犯罪团体有关?”
“算是吧,但只有很小的一点关系。”
晏鸿缓缓道:
“我在案卷上看见过他的名字两次,头一次是一个污点证人的证言提到了他们。他说团体的上级让他给这这人打过一笔钱,大概有五十万吧,是给对方当封口费用的。”
闻言,洛翼的脸色一变,“为什么要封张仁的口?”
晏鸿见他这么关心,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不吊他胃口直接道:
“据那个证人说,这是因为张仁从自己的朋友那里知道了相关的秘密。张仁的那位朋友就是给帮派成员提供银行账户的人。按照这个团体内部的规矩,这些事都是必须保密的,而张仁的那位朋友向外人透露有关银行账户的信息,就属于泄密。”
说着,晏鸿顿住片刻道:
“那证人还说,张仁的朋友是得知自己知道的太多,已经被团体盯上,担心被灭口才向张仁透露这些,是希望张仁能帮助自己一家。但这个朋友不知道,就连他的全部通话都被监听了,所以他约张仁出来见面的事,也早就被团体得知。当时团体在国内的领头人就猜到,他是要泄密。”
这个故事接下来的剧情,没有什么稀奇。
这个朋友很快就被团体灭口,而张仁也被团体的成员找上门。在得知朋友已经身亡后,知道内情的张仁没有选择报警,而是接受了团体给出的那五十万,答应保持沉默。
“当时的警方也找张仁做了笔录,这就是我第二次看到在案卷上看到他的名字。按照他的证词所说,他坚持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的朋友只是和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没当真罢了,也不承认有团体的人找过他。”
晏鸿低叹了一声说:
“警方让张仁解释那五十万的来源,他就拿出了证据,说这是他买二手房合法所得,是买家觉得他家的地段好愿意多给出五十万。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什么遭受威胁的朋友。因为他有证据,警方去找当时买他家房子的人证实后,就只好随他去了。”
虽然张仁的说法并没有那么可信,但当年的那起跨国洗/钱大案,实在牵扯进去了太多人。没跑出国还找得到的主犯从犯最后都落网被判刑,有些在其中浑水摸鱼的人,却逃过一劫。
“原来是这样。”
洛翼轻声道。
晏鸿看着他有些好奇地说:
“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个人?”
洛翼顿了一下说:
“张仁就是唐君瑶的养父。”
闻言,晏鸿怔住,然后惊愕道,“那张仁的朋友,不就是――”
“是君瑶的父亲。”
洛翼垂着眼眸,“君瑶的父母离世时,她才不到三岁,因为无依无靠就被送进了福利院。后来是张仁和妻子到福利院把她领养,但他们对她一直都不亲近。”
晏鸿想明白了事情的因果,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所以二十三年前那个证人说的都是真的。”
张仁真的曾接到过朋友的求救,也真的在朋友身亡后接受了那五十万封口费。他明明知道朋友离世的真相却未发一言,还在警方找他询问时做假证隐瞒。
后来张仁去福利院收养了朋友的女儿,是因为愧疚吗?
“我今天问你的话,请你帮我保密。”
良久,洛翼打破沉默再次开口,晏鸿理解地点头,想到什么又说,“祝你和唐小姐幸福。”
虽然他妹妹和洛翼没有缘分,但他觉得洛翼还算是个不错的男人,而且之前联姻的事确实是晏家整出了一场笑话,现在他能对洛翼说的只有祝对方幸福吧。
洛翼笑了笑,“一定会的。”
左宅。
温潇起床后推开窗户,看到外面飘落的雪花,愣了一下后笑起来道:
“左愈,你看,下雪了。”
左愈走到她身旁,看着她被冷风吹红的脸颊,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抹在她脸上。
温潇被冻得一哆嗦,瞪他一眼道:
“干嘛啊?”
“觉得冷就把窗户关上。”
左愈双手抱胸,看着面前穿得单薄却还兴奋地吹冷风的女人,觉得她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温潇哦了一声关上窗,目光却在这时瞥到站在院子外的人。
“咦,那不是――”
她有些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