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疼!”黑衣人落地之后痛呼一声,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他是被谢凉封住穴道往地上扔的,那感觉就像是直接硬邦邦地被人砸在了地上,一点缓冲的余地都没有:“你个狗.屁大侠,出手竟然这么狠!”
谢凉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微笑:“对付你这种宵小鼠辈,不需要手下留情。”
孙满满方才听那人说话的声音,便觉着有几分耳熟,她蹲下来揭开那人蒙面的黑布,呵呵笑了两声:“又是你啊,段小三儿。”
段小三看见她,就像是忘了身上的疼痛一般,嬉皮笑脸地朝她道:“晚上好啊,孙门主,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凤南双听见他们两人的对话,秀眉一抖:“你们两个认识?果然和你有关系是不是?”
孙满满侧头看向她,对她露出一个笑:“这人是个小有名气的飞贼,前些时日夜闯我光明门,被我逮了个正着。我本是差人将他押送至了官府,没想到这小贼还颇有能耐,竟是逃了出来。”
段小三听完她的话,不好意思地道:“孙门主过奖了。”
“……”并没有在夸你好么,怎么戏这么多。
林宇尘也打量着地上的段小三,像是看出了什么:“昨晚偷看我沐浴的那人可是你?”
“呸,谁稀罕偷看你沐浴啊!”段小三尽管动弹不得,还是用生动的面部表情表达了自己的愤怒,“我是听说你有一套白玉围棋,十分值钱,所以想借来看看,谁知道你在屋里洗澡啊。”
“借来看看?”凤南双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不问自取叫做偷!”
段小三死猪不怕开水汤般地道:“我本来就是贼,不偷东西还好意思叫做贼吗?”
“你!”凤南双气得在他身上踹了一脚,恶狠狠地道,“我明日就将你交给官府处置!”
“官府”两个字似乎已经威胁不到段小三,他不在意地哼了一声,把目光移开了。谢凉看向身边的孙满满,对她问道:“满满,我记得你离开光明门时,喜地给了你不少药,其中有一种便是专门用来审讯的?”
孙满满眨眨眼,道:“是啊,阿凉想要吗?好像就是这一瓶。”她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药瓶,递给谢凉。
段小三:“……”
虽然他对官府没有畏惧,但是……喜地这两个字已经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严重的阴影。
他看着谢凉已经打开了药瓶,极力地想缩到一旁,奈何身体纹丝不动:“你、枉武林还称你为大侠!只会用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大侠!”
谢凉不痛不痒地道:“对付下三滥的人,当然是用下三滥的手段。”
段小三看着他越靠越近,心里的惊恐也达到了最高点:“你们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何必如此!”
孙满满笑了一声,拿过谢凉手里的药瓶,朝他晃了晃:“你这个小贼,还是这么胆小,这不过是喜地送给我的解酒药,看把你吓的。”
段小三:“……”
名门正派全都是大骗子!
谢凉淡笑着看向林宇尘,对他道:“林兄,有什么想问的,便问他吧。”
林宇尘点了点头,看向段小三:“这三个黑衣人是什么人?”
段小三道:“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和他们在一起?”
“我没有跟他们在一起,我是跟踪他们来的。”
林宇尘眉梢一动:“跟踪?”
段小三舔了舔嘴唇,把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昨日我潜到你的房外,想看看那套白玉棋,不料却被你发现了,我心中不甘,一直没有离开清秀山,想另外寻个机会再潜进去。这三个人是今天夜里忽然上山的,我见他们行动多有古怪,就偷偷地跟在他们后面,没想到他们也是冲着清秀派来的。”
林宇尘将他这番话细细想了一阵,又问:“你跟着他们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他们说些什么?”
段小三道:“他们很少交流,我也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偶尔听到几句叽里呱啦的声音,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叽里呱啦?”
“嗯,应该是我隔太远听不清吧。”
林宇尘思忖片刻,对举着火把的弟子道:“你们把这人绑了关起来,明日一早交给官府处置。”
“是。”
“此人狡猾多端,你们要严加看守,不要再让他跑了。”
凤南双拍了拍她平坦的胸口,跟林宇尘保证道:“师兄你放心,我们一定把他守得严严实实!”
她说着就组织弟子把段小三绑了起来,段小三嚷嚷着先给他解开穴道,也没有人理他。
把段小三押下去之前,林宇尘叫住了她:“南双。”
凤南双回过头来看着他,问道:“师兄还有什么吩咐?”
林宇尘道:“昨晚那个黑衣人的事已经真相大白,你之前误会了孙门主,是不是应该给她道个歉?”
孙满满一听这话,便挺起胸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凤南双对孙满满没什么好感,现在要让她跟她道歉,她心中也多有不平,但目前看来昨晚的事确实与她无关,只好朝她抱了抱拳道:“孙门主,对不住了。”
孙满满觉得这个道歉有些敷衍,不过凤南双个性倔强,这样道歉恐怕也是极限了。她朝她笑了笑,道:“没关系,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凤南双嘴角动了两下,最后还是把将要出口的话忍了下去。她挥了挥手,领着弟子扛起段小三走了。
“师兄,这三个人怎么办?”留下来的弟子问林宇尘。林宇尘盯着地上的三具尸体想了想,道:“现将尸体妥善保管,待我明日通知师父,由他老人家来定夺。”这三个人来路不明,不知道身后还隐藏着什么阴谋,只能请师父出关了。
孙满满也看着地上的尸体,对林宇尘道:“刚才段小三说他们三人说话叽里呱啦,恐怕不是他没听清,而是本来就听不懂。”
林宇尘皱了皱眉,看向孙满满:“孙门主的意思是?”
孙满满笑了一下:“林大侠之前说的,那个冒充我的女子有异域口音,只怕也不是错觉。可惜喜地不在这里,如果从他们服用的毒.药入手,也许还能查出些端倪。”
林宇尘的眉头皱得更深:“如果这些真的是外族人,他们来我晟朝,究竟有何居心?”
孙满满摇了摇头道:“如果需要的话,你们可以派人去光明找喜地帮忙验尸,应该能查出些线索。”
“有劳孙门主了,这里我会命人处理,你和谢大侠先休息吧。”
孙满满和谢凉也没有多留的打算,往暂住的小院去了。路上,两人似乎都若有所思,孙满满看了看身边的谢凉,开口问他:“阿凉在想什么?”
谢凉道:“那三个黑衣人,应该不是冲着清秀派来的,看他们的路线,似乎是奔着我们住的地方去的。”
孙满满蹙了蹙眉:“我们住的院子除了你我,就是赵培和顾清之,他们是冲着谁去的?”
“如果那些人真是外族人,那恐怕是跟朝廷有关。你我都是江湖中人,和朝廷没多大联系,但赵培和顾清之,都是朝中之人。”
赵培和顾清之因为身份特殊,不便插手江湖之事,所以今晚这个瓮中捉鳖的计划,他们两人都没有参加。不过现在看来,这些人也许本就是因他们而来。
第17章 烤鱼
昏暗的房间里,一名黑衣人跪在地下,不敢抬头去看座上之人。房间里唯一一根蜡烛快要烧完,坐在上方的人猛地拍了下扶手,站起身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我之前已经说过,计划有变,你们只需暗中监视,在接到命令之前不许轻举妄动!”
黑衣人的头埋得更低,声音里却带着些不甘:“我看见了杀死我弟弟那人!”
“为了你的私人恩怨,就置我们的大事不顾吗!你们此番不仅打草惊蛇,还害得我们三个死士白白丢了性命!”
黑衣人抿着嘴角,不再开口说话。
那人又问:“你们去之前,可有把自己收拾干净?”
“主上放心,我手下的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绝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听他这么说,那人才稍微消了点气,对着他不耐地摆摆手道:“你自己下去领罚,今后这事你也不用跟进了,我会另外派人去。”
“……是。”
黑衣人退出去后,房里的蜡烛正好烧完,最后的一点亮光也熄灭下来。
天光破晓时,孙满满等人起得床来,一起围坐在院子里用早饭。今日清秀派弟子个个表情严肃,如临大敌,赵培掰开一个馒头,问谢凉和孙满满:“听说昨晚来了三个黑衣人,被抓住后就服毒自尽了?”
“嗯。”孙满满拿着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白米粥,“昨晚我们回来时,你们屋里都没亮灯,便没再打扰你们。对了,有件事还想跟赵将军打听一下。”
“什么事?”
“你在朝中,可有什么敌人?”
赵培的眉梢轻轻一抬:“仇人?朝中的派系斗争向来激烈,再加上我这几年在战场杀敌,要说仇人,恐怕还真不少。”
顾清之道:“孙门主这样问,可是昨晚那几个黑衣人与我们有关?”
“不一定,只是阿凉说他们是冲着我们这院子来的。”
顾清之的思绪飞快地转着,赵培的官职并不算高,他们在朝中的地位应该还不到有政敌想暗杀他们的地步,另外赵培这几年杀的也都是外敌,难不成还有人追到这里来报复他?
顾清之的心里略有不安,那几个黑衣人被抓住就服毒自尽,会做这种事的绝非一般人。他隐隐觉得,这事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赵培道:“就算冲着我们院子来,也不一定是因为我吧?孙门主最近流言蜚语不断,谢大侠嫉恶如仇,应该也得罪了不少人。”
孙满满笑了笑道:“这样说来,我们这个院子还真有些可怕呢。”
她提到“可怕”,赵培就想起昨日顾清之对他说的话,不自觉地朝谢凉看去了一眼。顾清之咳了一声,对孙满满问道:“孙门主和谢大侠今日是否便要离开清秀山?”
孙满满点点头道:“正是,前日闯进林大侠房间的黑衣人也已经抓到,我们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赵培似乎没有听到过这个消息,有些意外:“抓到了?是什么人?”
“一个小贼罢了,想来偷林大侠的白玉棋,今日清秀派弟子便会将他押去官府。”孙满满说完,又问他们,“你们打算去何处?”
赵培道:“我们跟朝廷告的假所剩无几,应该会直接回京。”
顾清之看了他一眼,问孙满满:“孙门主打算接下来去哪儿?”
孙满满沉吟片刻,吐出一个地名:“洛水。”
谢凉看着她没说话,倒是顾清之开口问:“孙门主打算去拜访神梦山庄?”
“嗯。”孙满满没有多说,只简单应了一个字。
之后几人都没再开口,安静地吃完一顿早饭,四人一起去跟林宇尘辞行。清秀派刚出了不少事,林宇尘也没有留他们多住几日,只是派了弟子送他们下山。
谢凉婉拒道:“我们自己下山便可,清秀派正是用人之时,弟子还是留下来帮林兄吧。”
林宇尘道:“也好,那便恕不远送,请。”
孙满满等人也朝他回了一礼,在走之前,她又忍不住问:“对了,段小三呢?”
林宇尘道:“今日一早南双便押着他下山了。”
孙满满“哦”了一声,难怪今天没有看见凤南双围着林宇尘转。
下山比上山来得快,走到山脚后,孙满满四人也就此分道扬镳。顾清之学着江湖中人的样子,朝谢凉和孙满满抱拳道:“谢大侠,孙门主,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四人朝两个方向走去,顾清之看了看走在身边的赵培,对他道:“你刚刚怎么不说话?”
赵培有些不耐地道:“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