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军出事是有规律的。
1、人多的地方,出事的概率非常低;
2、受伤后,短时间内蔡军不会再出什么事,就像是bug的自我修整,又像是有条不一样的线在拉扯着。
一整晚,木鱼思考着这些。
很多碎片的信息都在脑子里转动着,可就是没有拼在一起的迹象。
……
木鱼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依旧昏沉沉的,打不起什么精神。
“我记得,你小时候没有这动不动折腾自己的习惯。”司度坐在桌上,手里撕着馍,厨房里飘着浓郁的羊肉香味。
“我小时候?”木鱼心不在焉的掰着馍,“那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也没多久。”
司量的死好像就在昨天,可是一眨眼,木鱼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他们的生命或许是因为比常人漫长,所以十年,短暂的就像是昨天。
司度将最后一片馍放进碗里,他看了一眼木鱼面前的碗:“你的掰完了么?”
木鱼低头一看,自己的摸都快撕成饺子皮了连忙双手进行二次加工,对半撕了一轮。
见司度早已经停下来,一直在桌旁慢悠悠的等着她,三下五除二解决完后,将一碗完全不能看的馍递推上前:“好了。”
司度端起两只海碗,走进厨房,用熬了几个小时的羊肉汤浇了上去,放了葱花和香油,再出厨房,手里则端着两碗香气扑鼻的羊肉泡馍。
木鱼尝了一口,火候刚好,味道鲜美。
“七天。”司度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放进嘴里,他味觉并不是很敏感,所以尝起来寡淡依旧,吃饭更多是完成任务,“我们接这个任务已经一个星期了。”
木鱼连吃几口解了馋虫,吃早饭的速度基本趋于正常,听司度说起这个,勺子停顿了一下:“怎么了?”
“半个月,如果我们还没有什么进度的话,就要撤回了。”
木鱼好奇的看着司度:“太衡的任务有时间限制?”
“太衡大部分任务是有没有时间限制的。”司度回答,“你比较特殊,在出发前,总司大人曾经跟我约定过,无论结果如何,半个月之后我们就不必插手了。”
“这逻辑有些奇怪……为什么单单我‘特殊’对待?”木鱼有些没有想明白。
司度嘴唇轻启,吐出了三个字:“墨玉尺。”
木鱼像是被戳中了软骨,立刻就蔫了:“好吧,半个月就半个月吧,不是还有七天么?”
似乎觉得有道理,她自己安慰自己,居然安慰住了,然后又立刻精神起来。
司度看着直摇头,却又莫名的笑了起来。
***
蔡军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里。
他的腿还没有恢复,站起来和走几步路虽然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从脸色上来看,蔡军并不好受。
这样敬业的工作狂,木鱼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蔡军也没有自虐的癖好,洽谈合同、报告、甚至是例行的高层会议都从公司其他的地方,都移到了办公室之中。
办公室所有的角落,都被木鱼处理过,蔡军在这是最安全不过的事情了。
她对公司的业务也没用什么兴趣,等人到齐忙开的实话,木鱼就窝在自己的沙发上,从包中翻出游戏机,杀个几盘,公司其他人对她虽然不了解,但好歹都听说过。
大多都是好奇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自己的工作之上。
木鱼手里玩着超级玛丽,刚玩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听见有人在唤她:“木鱼。”
“恩?”她抬起头,游戏人物一个跳跃失败,被从铁管里长出的食人花一口给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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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军手里还拿着文件,半抬着头,越过对面人的肩膀看向木鱼:“你去给我倒杯茶来,要苦丁茶。”
倒茶,这是件小事。
“好。”木鱼讲游戏机扔到沙发上,翻身从沙发起来,走出办公室的门。
几分钟后,木鱼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苦丁茶,放在了蔡军面前,也没用多说什么,转身准备在自己的沙发上窝着。
蔡军却抬了抬手,指了角落里的一把椅子:“你坐到我旁边。”
既没有说为什么要坐旁边,也没有说坐旁边要干什么。
木鱼什么也没问,拿上游戏机,把蔡军所指的椅子拖了过来,在离蔡军远远的地方,找了个位子放好,正打算坐下。
“坐过来些。”
得,蔡爷今天的要求挺多。
她将椅子拖近了一段距离,也不管蔡军是不是还有什么指使,自顾自坐好,蔡军笑着看了木鱼一眼,果然什么也没有说。
她低着头,继续摆弄自己的游戏机,讲一办公室好奇的眼神都屏蔽掉。
显然,这仅仅只是开端而已――
一场会议,两个半小时,除了中场休息的十五分钟,其他两个半小时,蔡军就没有让木鱼消停过。
――“木鱼,你把我包拿来。“
――“木鱼,我身后架子上,第三排中间的位置上,紫色的那个文件夹替我拿出来。”
――“木鱼,茶凉了,去加半杯热水。
――“木鱼你替我定个中饭,用我手机打,菜色你定,就我们俩的量。”
……
这一些,往常都是刘秘书的活。
一旁站着的刘秘书,像是想到什么,低头看了一眼坐着的蔡军,低头装作自己不存在。
公司别的人,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毕竟助理在很多情况下,也会不包办上司的杂事,他们只是单纯的觉得气氛,好像稍稍的有些不同?
木鱼玩的几款游戏机,也刷新了最低记录。
等人走后,她松了口气,从椅子上起身,推开门出去透透气,蔡军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蔡军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可又好像和之前的任何一天都一样。
***
第二天。
木鱼刚踏进公司,发现大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无论她认识的她不认识的,这时候好像都认识她,一路从大堂走到办公室前,无论是普通路过的,还是在一角三三两两聊着的,见到她来立刻自动静音,等到她刚走远不到一米的距离,后面又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木鱼觉得有点神奇。
比如左上的红衣妹子,垂着自己的黑长直,压低声音说:“你说她用了什么手段?”
她对面一头短发胖姑娘,扶了扶自己的黑款眼镜:“不是说因为救了老蔡总的命么?我听隔壁部门的肖华说……”剩下的话,几乎压到了嗓子眼,外人已经听不清了。
“她这么小个子,完全看不出来啊。”
“我也是听说的。”
另一边,两个男职员,端着咖啡八卦。
“你说这一次蔡总主动的话,需要多长时间追到手?”
“一天吧,怎么的也得矜持下,明天再给答案吧?”
“我猜三分钟就够了,一分钟震惊,一分钟回神,剩下一分钟才用来矜持。”
……
木鱼听了几轮,都是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自动屏蔽了大部分人的眼神和声音。
按照往常的习惯,先去茶水间泡了两杯咖啡,一手端着一杯,走到办公室准备敲门,没想到腿刚碰上大门,大门就惯性的划开了。
门是虚掩的。
木鱼用膝盖顶开门,侧身走了进去,余光看见蔡军早就到了办公室,这天他难得的没有坐在办公桌前埋头工作,而是站在窗户前,低头摆弄着窗台上的盆栽。
能看得出他今天,精心打扮过的。
头发倒梳,露出精神的五官,深蓝色的西装上,印花漂亮而低调,里面配着的不是衬衫,而是更显身材的黑色体恤,勾勒出他精瘦的腰身。
这一打扮,倒是年轻了七八岁有余。
见到木鱼进来,他回眸,表情温和,发型服装相得益章,本来就把蔡军原有的几分颜值上升了一个档次:“早。”
木鱼一晚没睡,完全没有在意蔡军今天的精心打扮是为了什么,只是抬眼礼貌的看了眼蔡军,然后客气的打招呼:“早上好。”
侧过身,将门关上。
回头正打算把另一杯咖啡端给蔡军,没想到走了几步,好像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她侧头看向自己的沙发的位置,手里的咖啡抖了抖,茶点泼了出去,彻底醒了。
――一人长的沙发上,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玫瑰花束,少说也有上千支,花摞着花,花挨着花,中间没有任何空隙,将沙发原有的颜色遮盖住。
只留有满眼的红色,红的如同烈火一样。
木鱼瞥过眼,将手里的咖啡端到蔡军的桌上放着,还没有理出什么来,蔡军已然开口。
“不喜欢?”
木鱼看了看花,又看了看蔡军:“送给我的?”
“当然是送给你的。”蔡军换了一个姿势站着,显得愈加玉树临风,笑的恰到好处,“我想着送些什么给你好,去花店转了转,只有这花的颜色最衬你。”
送玫瑰的隐含意义太明显了。
木鱼猜反应过来刚刚公司的人谈论的都是谁了,这么多花送来,自然不可能瞒过公司其他人。
蔡军朝着木鱼走近了几步,深情款款:“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
“噗。”
木鱼不厚道的笑场了,她后退一步,拉开了和蔡军的距离。
然后走到门的位置,伸手将大门反锁,确定门不能从外面打开后,回过头面对蔡军。
“第二次见面我还没有来得及自我介绍呢,你好,我是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