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生有些诧异。
付宇这人是下属合作者中,性格看着有些暴烈,但是对工作的态度其实是最严谨的,也就是大家所认知的工作狂。
他因为个人原因耽误工作,倒是难得一见。
但既然都说了是个人原因了,木生也不好继续问下去:“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说。”
干巴巴说完这句话,手伸进裤子口袋,跟变魔术一样,抓出一朵黑色的纸花来。
“这个你收着。”
付宇接过木生手中的黑色纸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本着太衡出品,还是致谢道:“谢谢。”
后方的张晨聪关注点明显有些偏差,他悄悄的低下头。
他的视线落在了付宇手中的黑色纸花上,这花瓣的样子,像是百合也像玫瑰,可是百合有黑色的么――所以大概是黑玫瑰。
只是一个男人送给另外一个男人玫瑰,什么意思?
张晨聪被自己脑补出的问题难住了,再抬起头,正对上一双黝黑深沉的眼睛,瞬间心虚起来:“宇哥……”
付宇一直对萌新的脑洞没什么兴趣:“走了。”
“走?那木先生……”张晨聪朝着对面看去,哪里还有什么木先生。
烂尾楼前面的废墟,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
夕阳下。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往隔壁停车的场走去。
“宇哥,这位木先生是我们的上级么?”
“他是太衡的人。”
“太衡是?”
“你以后就知道了。”
***
司度拎着报纸走进屋子,就看见木鱼瘫在沙发上,倒也没有睡着,只是睁着眼睛发呆。
倒是很少见。
他将钥匙挂在门后,边换拖鞋边说:“屋子装修交接的还顺利吗?”
房子烧了也有半年了。
司量留下的屋子,东西估计还是其次,回忆或许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前期多半是木鱼一个人收拾的,一直花了两个月才收拾干净,重新装修又花了几个月。
今天是装修交工的日子。
木鱼坐在沙发上,一副懒得动弹的样子:“吴越推荐的人很靠谱,房子装修的很精致。”
“这样。”
――那就不是房子的问题了。
司度走到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对着还在发呆的木鱼说:“案卷写好了么?”
“写好了。”木鱼沙发上翻坐起来,抓起一旁的抱枕,低着头把玩着抱枕“我已经交到总部了。”
――那也不是任务的问题了。
剩下的,无非就是生活上的、生理上的、或者感情上的问题。
无论是哪一项,都不是他方便问的。
不过,幸好木鱼的个性没什么话说,如果真的因为什么事情纠结的话,估计不用过多长时间自己就想通了。
所以司度走到桌子上,将手中的报纸摊开在桌面上:“你没事可以出去走走,帝都虽然空气不好,但是名胜古迹还是值得走走的。”
木鱼有些心不在焉:“嗯。”
“你没事也可以去看看星晴,她一直喜欢你,见到你会很开心的。”
木鱼打起了些精神:“好。”
司度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话要说了,从档案袋中找到目录表,浏览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
木鱼开口:“司度――”
“嗯?”
木鱼神情异常平静:“房子装修好了,承包装修的师傅说,油漆味道恐怕要散上几个月才能够住人。”
“那就先住这。”司度的话随意的像是谈论今天的天气,“等油漆散了之后再说?”
木鱼裂开嘴角:“好。”
纠结了一上午的事情终于解决了,木鱼心情瞬间转晴,她翻了翻司度摆在桌上的报纸:“这是这个月送来的报纸?”
司度保留着几十年的习惯,喜欢时不时翻翻报纸,所以主流的报纸都会订上几份。
这半年度量外出的时间比在家多,送报纸的人已经习惯4一个月送一次报纸过来,每一次都把门外墙上装报纸的小木盒塞得满满的。
“这是这几天的,其他的过几天补过来。”
“?”
司度翻了一页,随意答道“之前只是定的半年的量,忘了续订了,我刚去邮局交了钱,柜员跟我说,那两个月的报纸可以补给我。”
木鱼看着司度的侧脸,好像时间不断的在往前倾轧,只有他一个人,不缓不急。
他能看得到所有人的未来,自己却愿意活在过去。
她低下头,随手翻了几张,主流报纸的主笔像是从来没有换过,行文风格刻板的如同一个人。报纸上总有开不完的会,学习不完的精神指示,表扬不完的好人好事。
木鱼原本目的就只是为了和司度多待一会儿,报纸上有什么好看的,反而不重要了,她一手随意的翻着,大多是瞄个标题,感兴趣才会多看两眼。
司度一张报纸没有看完,她已经翻完几份了,余光中看见报纸底下有一个空白的档案袋,没有任何标注,也没有按照规定封漆:“这是什么?”
司度扫了一眼:“大概是随这次的资料一起送来的,还没来得及看。”
木鱼顺手拆开档案袋,几张小片的剪报率先从档案袋中飘了出来,上面豆腐块似的文章引起了她的注意。
――《启山矢口村灭门惨案》
第六十八章
十七日晚,矢口村村尾秦家一门五口被杀惨案,引起了社会的震惊。
据本报记者走访,秦家一家人为人热情,待人真诚,平时友善邻里,从不与别人结仇……
木鱼想起什么,对身边的人说:“司度,我们上个月进的山,叫什么来着?”
“明山。”
木鱼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叫启山呢――”
司度顺口解释:“你没看资料么,启山就在明山隔壁,都位于偏东方,且山峰料峭,树林茂密。你看两座山的名字就知道了,启明……”
司度话说一半,没有再说下去,视线里,木鱼捏着档案袋,脸色风云突变。
“木鱼?”
木鱼回过神来,将手中的剪报递给司度,指出她刚刚看的报道:“你看看这个?”
司度一目十行的扫过,视线落在日期上,眉头慢慢的收紧。
木鱼迟疑:“我们那天在山里遇到了三人……”
“多半是的。”
木鱼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选择在下雨之前进山,又偏是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谋杀现场附近,之前还奇怪他们所带的装备工具,现在回想起来,斧子、绳索、刀……倒是作案必备工具。
加上天时地利,那伙人不是临时起意,倒更像是蓄谋已久。
木鱼感慨中带有些遗憾,倒是没有多少自责。
度量有自己的准则,别说那天事主危在旦夕,他们几乎不眠不休的赶到,还差点没救上事主所在的一队野驴。即使当天事主的事情不是那么的紧急,她和司度,也不可能因为半个照面,就贸然的前去阻拦。
现在看到结果,心理不好受倒是一定的。
司度显然遇见多了这样的情况,反应很平静,将报纸合上:“这么大的案子,警方会处理的。”
“为什么会出现在送来的资料里?”
“大约是拿错了。”
木鱼点点头,没有追究这份有关灭门案的信息,是故意放进来的,还是无意间拿错了的。
她侧过头看着窗外,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阳台上跃上了窗台。
它弓着腰,眼神死死盯着司度。
全身猫炸起,不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猫尾垂直不动,整个人呈现出狩猎的姿态,静静的和司度对峙着。
“叮铃铃――”
窗台上的风铃,摇曳作响。
起风了。
***
夜里十点。
付宇靠着墙角,手里点着一支烟,像是百无聊赖靠在路口休息的路人甲,路灯下升起的朦胧烟雾,却遮不住他眼中的亮光。
街边的小摊飘出诱人的香气,张晨聪紧了紧自己的夹克,端着一杯热豆浆,觉得全身都暖了不少,他看付宇:“宇哥。”
“嗯?”
“我们等了一天了,在等谁啊?”
“等个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