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乔雪捏碎的木符防护罩被打破。
“啪!”
乔雪手中捏着的匕首被中间打断。
木鱼就这么不紧不慢,才把乔雪所有的手段都毁完,抽到了乔雪的身上。
第一鞭。
蚀骨的疼,几乎从神经末梢传来,乔雪饶是再有心理准备,也惨叫了一声:“啊!”
第二鞭。
“木鱼,你个贱人!”
木鱼眼睛不眨,反手又是一鞭,“啪”一声抽在了乔雪的脊柱上,第三鞭。
“木鱼是□□养的……”
旁观的詹子溪后脊背发凉,明明木鱼只是挥动着墨玉尺,乔雪却像是被无形中鞭打了一般,在地上来回滚动着。
明明乔雪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可她还是听见了一声接着一声的鞭声。
“啪――”
“啪――”
……
清脆的鞭挞声,继续有节奏的响着,乔雪的咒骂声也没有停,只是骂声越来越难听,她的声音也越来越歇斯底里。
像是地狱恶鬼,惨叫声凄厉而惊悚。
一直抽到第十鞭,木鱼才停了下来,淡淡的说道:“这十鞭,我替师父打的。”
乔雪咬着牙,声音尖锐刺耳:“木鱼,你不得好死。”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木鱼冷笑,眼神没有温度,说完,扬手又是一鞭:“剩下十鞭,是替我自己打的。”
这一次,乔雪并没有挨到十鞭。
一半的时候,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一边朝着前面爬着,一边口里已经求饶了起来。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我错了……”
木鱼落下最后一鞭,居高临下的看着乔雪缩成一团,觉得剩下的十鞭可以省了。
这位便宜小师妹,别的暂时不评价,这骨气看起来,可能没有嘴硬。
当年她受了师父墨玉尺鞭罚,被司度拦下抱走,虽然意识不清,可还是清清楚楚把所有鞭数数下来了。
五十三鞭。
可她这位便宜小师妹,二十鞭就已经废了。
木鱼看着越来越沉的夜色,觉得有些阑珊起来,她走到乔雪面前:“帐算完了,我的东西,你该还我了。”
之前拖延时间加上墨玉尺,所拿到的不过只是一半,乔雪身上,还有另一半。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你别――”乔雪如同惊弓之鸟。
下一秒,乔雪似是回过神来,突然的抱住了木鱼的腿:“你不是说我给你跪下磕头,你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放过我么。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木鱼左手一动,抓住了乔雪的手腕,捏着她的手腕翻了过来,看到了她手指夹着的五根丁魂刺。
这是三教九流的法门,只要钉住人的三个大穴,就能将人魂钉住,继而用来炼制傀儡。
比咒术更让人恶心。
也不知道这位这十几年经历了什么,底子虽然还算扎实,可是一身的邪门歪道。
木鱼想到这,眼底的厌恶便浓了几分。
拽着乔雪的手腕将她的手扣在了地上,右手墨玉尺往半空中一抛,飞速的落地,将乔雪的掌心钉在了地上。
“啊――”
木鱼不再理会乔雪的惨叫,手诀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出,在半空中层层重叠,叠成一个大印,将乔雪团团罩住。
有什么正在源源不断的从乔雪身上抽出来,汇聚到墨玉尺身上。
巷子里的夜风越来越大,灯笼剧烈摇摆起来,灯光在打晃的同时,变得愈发的昏暗起来。
一道闷雷惊起,天空中数道闪电划过。
昏暗的红色灯光下,乔雪像是迅速干枯的花朵一样,又像是被加速的时间碾过一样,从饱满鲜嫩宛如少女的面容,一点点的枯萎,很快的步入中年,眼尾的细纹越来越深,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深。
到最后,变成了一个暮年的老妪。
发如银丝,手如枯枝,身形佝偻,鸡皮残烛。
几分钟,乔雪身上却像是度过了一生。
木鱼看着乔雪周遭升起的死气和契约残留,微微皱了皱眉,正常下,如果将她夺走的东西全部拿回来,乔雪最可能的是打回原形,回到之前的自己而已。
严重一点,可能会受到反噬,受到重伤。
而现在这种情形――
倒是更像是乔雪之前用了什么邪术,拿自己的寿命作为献祭,而现在则是邪术收回本息的时候。
便是自己不动手,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
木鱼一招手,将墨玉尺收回,起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乔雪有些呆滞的视线里,先看到的是自己的白发,突然意识到什么,另一只完好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的弹开:“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她冲着木鱼的背影,指甲尽断,也挣扎着爬了起来。
“还给我,还给我,通通还给我。”
走到大门前的木鱼脚步一顿,伸手弹出一片小纸人,贴在了乔雪的后背上。
便不再管她,一脚踏进了大门,看了一眼发呆的詹子溪:“詹小姐,东西我拿回来了,现在可以走了么?”
詹子溪看着木鱼,只觉得后脊背发凉,她看了一眼踉踉跄跄想要追过来的乔雪,连忙率先朝着宅子里走去:“好。”
木鱼慢悠悠的跟在詹子溪身后,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前,如同老妇一般的乔雪刚刚走到门前。
像是被谁操控了一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咚咚咚―”
连磕三个头。
她的后背上,一张小纸片人,张牙舞爪的做着鬼脸。
第一百二十一章
和外面晦涩阴暗的气氛不一样, 宅子的基调,意外的舒服。
像是老式的宅子,红漆乌瓦, 壁画栩栩如生,屋檐檐角上飞, 挂着一串铃铛,在微风中摇曳作响。
院子中, 有着一汪活水, 游鱼相互戏水间,拨弄出哗啦啦的水声。
青石板路沿着活水铺设,两边树木丛生,生机勃勃,走廊围着屋子横出,有一半立在池水之上,水心里,独立一座精致的亭台。
唯一有些违和的, 就是随处可见的封印符文, 几乎沿着墙根, 密密麻麻爬满了整座围墙。
两人顺着走廊一前一后的走着。
詹子溪走在前面,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人, 走廊明亮的灯光照应出木鱼平静的脸, 她到底还年少,有些话在心里了绕了绕,憋不住了便想着要说出来:“刚刚, 我还以为你要死在那了。”
“劳烦詹小姐担心了。”
木鱼语气并没有起伏,詹子溪也捉不准这句是真话,还是讽刺,她抿了抿嘴,表情有些倔强:“你刚刚为什么不离开,那些人――”
詹子溪顿了顿,扫了一眼墙头,才继续说:“就是加在一起,恐怕也拦不住你。”
“因为某人看上去一副舍身取义的样子。”木鱼想起司度,眼底泛起暖意来,“我总的留下来看着。”
詹子溪没料到是这样的答案,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接,沉默了下来。
她想起那个午后,身形修长面容俊逸的男人坐在茶室里,眼底翻腾的情绪像是三月初融的河水,冰冷却印着暖春。
远远的,一人提着灯笼而来。
来人个子很高,身形健硕,再走近些,能看到一袭黑色的衣着和俊朗的面部轮廓。
詹子溪脚步轻快的迎了上去:“哥,你来了。”
詹羽看了一眼木鱼,见她周身内敛,既没有打斗的迹象也没有受伤的样子,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解释说:“前路太黑,我来给木小姐引路。”
木鱼:“劳烦了。”
两人客气了一番,詹子溪便站在原地不走了,引路人换成了詹羽。他手制执着一盏纯白色的灯笼,面上绘着一条黑色的游鱼,灵动而秀美。
詹羽沉默寡言惯了,一路上并没有说话,木鱼今天也没什么心思旁敲侧击,两人一路沉默,穿过回环的走廊,在水心亭前停下。
厅阁上下两层,楼上漆黑一片。
“家妹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木小姐海涵。”詹羽很有长兄风范,一路上第一句话是为了自己妹妹。
木鱼看了阁楼一眼:“要见我的人,在楼上?”
“剩下的,我就不陪同了。”
“你呢?”
詹羽拎着灯笼,站成一根标枪:“我在楼下候着。”
木鱼若有所思的看着詹羽一眼,转身踏进了亭子,扑面而来就是浓郁的檀木香。
亭子大概年岁有些长,褪色的红漆面带着时间的味道,大概时常有人的打扫的原因,看着十分干净。
木鱼走到楼梯口,祭出墨玉尺,手握尺身,另一只手捏着诀印,这才拾级而上。
泛旧的楼梯咿呀作响,一步步的到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