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倒是起来了,见她下来,笑眯眯打了招呼:“夫人早。”
阿兰驻足片刻,笑着点了头,算是回应。
可能是步莲华昨晚抽断的桌子腿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再加上苏北湘在走廊耍的那出,阿兰昨夜睡得非常香。
她低头捧水洗脸,睁开眼时,忽见河面上倒映出的黑影,顿时一吓,跳起来就跑。
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正是昨晚的那几个带刀大汉,他们扛起她就往旁边的野径跑,阿兰使出浑身力气,一口咬在那人的手上,掰住他的手指,狠狠向下一按,趁他吃痛松手,大声呼救:“莲华!救命!”
“快快快,快跑!”一个大汉说道,“麻利点!那个瞎子跟不上,五弟你殿后,若是那个金小子撵来你就抵挡一阵!”
然而,他布置完还没多久,一道苍蓝色身影如从天而降,飘落在前方,众人眼一花,之间前方银光如闪电,似有雷霆之势,如雷电天谴,携九天轰然劈向他们。
两人扑地后,扛着阿兰的人大惊失色道:“你不是瞎子吗?!”
眼前的清俊公子未答是,也未答不是,他依旧闭着眼,唇边挂着淡淡笑意:“闭着眼,照样杀你。”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作死,睡前嘴馋喝了罐功能性饮料,可能是加强版红牛,兴奋了一夜没睡。把今天的更新给码完了。
今天可能有二更,可能没有……很有可能没有。
明天毕业典礼,所以很可能存一章保证明天有粮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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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方面,我特别想让你们看下文!想的要死要活,都想掰着脑洞给你们看!啊啊啊!!!愿天赐我一双金手!时速过万!一天十万!!好想一口气让你们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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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剜除毒瘤
鞭能断桌腿, 自然也能断脖子。
只听空气中一声轻响, 阿兰身后的那个大汉脑袋一歪, 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
第三个。
客栈门口又是两道风声传来,金光划过,另一个大汉也扑倒在地,唯剩拧着阿兰的这个, 慌忙放开阿兰, 干脆利索跪地求饶。
“高人, 高人留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冒犯高人……”
步莲华握住鞭子,停了手, 这头苏北湘拖着连声说着贵客饶命的店家走来。
小店里其他的客人探脑袋看热闹, 被苏北湘一声暴喝吓了回去。
阿兰盯着刚刚倒下的尸体愣了一愣, 对臭着脸走来的苏北湘说道:“你这人怎么能如此败家!”
他刚刚用来击倒大汉的东西,不是飞镖也不是什么暗器, 而是两颗实打实的金珠子。
阿兰颇为嫌弃地蹲下身,看样子是要把那两个金珠子从尸体里抠出来,苏北湘登时青了脸, 呵斥:“你够了!丢不丢人!”
“你才丢人,又何必浪费!”阿兰在苏北湘龇牙咧嘴地表情中,十指沾血, 连眉都不皱一下,抠出尸体中的两枚金珠,顺便在尸体的衣服上蹭了干净, 伸手要归还苏北湘。
苏北湘跳脚:“拿走!我不要,你也不许拿着,快扔了!恶心不恶心!”
阿兰白他一眼,又往前伸了伸,表情八方不动。
那大汉和那店老板见了,更是面无人色。
苍天老爷啊,这次不会遇上化为凡人游荡人间的罗刹了吧!不然一个面容标致,不似俗物的妙龄少女,怎会将纤纤玉指伸进血肉中,沾了血也不怕?!
其实,不怪乎他们二人这么想。
洪州和云州,家家户户都侍奉神灵,百姓不敬皇帝,却信神鬼。
这也是为什么,步莲华会说,他越近云州,就会越危险。
云洪二州的人很早就知道,贺族万族长的长子,生来就有一双天眼。更何况,天眼一事是首巫亲口认定的,传言不虚,他们深信不疑。
天眼为何物?那可是能观众生命数,知晓凡人祸福的好东西啊!
因此,那些年,云洪二州许许多多的人都觊觎着步莲华的这双天眼,妄想他帮自己,乃至全家看上一看。
至于什么用之折命,损阳寿,当他们问清楚并不是折问命之人的阳寿后,也就放心了。
“就让他看上一看,能折多久?”
于是,云州洪州非贺族的富商官吏纷纷递上拜帖,求贺族族长的长子莲华给他们看命。
拜帖如雪花般飞进贺族,一张张样式精良的拜帖,像那群渣滓扔给万归雁的催命符,笑呵呵拱手来请她许可他们取她儿子的命,再有礼,也都是混账。
万归雁暴怒,她自然不会答应这样的请求,哪怕没有折命煞这一条,她也不会让儿子施舍任何人一眼。
她对所有的拜帖,不管是来自地方大族还是佣兵一方的小王,都只有两个字的回应:“滚蛋!”
拜帖被挡了回去,那些人一看,嗬,软的不成,那就来硬的吧!
于是,被重金雇佣的江湖人士内家高手像潮水一般涌向贺族重地,那一阵子,步莲华身边不能离人,连吃饭睡觉,身边也跟着族中高手,就怕一个不小心,他便会被人捉了去。
这日子熬了半年,万归雁实在疲于应付,她手边还有族中要务,无法分出精力来照顾步莲华,无奈之下,把儿子送至昭阳,由步实笃看护。
昭阳不似凉州云州这些野地,毕竟是北朝帝都所在,离得又远,又是重兵之地,江湖人不敢在此造次,云洪二州的人这才消停。
由此事便可窥见,这附近的人对鬼神天命一说有多深信不疑。大汉看着那个活生生的美人从血肉中抠出金珠,面不改色,眼中半点不惧,抖了一抖,甚至想起了刚刚扛着这个女人跑时,她张开血盆大口,尖牙狠狠刺入他手中……这还是人吗?!
他冷汗直流,再看那个铁青着脸的红衣公子,满身华锦,随手一抛就是金银,像是凭空摸出来的一样,无穷无尽。
他们一定是惹上神仙鬼物了!
店老板和大汉对视一眼,头如捣蒜,口呼饶命。
步莲华手上的银鞭像灵蛇一样,轻轻一扬,绞住大汉的脖子,拖至身边,收了他的刀,放手上掂了掂重量后,随意挽了个花,向后一抛,刀入泥中,颤动不已。
步莲华了然一笑,闭着眼睛,肯定道:“你是泽阳的兵,你的将军是程浩,你为何到彭城来?”
这个将军程浩,手下并非正规军,他本是洪州泽阳的一个小山贼,靠打劫来往商队营生。
泽阳因地理位置特殊,处云洪二州交接处,又与洛州接壤,是贺族出山必经之路,暂居者多为跑商之人,本地人反而少,人口流动量大,比墨城的情况还要复杂,谁接手都是烫山芋,因此无论贺族还是南北两朝皆把此处放置不谈。
山贼程浩就靠不要命地劫商发家,将山寨越做越大,佣兵三城,近五万之众。
七年前,洪州归属大宛,州牧奏请主公对程浩进行招安,封他泽阳将军,因而,山大王程浩立刻就成了北朝的土将军,名正言顺霸守泽阳城,不过,程浩此人也很上道,大将军到手后,就下令部下不劫路过泽阳彭城淮治等地的北朝商队官旅,以此来向北朝示好。
大汉身上带的刀,并非官制,相当沉,且头重脚轻,手柄粗糙,因而,步莲华有此一猜。
“仙家,仙家饶命!”大汉吓得大腿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他这般一叫,步莲华就知自己猜中了。
银鞭松开,大汉瘫软在地,快要吓尿了,抖如筛糠。
银鞭又游走出去,卷住店老板,拖了过来:“说说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和他合伙在我们眼皮底下抢姑娘,是想往哪里送?”
阿兰也不跟苏北湘对峙了,瞪得眼睛酸,她直接把金珠按进苏北湘手中,跑来站在步莲华身边,忍着好奇,等着店老板回答。
苏北湘僵着脸把金珠收了,提醒道:“步奕,这一带,未见到过年轻女子。”
步莲华沉默片刻,银鞭猛然收紧,店老板嘶声哀叫,迭声求饶道:“仙长,交待,我都交待……”
步莲华松了鞭子,淡淡道:“说。”
“芙姑,是芙姑。”店老板说,“我就是个牵线搭桥的,帮人相看目标,给小子们递个风声。这群小子负责抓姑娘杀男人,我们都是给芙姑送人的,一个姑娘一两银,给价高,白净软和滋味足的,能卖到三两银。抓到姑娘后就先尝,尝完给个估价……”
阿兰愣住。
一道鞭子携怒火抽到了店老板脸上,皮肉绽开,鲜血淋漓,店家捂着脸哎哟哎哟的求饶。
慢了半拍的苏北湘收回高高抬起将要踹过去的腿,转脸见旁边竭力缩成一团的大汉,狠狠踹了出去:“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黑心畜生!”
阿兰却在怔愣之后问:“芙姑?南都来的吗?是不是脸雪白,三角眼,下巴上长着一个黑疣……四十来岁,嗓音极细,笑起来刺耳朵的女人?”
店家捂着高高肿起渗血的脸连连点头:“是,正是!”
“你认识?”苏北湘震惊。
阿兰点头,冷声对店老板道:“你继续说。”
“仙长们肯定也知道,我们这里兵多却无战事,小子们平日里出了赌坊就往花楼钻,可南北朝把花楼禁了,不让在台面上办,你说这满城的男人,总得找个去处发个男人劲吧,泽阳的情况,仙长可能听了会污耳朵,好人家的女儿谁敢到这里住?踏入这里的女人又有什么好女人?所以我们……前些年南朝封禁了花楼,好多南朝的窑姐跟着商队来洪州,其中就有芙姑,她熟悉此道,就在军营开了个销魂窝,起初是到南朝的战乱地买来一些无依无靠的姑娘们,拉回来放到军营里供大伙儿享个乐子,后来……后来,路过此地的年轻姑娘们,只要是打南边儿来的,穿的不金贵,看起来不是富贵人家的,我们就……”
看起来惹得起的,就抢走,跟着的男人一并杀了,他们一直是这么做的。
“反正……是南朝的……”店老板喃喃道。
步莲华睁开了眼,含狠戾之色,冷冷看着店老板,手指折着银鞭,一节节地发出声响。
阿兰说:“也就是说,这些事你们常干,人也常杀,姑娘随便糟蹋,对吗?”
店老板不敢吭声,见到三个人都是一副阴沉的面孔,支吾着求饶。
“芙姑在哪?”
“芙姑……芙姑住在闵山寨子……她是,她是程浩将军身边的女人。”
“姑娘们都在哪?”
“军,军中,山上,哪……哪里都有……”
阿兰转头问步莲华:“你知道闵山怎么走吗?”
苏北湘连忙拦住她,皱眉道:“你要做什么?”
“杀人去。”阿兰说,“芙姑是我养母的老鸨,我养母身上都是她打的伤……今天既然碰上了,那就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杀人去?”苏北湘气道,“你说的倒轻巧,知道程浩手底下有多少兵吗?”
“兵?”阿兰说,“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管他多少,见了就要杀干净。”
她道:“他是你们北朝的,这么恶心人的玩意,顶着北朝将军的头衔,提起来跟小七江宁一样,你乐意?依我看,一把火把他们烧干净才好。”
店老板跟那个大汉瑟瑟发抖起来。
步莲华反手两鞭,神情淡漠地给他们断了头,发话道:“北湘,我们先去荷丰,楼四军秦景现下驻扎荷丰。”
“北上?你要借兵拔掉泽阳,除程浩?”苏北湘皱眉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毒瘤,不是一下能把脓清干净的,走了程浩,有可能来王浩,李浩,都一样……”
“总要剜的。”他说,“早晚而已。阿兰说的对,碰上了就要清掉,不然想把这事留给谁?”
苏北湘万般不解,此时,看着两个神情相似的人,道:“疯了……”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又想起刚刚听到的话,的确,泽阳已经到了这种境地,不知有多少人已遭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