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至,大帐前狼嚎遍野,百官被陛下遣散,此刻荒凉的让人恐惧。
洪公公缩着脖子小心的合上帐子,瞧着闭眼假寐的陛下,弯着腰蹲在地上守夜。
书桌上那一张画不知怎的掉在地上,洪公公正要去捡,被皇帝拦住。
“去取明火,将它烧了。”
皇帝缓缓睁开眼,眉眼满是疲惫。
洪公公动作一僵,诧异的看过去,想劝,“陛下好不容易画的何必烧了?紫宸宫原先那张画被贼人偷走,这幅挂上去正好。”
皇帝从床上起身,深深地看着地上那副画,目光飘远,“人都已经不在,朕还要这幅画做什么?”
“洪公公,你跟了朕大半辈子,也亲眼见了朕和她相识相知的过往,你说......她有没有爱过朕?死前,当真心里没朕了吗?”
洪公公“噗通”一声跪下,战战兢兢地捏着画像,沉默了一会,小心道:“奴才跟着陛下和南宫小姐在皇子府的那段时日,是最开心的!”
他不敢回南宫宸究竟爱不爱陛下,但他知道,至少在皇子府,深夜相会,陛下和南宫宸有过一段开心的日子!
皇帝闻言顿住,威严的脸露出少许笑意,随即摆手让他起来。
洪公公壮着胆子,拿着画像递过去,“南宫小姐和沙湖县主性子完全不同,陛下不必在意沙湖县主说的那些话!”
眼瞧着皇帝情绪不佳,洪公公终于将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吐了出来,“陛下和皇后娘娘成亲当日,老奴曾在府门外见过南宫夫人。”
“什么?”
皇帝神情大骇,从床上下来,双目直勾勾的看着洪公公,就差抓住他的衣领,“成亲那日,你看见了谁?”
那个时候,南宫宸已经失踪数日,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洪公公的头慌忙伏在地上,肩膀都害怕的在发颤,狠了狠心,开口道:“当日老奴也看的不真切,但依稀能辨认出是南宫小姐的脸。”
“老奴不敢惹事,不敢上前,只听到她身旁的人让她别哭了。”
洪公公对着地上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南宫小姐守了您大半夜,直到府中灯火灭了这才离去,看到您娶旁人还哭出声,这些都说明南宫小姐心里有过您!”
“沙湖县主性子刚,但南宫小姐性子柔,她绝不可能像沙湖县主那样将少时情郎忘的一干二净!死前......也定是念着您的吧!”
洪公公说着,眼眶通红。
他活了五十多年,难得遇见一个心性单纯又活的通透的人,可惜她最终没能和陛下走到最后!
第一次见南宫宸他就把她当妹妹,如今妹妹的孩子危在旦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皇帝再次动情,留长安王一命!
听着洪公公的话,皇帝脸上露出懊恼,双目沉了下去,双手握成拳,手背青筋暴动,强忍着情绪,久久没有言语。
洪公公说的是!
宸儿和谢家狠心的丫头不一样!
就算她移情别恋,她的心里也该有他的一席之地!
皇帝脸上露出艰难,到底还是吩咐下去,“画留下,回宫后挂到紫宸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