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驰点了点头,沉默了许久,方才缓和情绪。
擦干眼泪,双眼通红,“那大理寺卿王鹤岩的下落老夫找到了,只是早在五年前他就已经死了!”
谢洛笙一怔,“死因是什么?”
林靖驰双瞳染上戾气,“对外称病逝。”
“但老夫问遍了那里的大夫,他们都说不曾去他的府邸医治过,有一个和他是老交情,以为老夫和他关系不错,偷偷告诉老夫他身体硬朗,本该活到花甲之年!”
谢洛笙和钟凌寒对视,两个人面上都浮出冷意。
“看来这里面,另有乾坤!”
林靖驰脸上一片疲态,眼底涌出决然,“他的事,老夫会继续查,你们不必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十多年前,这些事全都藏的密不透风,但十年后,有些人,有些事,都冒了出来。看来背后的人,已经力不从心!”
林靖驰忽然仰天大笑,怒火在胸腔翻滚,天色骤变,一道道惊雷接二连三在空中炸开,闪电伴随其后,乌云一层又一层的覆盖在黑压压的天上,气氛骤然洒脱,吹来的风却夹杂着血腥气。
忽然,钟凌寒单膝跪地。
“安平侯,我替爹娘多谢您的大恩!”
这是钟凌寒长大后第一次对林靖驰如此尊重!
这也是他发自内心的感激!
素日里让人退避三舍的诡谲男人,此刻双目清明,神情凝重,隐隐地透着脆弱。
谢洛笙移开眼,心里疼的厉害。
林靖驰看着他,良久,脸上慢慢露出笑意,白花的胡子抖了抖,“小子,你这狗嘴居然还能吐出象牙来?”
“就看你现在的样子,老夫今天能吃五碗饭!”
林靖驰一开口,沉闷的气氛烟消云散。
钟凌寒眼角掠过无奈,幽幽看了他一眼,“老东西,让我起来!”
林靖驰双手叉腰,喜滋滋道:“谢人要有谢人的样子!老夫还没看够,你起来干什么!”
顿了一会,林靖驰从喉咙里发出哼声,“今日不跪,求亲那日也要跪。臭小子,忍着吧!”
钟凌寒听着他这话,面色一柔,狭长的双目霎时涌出腻人的春水,含情脉脉的看向谢洛笙。
谢洛笙见他们两个又要打起来,又瞧见钟凌寒投来的眼神,胳膊落下一地鸡皮疙瘩,嘴角一抽,朝林靖驰喊了一声,“外祖。”
林靖驰的视线慢悠悠的看过来,声音也带着委屈,“儿大不由娘?养好的白菜被猪拱了?掌上明珠胳膊肘往外拐,向着臭男人了?”
这话说的一套又一套,谢洛笙脸上登时戴上痛苦面具――放弃了!
“兰贵妃知道诸多秘密,外祖可曾从她那了解过什么?”
打不过说不过,谢洛笙选择转移话题。
林靖驰舒舒服服的坐下,揉了揉干涩的双眼,沉声道:“朝臣不能和后妃接触,兰贵妃和德妃都和南宫宸那丫头有过接触,皇后更是南宫宸的亲姐姐,她们对当年南宫宸丫头的事应该有些了解。但老夫不好问,侧面也从未查出过什么。”
林靖驰抬了抬手,一股强大的内息将钟凌寒拉了起来,继续道,“太后那我倒是问过,可太后活的太干净,太上皇将她保护的很好,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便也不愿再提那些肮脏事让她不快!”
说起太后,几个人的脸色都暖了许多。
林靖驰看谢洛笙知道的不比自己少,眉头拧了拧,低声问道,“怎么提起兰贵妃,难道她说过什么?”
谢洛笙点头,将兰贵妃说的话和林靖驰又说了一遍。
林靖驰沉默的听着,身上早已无意识散出威压。
“看来,这里面的事比我想的还要复杂!”
连环计?
那么参与的人,不止一个!
钟凌寒瞳孔下溢出森寒,黑的仿佛千年深井。
“陛下……”
问出这话的,是谢洛笙。
“陛下当年的表现,外祖认为可有疑点?”
林靖驰一愣,“你们怀疑他?”
沉默了一会,林靖驰摇头,“当年老夫求先皇时,他已经跪在养心殿,用自己的性命去求先皇调查刺杀德儿的幕后真凶。”
“随后查出德儿谋反,他又不顾后果半夜冲入宫中替德儿喊冤。”
“他的做法查不出任何问题,但他登基后……”
林靖驰闭上眼,“他是皇子时,可以替自己的皇兄伸冤,但他是皇帝时,他不能!”
“如果宏德太子身上有冤,那么他的皇位就会变的名不正言不顺……”
林靖驰深深看了一眼钟凌寒,意味深长道:“德儿若无子,他还可以调查德儿的事,可他有子,那么百姓极有可能会让皇帝交出阴差阳错得来的位置!”
谢洛笙心头一颤,看向钟凌寒。
钟凌寒的脸色阴沉,陡然变的邪气。
谢洛笙轻轻握住他的手,朝林靖驰开口。
“外祖。”
“皇帝,没有你看的那么简单。他……”
一直以为钟凌寒是他的儿子,这才对他礼待有加,如今知道钟凌寒并非亲子,他已经心生忌惮!
“当年的事,陛下才是最大获益者!”
说他在其中没有一点手脚,真的可能吗?
其他人,又为什么要对宏德太子下手?
林靖驰并没有反驳谢洛笙,这些年,他已经察觉出皇帝在阻拦他调查这些事!
只是,他一直当成陛下忌惮他,不愿他破坏他的江山罢了!
可要换个思路,他想的未必对!
“这么看,又陷入了谜团!”
林靖驰顿生无奈,额头青筋跳的厉害。
“所以关键点还是兰贵妃!当年几位娘娘在宫中的确不好接触也不好问,但现在……兰贵妃在外面!”
谢洛笙捏着茶杯一角细细摩擦,忽然站起来,“钟鼓楼的掌柜透露兰贵妃就在京里,要尽快找出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