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鸡腿子,没剁之前几乎赶得上鱼阵的脸了,圆滚滚全是肉。
就炖的这一锅,师雁行一滴油也没额外放。
简单焯去血沫之后,干净的鸡块放在干锅里小火慢煸,没一会儿就化了一汪亮晶晶的鸡油,那叫一个香咧!
等鸡皮慢慢收缩,从粉白染成灿金色,再炒一点糖色,加葱姜蒜酱油黄酒等调味,耐心焖。
栗子本就不大,用菜刀连皮削后体积更小,煮到一半再加就行。
炖好的板栗烧鸡红里透棕,油汪汪亮闪闪一大锅,扑面而来的味道能把人香个跟头。
师雁行特意留了汤汁,在锅底十分浓郁,几近膏化,准备等会儿拌米饭吃。
她找了个大瓷碗,满满当当塞了一碗,请江茴送去。
鱼阵如今渐渐开朗,也愿意跟着串门子了,举着手蹦着高要求同去。
母女二人现在对丢下东西就跑极有心得,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回来。
师雁行才要招呼她们吃饭,忽然发现小姑娘手里好像拖着长长的一根东西。
“这是……擀面杖?!”
出去一趟,从哪弄的这玩意儿?
鱼阵兴奋得不行,拖拉着来到师雁行跟前,两只手高高举起,双眼闪闪发亮道:“介介,柴火!”
她平时老看别人捡大柴火,如今,自己也捡着了!
姐姐,快夸夸我!
师雁行:“……”
这柴火本钱有点高啊崽!
她看向江茴,江茴说:“就在路边草垛里扔着呢,估计是哪家皮孩子带出来玩,家去吃饭时忘了。”
几乎每家每户墙外都有大柴火堆儿,好些孩子都爱顺着爬上爬下,要么学将军打仗,要么学孙猴子下山,少不得动“兵器”,包括并不仅限于鸡毛掸子、火钳子、擀面杖等。
白天大人们在家忙,到了饭点了,各家各户门口就会回荡起喊吃饭的声音:
“狗蛋儿,家来吃饭了!”
“三儿,还吃不吃?!”
“平平,带上你弟回来吃饭!”
饿疯了的崽子们瞬间解除“战斗状态”,呼啦啦作鸟兽散,顺便把带来的“兵器”忘到脑后。
师雁行明白了,一低头,又对上鱼阵满怀期待的眼神。
“介介,能炖鸡吗?”
老香了!
师雁行失笑,接过擀面杖放起来。
估计过两天就有人出来找了。
郭张村百姓平时吃炊饼和窝窝的多,并不是天天用擀面杖,一时半刻发现不了也是有的。
见师雁行收了,鱼阵越发欢喜,小尾巴似的跟来跟去,“明天还去捡柴!”
“好好好,”师雁行敷衍着,从锅里夹了一大块吸饱汤汁的鸡肉,“啊~”
鱼阵用力张大嘴巴,艰难地吞进去咀嚼,美得捧着脸直跺脚。
师雁行和江茴也吃了块。
这公鸡年岁正合适,肉质肥嫩厚实,一口下去几乎能挤出肉汁来。
炖得真烂糊啊,都不用怎么费劲咬,两排牙齿稍微磨一磨,肉就伴着汁水自动滑到喉管里去了。
板栗甜丝丝的,渗透了鸡汤格外鲜美,跟烤的又是另一种风味。
三人挖了热腾腾的大米饭,连汤带鸡肉浇进去,稍微捣碎了,看那米粒都均匀地染了汁水,埋头狂扒!
几日后,张老五二次失败,近乎绝望,灰头土脸来求师雁行亲临现场指导。
从师雁行处得知,最初的六人小组中就他还没成功了,上回的难兄难弟也“背叛组织”,顺利晋级。
张老五不禁泪流满面。
到底怎么回事嘛,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难道就这样放弃?
就连师雁行本人都觉得邪门,这张老五分明已经把每个步骤都倒背如流,怎么还出花呢?
其实她挺看好张老五,主要是能屈能伸能抹开面儿的性格和不服输的劲头忒适合做推销员!
于是她决定好好帮忙找找原因。
这一找,还真就找到了!
腌菜缸的盖子有点像碗,就是那个碗壁和碗底交接的缝隙处,有水!
张老五性子急,每次都不等那水干透就扣上了。
最最要命的是,他光用开水烫过腌菜缸,却偏偏漏了盖子。
“就这?”
张老五傻眼,很是难以置信的样子。
师雁行点头,“就这。”
张老五喃喃道:“可,可就那么点儿……而且盖子也碰不着白菜啊。”
师雁行现在没法跟他解释细菌的问题,只言简意赅道:“所以说,细节决定成败。”
细节决定成败……
张老五跟着念了几遍,觉得这话越品越有滋味。
经过这回,他对师雁行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看着挺简单的东西,没想到竟有这许多门道!
若不是人家费心指点,只怕他一辈子都悟不出来呢。
终于到了第三缸,酸菜成了!
张老五几乎喜极而泣,他家人也跟着高兴起来。
做好了,以后可就有钱赚啦!
他媳妇就叹,“唉,真是比伺候孩子还上心啊!”
农村的孩子都散养,随便给口吃的,见风就长,根本不用费心。
张老五想也不想就说:“孩子哪儿能跟这个比?!这可是能挣钱的!”
他两个儿子:“……”
谢谢您啊爹!
小儿子不服气,“我长大了也能挣钱啊!”
张老五乐了,抓过他来问:“你咋挣钱?”
你爹我干了小半辈子了,都不敢说自己挣钱,这小子倒是张口就来。
小儿子被问倒,眼珠子转了转,“我种地!”
众人哈哈大笑,“种地哪儿轮得到你!”
那玩意儿要是挣钱的话,大家伙早发达了。
谁知就听那小子语出惊人,“凭啥轮不到我?爹,等你死了,那些地不都是我的?”
张老五:“你老子我还没死呢!”
真是带孝子啊!
室内顿时一片死寂。
短暂的沉默过后,张老五一声不吭往厨房去,他媳妇狠狠推了小儿子一把,笑骂道:“说什么混账话,还不快跑?”
话音刚落,就听张老五在里面喊:“咱家擀面杖哪儿去了?!”
第48章 溜鱼片
虽然不用出去摆摊了, 但这几天师雁行也没闲着,教大家腌制酸菜的同时把带回来的甘草、罗汉果等熬出糖水来挨着试。
这是一个漫长枯燥且乏味的过程。
每种食材都有不同的味道。
可能那几种甜味单独尝起来还好,但一旦加到菜里,有时竟然会让人觉得……恶心!
就很愁人。
就这么折腾了半个月, 距离孙母的寿诞已不足十日, 师雁行终于把哪种糖浆对应哪种菜暂时定了下来。
酸菜教学班的第一批成员们也攒了几坛酸菜, 她决定往陆家酒楼去一趟。
今天不用做重活,师雁行本想自己去的, 奈何江茴不放心, 非让她把郭苗带上。
“快过年了,你生意忙, 殊不知那些偷鸡摸狗的也忙。”江茴一脸的没商量, “万一碰上那些不长眼的磕着碰着就不划算了。”
说着, 她把鱼阵推出去,“你忍心让我们担心?”
鱼阵捏着手指, 眨巴着大眼看她。
弱小,无助, 可怜,且卖萌。
师雁行:“……”
相处久了她就渐渐发现江茴其实鬼主意挺多的, 这一句就把自己拿捏得死死的。
师雁行无法反驳,只好应了。
江茴在后面笑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