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翁悦和蒋茵茵的名字下面,写下了章喻华。
最后一笔落下,秦靳北在乔悠和李落然的名字下面,打了个问号。
“假设章喻华侵犯了蒋茵茵和翁悦,并且提供了保研的条件,威逼利诱她们不能把真相说出去,但是,章喻华的研究生是另外两个女生,而且外形条件和他喜好的类型不同,为什么?”
秦靳北站在白板前,深邃的一双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的眼里,仿佛还闪着暗沉沉的光。
那道光,是四年后的南慕,再也没有看到的。
“交换。”
他的左手再度抬起,利落地在白板正中央写下两个字――交换。
“我明白了,南师大.法学院,还有另外一个人渣,侵犯了乔悠和李落然,用同样的方法威逼利诱这两个女生,但是等保研的时候,和章喻华交换研究生,这样就不会引起怀疑!”孟炜一拍大腿,说道。
“蒋茵茵已经投湖自杀,现在只剩下翁悦,从翁悦入手,知道翁悦的研究生导师,就能找到另外一个施暴者。”梁秋和接着说。
“可是不对啊,”孟炜忽然皱眉,有些疑惑,“凶手既然知道蒋茵茵的遭遇,应该也查到了还有另外一个施暴者,上一次中心别墅区双尸案,凶手一次杀了两个人,为什么这一次,凶手不杀另外那个人?”
“因为乔悠和李落然还活着,”梁秋和尽管不愿意去承认,却还是不得不说,“凶手有自己的惩罚规则。”
凶手制定自己的惩罚准则,并且会严格遵守。
某种意义上,凶手遵循的惩罚准则,就像是法院的量刑标准,凶手杀死的人,都直接害死过人。
林佳佳之所以没有死,不是因为她是幸存者,而是因为她没有直接害死过人。
所以,凶手没有杀她。
“他在等我们,把另外一个施暴者找出来。”
再度开口时,秦靳北的神色,有些耐人寻味,又难以形容。
而秦靳北口中的那个“他”,显然,是在指凶手。
凶手之所以没有杀死第二名施暴者,一来,是因为第二名施暴者没有直接害死过人;二来,凶手想要借警方的手,把第二名施暴者找出来。
这样一来,无论是章喻华,还是第二名施暴者的恶行,都会被公诸于众。
凶手的做法,不仅仅是在炫技,又或者嘲笑专案组。
更是一种心理层面的压制。
一方面,专案组想要抓捕他,因为他是连环杀手,秦靳北或是专案组,和他是完全对立的立场;可是另一方面,正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专案组才能找到另一个施暴者,解救更多的潜在受害人,让正义得以“伸张”。
秦靳北说完,专案组的气氛,再度陷入压抑。
*
专案组顺着翁悦这条线查下去,然而进展并不顺利。
梁秋和、孟炜当天下午去找翁悦的时候,翁悦并不在学校里,翁悦的室友说,翁悦去参加一个派对了。
说是要到第二天才会回来。
“翁悦一开始不是我们寝室的,我们寝室一开始少个人,她是后来搬进来的,刚来的时候,看起来挺高冷漂亮,但是感觉不好相处,不过处下来觉得她人还不错,不像看起来那么难相处,但是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翁悦就好像变了个人,经常晚上不回来,第二天回来的时候,画着大浓妆,穿的衣服也有点那个……”室友说起翁悦,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开始我们还觉得,是不是失恋了,或者家里出了什么事,可是问她又不说,还有一次差点吵起来,翁悦还让我们别管闲事,我们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大概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吧。”
离开南师大、孟炜、梁秋和直接赶去了翁悦的派对现场,是在校外的一个ktv里,离南师大并不远。
两人赶到ktv的时候,正看见大厅里,一个穿着略有些暴露的女生,被一个年轻男人搂着腰,女生脚下不稳,似乎有些醉意,双手却还下意识隔在两人之间,显然在推拒男人的亲热。
梁秋和看清女生的样貌时,直接上去隔开了两人,年轻男人正要耍横,梁秋和亮了亮警官证,男人瞪了他一眼,悻悻地离开了。
“这年头,警察的颜值也这么高了啊?”翁悦脚步有些踉跄,说话间一个不稳,向后倒去,幸好梁秋和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那个瞬间,那句话,让梁秋和愣了一下。
恍惚间,他记得曾经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趁着梁秋和愣神的片刻,翁悦从包里拿了一只细管的口红,在手里晃了晃,“警察叔叔,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来给你留个电话吧。”
翁悦说着,伸手就要去抓梁秋和的胳膊。
“翁悦,关于章喻华的案子……”梁秋和话还没说完,只是提到“章喻华”三个字的时候,翁悦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就僵住了。
“他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翁悦敛了笑,妆容浓艳的脸上,瞬间变得毫无表情。
只是那双眼睛,仔细去看,能看见刻骨的恨意。
“警察叔叔,听说他的尸体是四月一号被发现的,那两天我都有不在场证据,你们可以去查,”翁悦原本兴致勃勃要给梁秋和留电话,如今却面色冷淡地把手上的口红丢回包里,“还有什么其他要问的么?”
“翁悦,你的研究生导师,是谁?”
chapter 2 命运之轮(23)
关于四年前的事情,邢厉说到这里,忽然停下了。
门外,南慕的记忆,也随之戛然而止。
“然后呢?”对于邢厉说到最精彩处停下的举动,王旋熠很抓狂,追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专案组查出来,当年南师大.法学院的副院长,邹师杰就是另一个施暴者,但是当时的两个女孩都不愿意指证邹师杰。”
当年,被邹师杰侵犯的乔悠和李落然都拒绝指证邹师杰,其实两个女孩的行为无可厚非,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女孩,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是她们拼了命想要忘记的。
没有人愿意再次去面对,尤其这一次,她们要面对的,不只是当年被侵害的记忆,还有那些让人难以忍受的眼光。
邢厉的声音,将南慕的思绪,再度带回四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