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郎握住兄长的手臂,将那小锦盒递了过去,哑声道:“大哥出家了,跟着那恒清大师,不知去向。”
宋钊看到小锦盒的时候心头极快跳了一下,以为是宋大郎出事了。
他过目不忘,记得这个盒子,但没想到居然是另类的大事。他神色一顿,眉头狠狠皱在一起:“你慢慢说,师父他老人家怎么会突然带走他。”
宋二郎难过地将事情前后都一一道来,宋钊握着盒子的手也越来越紧,神色惊怒不定,最后气得抬脚就踹翻一边的桌几。
赵暮染被他的举动惊了惊,忙走上前抱住他的手臂,宋钊怒道:“他倒是干净了!”
宋钊从来没有这样暴怒过,更别说气得失态。
赵暮染一时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只能让他先坐下,宋二郎也被兄长的怒气吓了一跳。赵暮染强行让人坐下后,伸手去取了宋钊手中的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是她之前所想的锦盒,再看到纸盒上的字条,轻叹口气。
她将字条给气得抿紧唇的郎君过目,宋钊看着弟媳二字,眼眶骤然发红,最后将字条撕得粉碎,坐在椅子中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赵暮染想到他们兄弟间的种种,除了叹气也只是叹气。
一个心间有结,明明能化解的,却误入错道,造就了今日无法挽回的一些局面。一个心间有情义,处处小心对待,却再也无法续这份兄弟情。
赵暮染只能说,宋大郎对他人心狠,对自己却是更狠。
很快,宋大郎出家之事就传了开来,宋二郎承爵,历经了荆棘的少年郎君脸上再没有以往无忧爽朗的笑,变得沉稳内敛。众大臣看着少年郎的转变,都暗暗作想,这会不会是第二个宋钊。
而宋钊这些日子心情极其的差,差到每天都能让一批人叫苦连天,赵暮染倒是清闲了下来,因为棘手的政事都在她夫君手中解决了……
作者有话要说:朋友圈日常:
恒清:该是我的人,谁也抢不走。
系统提示,你已经被二徒弟拉入黑名单。
恒清:????
――――――――
宋大郎摊手: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第87章
承安帝在潭州逗留大半月后, 继续往南边边陲去。
他此行要做的就是重新布防南部,走到边陲的时候已近腊月底, 准备出年了再归朝。而安皇后则留在潭州陪着家人, 待承安帝回程时再碰面。
赵暮染收到自家父皇的来信, 捧着脸叹气:“父皇正月不回都城,这年杂过?”
宋钊算了算时间,估计承安帝要初春才能回朝, “或者能赶在朝廷开印前。今年特殊, 宫宴可以不办了,若是觉得宫中冷清, 将父亲母亲还有二郎留在宫中守岁也可行。”
也只能是这样了。
“明日封印, 就能歇着了, 今日要将会试旨意昭告, 省得耽搁了那些学子。还有……”赵暮染掰了掰手指,数出四五件事来。
宋钊好笑的看着她蹙起眉尖,伸手去摸她肚子:“可是又闹你了?”
“这会没有, 估计知道他娘亲正心烦。”赵暮染手覆到他手背上, “就是腰酸。”
郎君的大掌就放到了她腰后,轻轻揉按着,女郎舒服得发出小猫儿一般的哼唧声,宋钊唇边的笑意越发温柔。
赵暮染现在已近五个月的身孕, 怀的又是双胎,肚子随着月份大得跟别人怀胎六月七一样,脚也开始浮肿, 确实是十分辛苦。
上朝的时候都是坐一会,抱着肚子在金銮殿溜达一会。
“过了明天就好,开印的时候,陛下就回来了。”宋钊想着又是心疼,好在这些日子,大臣们都安份了许多。
赵暮染靠在他身上,露了笑意:“可是我现在就想撂摊子了。”
说着还拿眼睨他,透着小小的坏意。
宋钊叹气:“我一个小小刑部侍郎,却是天天做着不符合本职的苦工啊。”
赵暮染就被逗得哈哈大笑,“你可还领了驸马的食邑,不亏。”
“我天天算计那些狐狸,你倒是天天算计我。”郎君详怒,低头在她脸上轻轻咬了口。
她最近胖了些,小脸圆圆嫩嫩的,十分诱人。
赵暮染哎哟一声,奋起反抗,掰了郎君的脸,一口就咬他唇上。咬完还不够,又亲得他气喘吁吁才松开,只是自己也喘着,憋气憋得满脸通红。
就是一点亏也不吃。
宋钊对这她这性子也没辙了,和她闹了会,理好衣裳去见大臣,好将各项事情的召令颁布。
朝廷封印,就到了年关。
赵暮染在长公主的帮忙下理清宫中事务,歇了几天,就和杨侯爷众人在宫中高高兴兴过年。宋二郎倒没留在宫中守岁,而是回了护国公府,陪着家里的母亲与妹妹们。
今年禁了烟火,整个都城都极安静。赵暮染坐在暖炉前昏昏欲睡,宋钊就往她塞了个手炉:“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们小心路滑,让人照亮些。”长公主忙吩咐。
宋钊应是,扶着小妻子往宫中的摘星楼去。
那是皇宫内最高的建筑,先帝最喜欢在那俯视都城夜景。
两人拾阶而上,只是宋钊并未让登顶,不过登上二楼便将她引到敞台。他在小妻子不解的目光中道:“这里就好了,太高了你走着累,也怕不安全。”
她怀着身孕,让她往高处走就已是不对。
赵暮染只得收回疑惑的视线,抱着手炉看向外边。
此处虽不如顶楼能俯视整个都城,却能将皇城内的影致看得清楚。她看着宫中灯火蜿蜒如龙,像是星河落在大地间。
“这里夜影确实不错。”
她赞一声,宋钊微笑,抬手击掌。
赵暮染听到动静,眉头微微蹙起,想他究竟在卖什么关子,却不想下刻宫墙处突然亮了起来。那亮光就如同是萤火,一簇一簇,然后化作一片。
她惊疑不定,往另一个方的宫墙看去,亦是发现那光似流动的水,一直延绵围拢着宫墙。
这是……
她眼中映着璀璨荧光,笑意从中倾泻,在她的笑容中,数不清的孔明灯升空,那瞬间的壮观与旖丽让她像孩童一般欢笑出声。
宋钊望着她的笑颜,从所有未的满足,在她身后轻轻搂了她的腰,问道:“喜欢吗?”
“喜欢。”
赵暮染响亮地回他,将手炉一丢,双手放在嘴边,用更响亮地声音喊:“我喜欢……杨、君、毅!”
寂静的皇城空中就回响着女郎的告白声。
长公主与杨侯爷正下棋,听到这被风吹来的声音,皆是动作一顿。
长公主失笑:“年轻真好。”
杨侯爷撇了撇嘴:“臭小子倒是会哄人。”
“继承了你的优点。”长公主掩嘴一笑,睨向夫君的眼眸情意绵绵。
杨侯爷被看得心尖都在发麻,手一抖,就将子落错了地方。长公主低头一瞧,又是笑出声,落下一子挑眉道:“谢谢了。”
杨侯爷发现不对,再一看,自己的半壁江山都没了,只能丢了子苦笑。
身为当事人的宋钊却是怔了好久。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妻子会如此坦率地说喜欢,那种喜悦一下子就袭上胸口,被填得满满当当的,让他连反应都不会了。
赵暮染喊完后听着回声又是欢喜的笑,靠在怔愣的郎君怀里,仰头看满天灯火,喜欢极了这新年礼物。
宋钊就让她那么靠着,喜悦与激动交织,终于让他回过神,将人调个方向俯身就含了她的唇,极尽温柔地与她缠绵。
良久,赵暮染软在他怀中,避开他不满足又要再落下的吻,哼哼道:“我说喜欢你了,你却一句回应都没有。”
宋钊霎时就露了笑,凤眸内流光转动,在她耳边说:“都以身相许了,如何不喜欢,那情意都刻到骨子里了。”
啧……赵暮染听着他的表白,打了个激灵。
太肉麻了。
不过……她怎么听着那么欢喜。
赵暮染杏眸弯成了月牙,圈着他脖子,将唇送上前去。
灯火与星光融为一体,相拥的两人心意相通,只愿岁月静好。
***
承安帝归朝的时候和宋钊算得差不多,赶在了开印前三天。
皇后见到女儿的肚子时吓一跳,伸手扶住还蹦蹦跳跳迎前人儿,“怎么这般大,还敢用跑的。”
赵暮染摸着肚子,倒没有什么感觉,好像是习惯了。
现在她已经满六个月,除了腿会肿外,其它都还好。
承安帝看着也有些心惊,问女婿:“你是天天都逼她吃多少东西?”
宋钊无辜极了,朝他一礼后回道:“陛下多虑了,染染都是正常的饭量,小婿也不敢乱让染染进补的。”
承安帝见女儿面色红晕,健健康康的,心中是又喜又优,才坐下就先传了医工来。听到医工说一切正常,只是因为双生胎的缘故。
自从赵暮染有孕,这句话是众人听得最多的,也就再稍安心,只静等看后两个月的情况。
随着月份越长,赵暮染活动确实也是越来越不方便。
她有时也望着自己的肚子叹气。
自从承安帝回朝,小夫妻俩就开始了正试的养胎生活,宋钊听着赵暮染今日第四回 叹气,侧头去看神色。
赵暮染有所察觉,抱着肚子问他:“你能看见我的脚吗?”
宋钊:“……”她脑袋里又在乱想什么。
赵暮染见他不言,又慢吞吞道:“我现在每天一低头都看不见自己的脚,感觉好奇怪。”
“看不见了又不是不在!”宋钊好半会也找不到词回她,只能将人拉坐到身边,伸手去帮她按小腿,“你瞧瞧,还在呢。”
赵暮染侧躺着,因为肚子重,也只能是抬了抬脖子,可是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脖子那么短过。她抬了脖子还是看不到自己的脚啊!
“哪呢,我还是看不见!”女郎一咧嘴,发现自己居然臃肿如此。
宋钊彻底无言了,但也习惯了这些日子她总会时不时跳出些奇怪的问题。医工说孕妇越到产期,心情会越不安和紧张。这种时候只能顺着,过一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