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没去关心肩上的伤,他看姜珩的眼眶都红了,心中立刻下了决定,蹙眉道:“我帮你解药。”
不料姜珩摇了摇头,他盯着沈止,目光火热,恨不得立刻将他占为己有,却死死抑制着欲望。
沈止蹙起眉头,靠近了姜珩两步,声音尽量柔和,坦白道:“……我已经想起来了。”
姜珩闻言,却没什么讶色,反而淡淡一笑:“可算是愿意承认了。”
沈止愣了愣:“你……”
早就猜出来了?
那为什么一直不说?
想到好几次姜珩别有深意地让他“快点想起来”,他的脸无端有些热意。
姜珩不敢多看沈止,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直接扑过去把人吃干抹净了——他闭上眼,声音里是浓浓的沙哑:“我在等你说出来。”
沈止五味杂陈。
姜珩平日里冷淡淡漠,就算同他亲近时也很少露出温柔之色,可他这一刻似乎明白了那些不动声色的温柔体贴。
他心中生出了懊悔——
为什么要一直瞒着姜珩呢?
沈止脑中混乱了片刻,又听姜珩哑声道:“我很想要你,想得快疯了——可是不是现在。”
他不想让春药成为两人第一次交合的主导者,若是被欲火焚烧了意志,那同沈止在一起的,就不是他了。
他想要的是彻彻底底地拥有沈止,不是因为外物介入、被欲望主导而只知索取。
姜珩睁开眼,同沈止对视了小片刻。
两人很有默契,沈止看到他隐忍的表情,也大概猜出了他的心思。顿了顿,沈止掀开车帘钻了出去,让流羽赶快点。
冬日的寒风迎面吹来,沈止轻轻打了个哆嗦,望着夜色下朦胧的前路,他的眸子也是一片漆黑。
马车很快回到了昭王府,姜珩胡乱吃了几枚药,勉强抑制住了冲动,幸好府中的人不多,回了房,姜珩便将自己关在了屋中。
沈止靠在门上,隔着门听到里面压抑的低喘,他听到姜珩在低声叫他的名字,一声叠着一声,满是渴求。
沈止默然片刻,推了推门——被闩上了。他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心底满满的都是温柔,左右看了看,从半开的窗户里钻进了屋中。
姜珩在自渎。他咬着唇忍着不发出声,听到动静,发红的眼看过来,呼吸都有些颤抖:“出去!”
沈止特意洗了下手,走过去按住姜珩,神情态度温柔怜惜,他抱住姜珩,手伸下去代替姜珩握住,低声道:“我帮你……忍着。”
这无疑是更大的折磨,只是有了沈止帮忙,他也没那么痛苦了,只要咬紧牙关,由着沈止给他动作。
一切都结束时,沈止背后全是汗,感觉自己比姜珩还累。不过看姜珩依旧两颊发红的迷醉模样,沈止想了想,给他掩好衣物,俯身打横抱起他,稳稳地往浴池走。
姜珩回过神来,身体虽然还有冲动,不过没方才那么强烈,只是被沈止这样抱着,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你在干什么。”
沈止亲亲他汗湿的额头,语气温柔:“帮你沐浴。怎么样了?”
姜珩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盯着他,半晌,眸中闪过笑意,放松地任着沈止带他去沐浴。
偶尔被这样对待一次……感觉竟然还挺新奇。
沐浴时沈止又帮了姜珩一次,等他好容易冷静下来了,天色已经浓黑如墨。
沈止额上全是汗,过来是他抱着姜珩,回去却是姜珩抱着他。
沈止困得不行,懒洋洋地靠在姜珩怀里,姜珩细细地用巾子给他擦头发,柔软微凉的发丝在手中触感极好,绸缎一般。他忍不住捻起一缕长发,轻轻嗅了嗅,又放到唇边咬了咬。
都是沈止的味道。
擦完头发,沈止已经陷入意识不清的状态,姜珩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姜珩觉得好玩儿,逗了他一会儿,忽地想起沈止肩上被他咬的伤口,连忙取了药,拉开他的衣物,就见那个明显的牙印,渗着点血丝。
他亲了亲那个伤口,给沈止上了药,小心翼翼地抱起他上了床,却难得的没有陪着沈止一起躺上去。
穿好衣物出了门,姜珩的脸色已经冷如寒霜,流羽正在院角站着,看他过来了,默不作声地跟到他身后。
姜珩望了眼宫城的方向,冷笑不语。
泄密的内奸只知他怀疑姜渡,却不知道,他早就找到了一些证据。
姜渡着急地想把他赶走,想让他一落千丈……那就该做好被反击的心理准备。
***
沈止在昭王府悠哉悠哉地过了两日才回沈府。
主要是大过年的,不知道姜珩在忙什么,见日没有人影。沈某人“独守空房”,有点惆怅,干脆就打道回府了。
不过沈止也大概猜出,姜珩应当是在找机会准备反击姜渡。
回府时沈止又被弟弟妹妹缠着抱怨。
沈尧躲不过沈秀秀,编了个滑倒摔伤的理由糊弄过去,成日被沈秀秀嘲笑。
不过虽然嘲笑着自己的二哥“笨手笨脚”,沈秀秀还是积极地往厨房跑,向厨娘学熬汤。
沈尧这几日,已经喝过了猪脚汤、羊腿汤、鹿腿汤……鸡腿汤。他很忧愁沈秀秀还会在哪儿找个什么腿给他熬了喝,继续“以形补形”。
沈止对自己二弟的遭遇含蓄地表示了一下同情,转个头笑得浑身发抖,被他们俩缠着问“去哪儿了”缠得不行了,才叹了口气:“陪你们大嫂去了。”
沈尧“啊”了一声,差点摔到地上。
沈尧愤愤然:“大哥!你什么时候找的大嫂!是谁!”
沈止弹弹他的额头:“小孩儿管那么多做什么……这两日晋王殿下来过吗?”
“昨日来过,又送了些东西来。”沈尧立刻被转移了转移力,避开沈秀秀的视线,挠挠头道,“大哥,我觉得晋王殿下没什么坏心思,人很好啊。”
沈止瞥他一眼,沈尧和沈秀秀是他看着长大的,沈尚书虽然看着不管,实际上一直保护他们不受外界侵扰。他们活得单纯又自在,从未接触过京城腐朽发臭的一面,自然不会想太多,看人只是看这个单独的人。
可是在京中,但凡有权有势的,有几个能独善其身的。
皇家是其中尤甚的。
沈止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忍心告诉沈尧太多,只再次吩咐他离姜洲远点。
不管姜洲是好心还是坏心,沈尧同姜洲走得近,都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沈尧虽然不太理解,却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沈止一瞬间发觉了自己的自私——他同姜珩在一起,就这样任性地将沈府同姜珩绑了起来,沈尚书也默不作声地默认了。
他没有问过弟弟妹妹,也没问过他爹。
就因为他,沈尧连朋友都交不得。
若是将来姜珩赢了——不,姜珩一定能赢。
沈府一门或许将是从龙之臣,荣宠无限。可姜珩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的话,他又该……如何自处?
沈止想不出答案。
姜珩不会辜负他,可有四字名为“身不由己”。
他出神地凝视了外头被雪覆盖的假山片刻,蹙着眉头轻叹了口气。
沈尧和沈秀秀顿时满脸担忧,异口同声地问:“大哥,怎么了?”
沈止回看着他们,过了会儿,才微微笑着摇摇头。
隔了两日,京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户部贪污受贿被揭露,一夜之间户部上下,从尚书侍郎到巡官主事,一溜都被抓去了大牢。
连安王姜渡也被牵扯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小鸟:感觉自己男友力max!
第41章
沈止是听来串门的齐律提起这事的。
齐律嘴巴大,说啥都不顾及,幸灾乐祸地道:“昭王殿下也是厉害,带着锦衣卫一抓就把户部差不多抓没了。”
贪官污吏暗藏的账本全部递交给了金銮殿上的那位,还有几封没有销毁的密信。其中一封上语焉不详地提及了“安王殿下”,结合上下一看,户部这一出似乎同姜渡有很大牵扯。
圣上一怒之下,下令把姜渡也给抓进了牢中。
风水轮流转,小半年前遭灾的是“含宁公主”,如今是姜渡。
杜家一案后,许多人觉得律法有所不足,满门抄斩太过严苛。满朝文武努力了几年,律法才稍有宽容,不会再满门抄斩——不过对贪污受贿容忍度不高,贪污超过一千两便会被请到牢中,隔日就砍头踏上黄泉路。
被抓的这一溜,没哪个贪得少于五十万两的。
这几位早上刚被抓进了大牢,下午姜珩就带着人在京城外的几个小村落里找到了印制假银票的暗坊。这些人胆子也够大,似乎认准了不会有人查到这么近的地方来,嚣张得很。
齐律就差手舞足蹈——他被他爹逼得受不了,偷偷翻墙跑了出来,仗着自己有几个身份不同一般的朋友,围观到了一点现场。他带着向往之色道:“昭王殿下那气度!看着那么漂亮一个人,行事居然那么果断狠厉。”
沈止心道我家的,当然厉害了。
面上却只微微笑着:“得了,要是殿下知道你用‘漂亮’说他,恐怕不会有多高兴。”
齐律嘟囔道:“我这是敬佩,敬佩。”
沈止心中明朗——恐怕这次还是没抓住常轲的小尾巴,否则齐律肯定比现在还癫狂。在心中琢磨了会儿,他问道:“现在呢?”
“陛下气得掀了桌,现在昭王殿下应当是在监斩。”齐律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上上下下十几个大臣,就这样被挨个砍了头。
管他生前有多风光无限、权高位重,只要因罪脑袋掉了地,最后也只剩一张破旧的草席——也是律法规定,贪官污吏不可用棺木,只能用破草席裹尸。
“安王殿下呢?”
齐律一怔:“倒是没什么消息。”
沈止眯了眯眼,这些大臣难道真的守口如瓶,到死都不供出常轲和姜渡?这两人多大的魅力?
而且他之前就觉得很奇怪,安王怎么同晋王他大舅舅扯一块去了。
夜幕降临时,沈止在桌边点了灯,为防自己睡过去,披着外袍坐到桌边,手里拿着红绳,慢慢悠悠编着东西。
他自小对这些奇奇怪怪的小手艺活儿颇感兴趣,自觉将来就算无甚富贵荣华,捏个泥人编个结,糊个灯笼吹几支曲子,还是能勉强糊口的。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灯光被偶然一阵微风拂来,摧残得跳动不休,揉乱一地的影子。沈止聚精会神地编着结,他想编一个同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