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点点头说好,二苗现在头头是道了。
“你也注意些,防晒别中暑了。”
“知道了小越哥。”
傍晚时一道吃的饭,寇长峰带着大黑也从地里回来了,洗漱过,坐着吃了饭,简单说了会做买卖的帐,之后就各自回家了。
岑越想,大崽说穆大人估摸会去打探杨善之消息,那北雁郡城往盛都去小半个月,一来一回也要二十多天,他们六月多过去,正正好了。
第二日二苗带队去福宁卖寒瓜。岑越便留在家中调度,但他发现好像也没什么需要他忙的——
天气炎热起来,可以晒草莓干了。
果干加工厂房是早早盖好的,就在田头齐家和二苗家中间那儿,盖的是四间大通房,扎了院墙,院子中间夯实了地,搭着架子,上头是竹篾编的箩。
厂房这块照旧是招女工,从采摘工中找品行好的女工,工钱同采摘一般,一天十五文,但在院子里晒果干,切切晾晒翻一翻,这些活显然比在地里摘果子轻快些。
照旧是管两顿饭,餐餐吃饱有肉的,晌午还有凉茶能喝解暑。
如今齐村,包括就近的赵村、李村,村中妇人夫郎提起齐家果子田都是好话,还有远一些的村子是羡慕的,齐家果子下来几个月,人家家中是地里收成赚钱,给齐家干活又是一笔钱,这日子多好啊。
今年雨水不够,五月多收成时,庄稼汉看着田头就叹气,后来一收,果不其然,一亩田只有一百七十多斤,好一些的也就一百八,今年收成上了粮税,就堪堪糊口,谁家敢卖粮?
不卖粮那就没银钱,穿衣买布这些还能省,缝缝补补三年又三年,可买盐是要花钱的,还有谁家孩子年岁到了,要娶媳妇要盖屋——
等等吧。
收成不好那只能缓缓了。
因此对着谁家姑娘、小哥儿,听说是在齐家做工,都是羡慕,也有打主意想给自家儿子娶进门的,可女方、哥儿家也不是傻的,孩子嫁过去了,自家不就是没银钱了,都是不急在等一年半载的,娃娃还小想再留一留。
果干厂房当初盖的时候,岑越和二苗商量的,主要是他做建议,想着还能熬果酱——番茄酱,因此除了晾晒的大院子,地方圈的大,以后可加盖不说,大四间的通房是没有宿舍这类的。
工人都是村里人,住的近,不需要宿舍。
吃饭也是外头灶屋,跟采摘工一道吃的。这边的大四间同屋,一间锁着是库房,两间是一面敞开的,盘着三个灶头,有烟筒,旁边简单操作间。
整体来说,以果干为主,果酱为辅。
草莓采了新鲜的,洗干净,切成片,放在箩上晾晒,果干也不需要什么计较,一是天气要热,晒,二就是注意一些,平均的翻一翻。
果干就不用瓦罐装了——太沉了。岑越是定了小竹筐,回头用油纸包着,很轻便,还不怕压坏,就是坏了碎一些也没什么的。
今年草莓各个市场都是采用订单方式,很少散卖。二苗的福宁府县远一些,也用了冰,很最早一批出发的。因此晒果干成了今年主打。
到了六月中时,草莓干库存堆了许多,地里的草莓全都清了。
姜二苗吴掌柜包括曹罗都回来了,开始装寒瓜车,各自带一车、半车的草莓干,再次出发。岑越也是,他带了一车草莓干。
这东西晒完就没多少了,不占地方的。
跟着新鲜草莓比,自然不可能卖十两一盘的,定了价,三两一盒,以路线决定可以上浮的。
岑越再度出发,到达北雁郡城时已经六月底了,照旧是先送了定好的新鲜草莓,还问了各府要草莓干吗,都要了些,剩下半车还能再卖卖。
这日他们回来时,客栈掌柜的说:“岑老板齐举人,下午时穆府来人了,这个交给你们。”递了一封信贴。
岑越看到信贴,眉头跳了下,若是阿扉猜的那般,穆大人主动回邀他们,杨善之肯定是做了官了。
若是杨善之官途平平,穆大人做官的,身份等级比他们高,为何要主动相邀?
“多谢。”齐少扉接了信贴道了谢,脸上没什么神色。
卖完了草莓收了银钱的喜悦也淡了些,岑越先和阿扉上楼,顾不得洗漱,先去看信贴,信贴没多说什么内容,只邀齐清越明日到府。
“越越,明日我一人去吧。”齐少扉说。
岑越见那信贴只邀了阿扉,便点了点头,主要是他去了,穆夫人还得接待他,还要儿子在其中作陪——毕竟他是个夫郎。
诸多不便,一块尬聊,不如不去。
两人洗漱过吃饭时,齐少扉给越越夹了肉,说:“滋味一般,越越今日辛苦了,吃一口,等明日越越卖完了寒瓜,请我去西市,咱们吃飞饼吧。”
“……你是喜欢看飞饼吧。”岑越被逗笑了。
齐少扉也笑了,而后正经了些说:“杨善之长袖善舞,处处钻营,他做官,在意料之中。”
“怕是京官——”
“京官便京官。”齐少扉倒不是恃才傲物,不把杨善之放在眼里,而是说:“我信老天,信善恶有道。”
岑越不知如何说。
“我能突然好起来,老天爷是喜欢我们的,看我可怜,看我喜欢越越一片真心,才说,这小子有福气,得了越越这样的夫郎,既是受了年幼时神童名气苦楚,如今差不多了,那便好起来把。”
“我就好了。”
“老天爷都记下的,以后那一日,老天爷便说,杨淙此人手上沾染人命,报应到了。”
岑越:“……说得对,你好了想起来过往,杨淙报应便慢慢来了。”
所以不必忧心,该来的总要来,若是不来,那就在等等。
事在人为。
“正好我明日去穆府,越越可以趁着这个功夫逛逛,也许能找到那什么榴莲……”
岑越:……这个大崽现在是个小滑头了。
如此机智,他都忘了这茬。
第二日,岑越去送寒瓜,找了空车送阿扉到穆府。他送完寒瓜,本是想着去接阿扉,但想了下,还是去西市逛了逛,又到了瓦舍溜达了一圈,没让车跟着,让王勇去穆府门口候着。
到了傍晚时,他打了车回去的,还带了俩榴莲。
岑越:……也不算很明显吧?唉,大崽给他做了借口,他就用用。空间里榴莲早都熟了,他偷吃吧,大崽多乖多好,于心难安,这会拿出来,分享分享吧。
“诶呦这什么味啊,怎么这么臭。”
“谁在车里拉了?”
“好臭的味。”
岑越抱着箩筐讪笑,“不是拉了,是我买的果子,南边来的果子,哈哈。”
顶着如此的目光,背着小竹筐终于到了客栈,他进去时,店里伙计还看他,是欲言又止,岑越忙道:“我买的新奇果子,果子就是这个味,不是那什么。”
“哦哦哦,岑老板,您家齐举人回来了,就在楼上。”
岑越笑笑应了声,忙背着竹筐上了楼,屋里果然有人,他还没敲门,门先开了,齐少扉站在后头,“越越,我换好了衣裳,咱们去吃飞饼——什么味?”
“飞饼先等等,吃不吃榴莲?”岑越进了门,让大崽关门,咚的一声,将筐放在桌子上,嘀咕说:“榴莲飞饼好像更好吃,要是放点芝士……”
“越越,榴莲就是这个啊,好大还有刺。”
“开了壳,里头是果肉,闻着臭了些,吃着香甜——”岑越决定开一个,给阿扉看看尝一尝。
齐少扉是呼出一口气,鼓着脸颊憋气。
“你要不把窗户打开。”岑越习惯了这个味,不觉得如何,但看大崽难受,指挥说:“你站在窗边别过来,我开完了再说。”
空间出的榴莲,那是个头大,开的果肉饱满,自然味也冲——
齐少扉起初是站在窗边,过了一会就往里面挪,岑越一看,脸上高兴,大崽终于感觉到榴莲的香了?
“外面人在看我。”齐少扉说。
岑越:“……尝不尝?”
齐少扉皱着眉头,如壮士赴死一般,说:“吃!”
“没你想的那般难受,不过你要是不喜欢了,那就算了,我自己吃。”这样他以后躲在空间里偷吃这个,也没心理负担,毕竟大崽不喜欢嘛。
岑越递到阿扉嘴边,自己拿了一块吃。齐少扉吃第一口,紧皱的眉头慢慢松了起来,“有点甜,越越。”
“你再品品。”岑越觉得好好吃啊,可惜一整个榴莲树,能结那么多果子,没办法卖,只能他们吃了。
夫夫俩最后是关了门窗在里头吃榴莲,齐少扉吃的香甜,还有些意犹未尽,脱口成诗——咏榴莲。
岑越囧囧有神,不亏是大崽神童。
解决了一颗,剩下的就不开了,还能再放。两人吃的肚子不饿,坐在桌旁很是惬意,齐少扉给越越倒了茶水,还说:“越越,你刚说这榴莲可以和飞饼一起烤,是不是羊肉换成榴莲馅,那芝士是什么?”
岑越:“!”大崽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是能一起烤,烤出来更香甜。”他没答什么是芝士,岔开话题说:“穆大人查出来了?杨淙如今在盛京哪里高就?”
齐少扉眼底是什么都知道,越越不想答,那便不问了,说:“杨善之,长文八年春闱,二甲进士,先是留在盛京礼部,后娶国子学院士之女,如今在礼部做郎中,正五品。”
“这礼部郎中,官如何?”岑越问。
齐少扉:“越越想问,可有实权,可只手遮天,可阻碍我科举前程?”
岑越点头。齐少扉并不卖关子,说:“他在礼部,科举之事本是插不上手的,但他岳家,国子学院士,我听穆大人提起来,说这位院士乃是当今圣上的少傅。”
“……”这杨善之,嫁的真好啊。
“今日穆大人十分热情,我实话实说,跟着杨善之不熟,只是当初闲聊问一问,他提出帮我写书信,我拒了,他不太痛快。”齐少扉道。
岑越道:“兜了这么大个圈子,穆大人想多个交际人情,搭上盛京关系,并不知道咱们是结了仇的。”
也怪此时没网,要是有网,杨善之什么情况就好查了。
如今是借了穆大人的手,让人家白忙活,给不了什么好处,落空后,怨他们的——
齐少扉无辜说:“我当时可是实话实说,说不熟,就一家客栈住过几日的,他误会了去,也怪不得我。”
这倒也是。
“还是给再送送礼物,聊表心意。”岑越说。
齐少扉:“榴莲吗?”
岑越:……
你是想穆大人跟咱们结仇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日记38:榴莲是越越对阿扉的爱,好吃!
第92章 北安伯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