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捏起雪人来。
小麻雀、小松鼠、奔跑的小白马、各式各样的小雪人在他手下诞生。
堆完了雪人,他从怀里掏出几根彩线。
彩绳是他抱着胖侄子去看烟花,偷偷从胖侄子的手上讨来的。
他不大会编这种东西,编到一半还得串上铜钱,再编后半截。
编废了两次,拆了又编,编了又拆,勉强有两个能看的了。
他把栓铜钱的长命缕揣怀里,拿起脚边的绘着美人的白色纸灯,推来房门。
屋子里黑乎乎的,有些凉。
纸灯照亮了半边屋子,他皱着眉看着正呼呼涌风的窗户,窗纸破了,窗纸外的纱也破了。
上面是一个残暴的猫爪窟窿。
他叹了口气。
这次是很生气了,明早要怎么哄回来。
第20章
鞭炮烟花的声音响了大半夜,佘舟野也没回来。
他忘了答应她的事了。
青女说今年的雪,在除夕这夜结束,来年的雪要再等一年。
她用五十好感值和喵祖换了变成人的机会,不是顶着耳朵和尾巴那种。
是真正变成人,被别人看到也不用害怕那种。
可佘舟野失约了。
那个被她一拳打破的破窗户呜呜吹着风,一咕噜就把她的灯吹灭了。
破屋子。
破灯。
破人。
又冷又饿,一点不好玩。
白缪裹着被子,凄苦地坐在床上。
喵祖心虚地掏出一颗夜明珠,莹莹的柔光照亮了她面前的一角。
“仙君要不要试试新衣服?”
喵祖小声提议道。
“您看,那个箱子里有好多好看的新衣裳,您可以换上,多好看是不是。”
白缪将脑袋偏开:“不好。”
她现在很委屈。
新衣裳哄不好她。
她看着光.光的手,有些难过,眼睛涩涩地,没忍住,鼻尖就酸了。
“你走吧,不要搭理我。”
喵祖见自己哄不好,不敢吱声,也不敢再劝。
仙君难过,那是帝君惹出来的事。
但若如果,因为它哄哭,那就成了它的罪过,帝君到时候知道了,饶不了它。
喵祖悄无声息地消失,将空间完全留给白缪。
耳边再次陷入安静,白缪躺在床里面,蜷起来,环住自己。
这个被窝一点也不暖和,风也不乖,吹得脚冷冷的,她用被子盖住脑袋,想哭一哭。
可是她又突然哭不出来。
她把自己闷住,想了很多,也没什么好想的,她不管佘舟野了!
白缪一把将被子掀开,小巧的脚踩在地毯上。
她跑到衣柜边,将柜子打开,没有。
但衣柜旁边放着几个大箱子,她认出来了。
那是上次佘舟野买回来的衣裳。
她看到过,那些侍女把它们洗干净,晾晒起来后,用铜制的月宫镜火豆熨斗过。
她拎出一套,慢慢穿上,很合身。
穿完衣裳,她在一个小箱子里找到袜子和小鹿靴,也很合脚。
她一一穿好,已经过了很久。
白缪打了个哈欠,回到床边,她踹了小鹿靴,把被子团成蚕蛹,一半垫着,一半自己盖着。
她想好了,一点不要给佘舟野留,就让他在今夜冻死吧,冻死后她就去找个道观,随便拽个神仙把她带回去。
然而第二天,天光大亮,她看着眼底带着淡淡青色的男人躺在她床边,她就知道,冻死佘舟野的计划失败了。
男人身上搭着大氅,隔着锦被环抱着她。
白缪伸手推了推他,没有反应。
她更生气了。
渣男!
骗人的渣男凭什么还能抱着猫猫睡觉。
白缪推开他的手,他也没有反应。
她从床上翻下来,整理好衣裳,用灵力清理自己。
“您真的要走吗?”喵祖担忧道。
“嗯。”白缪开门,走出去。
院子里已经有人在撒扫,叽叽喳喳的说,窗户下又出现雪人了。
见自家大人的门推开,下意识行礼,以为是大人出来了。
结果,一个白衣飘飘的美人从里面出来。
那是个怎样的美人,好像清晨整个竹里馆的日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即使没有穿着华贵美丽的衣裳,也没有繁杂的首饰。
但这没有折损她的美貌。
她高高仰着头,眼角有点红,看起来受了委屈。
可高贵的姿态,浑然天成的气势,让人不敢相信,有谁愿意使她委屈。
四下就是很安静。
无比安静。
阿蕾捏着帕子,差点撕碎。
她终于见到了大人藏着的女人,那身衣裳,她见过,她不但见过,还是她亲手洗的、晾的、熨的!
然而,还不等阿蕾冲上去,那个女人眨眼不见了。
也不知道那小小的脚是怎么长的,明明每一步都很小,但就像一阵风一样。
咕噜一阵
她不见了。
这世界上真有走得真么快的女人?!
世上真有长成这样的女人,甘愿被藏起来?
-
佘舟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头高高挂起的时候,他下意识摸了摸,被子下空空如也。
小妖精不在。
他连忙起身,掀开被子,没有。
赤.脚下床,看了眼床底,没有。
花瓶里,笔筒里,都没有。
佘舟野唤了一声:“缪缪?”
没有声音应他,他怔了怔,是不是跑到院子里去玩了,匆匆穿上厚底靴笼上衣服,用屋里干净的水洗漱好。
从寝屋里出去,绕过博古架,房门竟然开着。
他一露面,院子里七八双眼睛灼灼地望过来。
平日里衣襟扣的死紧,不露一丝缝隙的首辅大人,今日外衣穿反了,额前的碎发没梳上去,一脸懵地看着他们。
看起来小了很多,奶奶的,完全符合一个少年人的形象。
今日是个什么日子。
真是惊天劈地,一个赛一个惊吓的事接踵而来。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佘舟野没反应过来。
他后知后觉地想挽回自己的形象。
“突然想起有公事,匆忙了些。”
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