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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得。”傅琅推开他,“别离我这么近。”

  这种事,最怕的就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顾而立被推开之后,愣了几秒钟,然后又重新揽住了傅琅的肩膀:“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傅琅懒得再去推开他,俩人晃荡着走到了小河边儿。

  “你总是走得那么快,跟有狗在后面撵你似的。”顾而立吐槽。

  “那不是有你撵我吗。”傅琅说。

  “狗日的,你骂谁呢。”

  “骂你这狗日的。”

  “哈哈哈,对,我是狗,你是狗日的。”

  “顾而立,有种你别跑,我他妈不揍死你。”

  顾而立把球鞋一脱,扔进了河里,一边笑一边用小桶舀水往傅琅身上泼。

  傅琅把衬衫外套一脱,砸在他身上,露出里面的一件黑色t恤。

  “靠,我这衣服五位数呢。”顾而立接住了,给扔回岸上。

  傅琅没搭理他,踩着水花就冲了过来,目光恶狠狠的就跟看见猎物的鹰一样,似乎今天不好好揍他一顿就不解气。

  顾而立有点方,因为看这架势他肯定得结结实实挨一顿。

  顾而立也就打嘴炮还行,可真的闹起来,他还真打不过傅琅这种练了好几年泰拳的专业选手。

  “我错了,傅狗蛋大佬,你别当真。”顾而立踩着鹅卵石连连后退。

  傅琅跟没听见一样,沉着眼睛,目光如炬,盯着他,一步步靠近。

  操他妈真吓人,这小眼神儿,跟一头狼似的。

  他说呢,怪不得这货打架,回回都没吃过亏,光看这气势,都能吓死人。

  “我错了,我真错了。傅大爷,傅帅哥,傅最吊,傅大佬,傅里叶,傅园慧,傅雷家书……”

  他搁那儿傅了一圈儿,还是没能让傅琅退后点儿。

  俩人只有半步的距离,傅琅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桶,舀了一桶水往他身上泼。

  顾而立打了个冷颤,抬脚就要跑,傅琅在他身后一路狂追。

  “说,谁是狗日的?”

  “我!我是!”顾而立主动认怂,“我操!!!!透心凉心飞扬啊!!!!”

  “说,谁日谁?”

  “你!!!你日狗!!!”

  “去你大爷的,说清楚。”

  “狗日你!!!”顾而立话都说不利索,一边跑一边喘,身上的衣服被水花溅湿了一大片,就没个还干着的地儿。

  “……”傅琅没说话,又给他泼了一下,按住人往兜头泼。

  “操操操操操!!!!”顾而立笑着喊了一嗓子,“别来了,别来了。”

  “说。你错没。”

  “我错了。”

  “还日狗不。”

  “不日了。”

  顾而立心想,没说日狗来着,是日你。

  “嘴还贱吗?”

  “不贱了。”

  “长记性了吗?”

  “不长。”顾而立口胡了,脱口而出以后才摇摇头说,“长长长!长出血的教训。”

  傅琅看了一眼他湿的往下滴水的头发,没忍住抬手揉了一把,然后勾住了他的脖子,往岸上走。

  “冷吗?”

  “不冷。”顾而立把胳膊搭在他腰上,“特暖!”

  “德行!”傅琅瞥他一眼。

  奉命来捉鱼的俩人在水里扑腾这么久,估计就算是有鱼也全都给吓跑了。

  坐在岸边的草地上晒太阳,顾而立仰躺着倒下,看着树荫掉下来,傅琅正认真的拧着衣服上的水,侧脸特好看。

  伸出两手对着比了个框,顾而立闭上一只眼睛把他圈在框里:“真想给你拍一张照片,就现在这个角度。”

  特别好看。

  一百分好看。

  旋转跳跃不停歇的好看。

  十万亿宇宙银河行星边际超好看。

  顾而立嘿嘿笑了,傅琅也翘起唇角,低头看了他一眼:“我知道我上镜着呢。”

  傅琅就这么看着他,目光暖暖的,懒懒的,就跟下午的小熏风一样,吹的他脸上有点儿痒,想挠一挠,却又不敢下手太重。

  即使是立过再也不碰相机的flag,顾而立还是想把他圈在镜头里,拍一张温柔的特写。

  放大,放大再放大。

  镜头里,就只有这个人。

  “行了,别躺在这儿了。”傅琅弹了弹他脑门儿,“起吧。”

  说完傅琅就把手伸到他面前,等他拉住。

  顾而立拽着他手一下跳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屑。眯着眼睛看夕阳渐渐下沉,天边儿一片红色的晚霞,散发着瑰丽的光线。

  远处没树的地方,草地被照得一片澄黄,看着直让顾而立想起小学的一篇课文,叫《金色的草地》。

  “啊。”顾而立有点儿想吟诗一首的意思。

  但是脑子里除了,“真好看”“这他妈也太好看了”“操,真是好看到炸裂”“真尼玛好看”之外,就没有别的词汇来形容他的感受了。

  傅琅眯起眼睛,抄着兜走在他旁边,感觉这一刻时光过得非常慢。

  “哎,你看这现在有没有一种夕阳下的奔跑,逝去的青春的感觉?”顾而立皱着眉头问他。

  样子非常像是想要和他探讨严肃文学。

  “智障玩意儿。”傅琅看了他一眼,脑子里全都是呼啸而过的王大锤。这人真是,总能一秒毁掉小清新。

  陆尧北站在烧烤架前,一脸期待的看着俩人:“捉了多少?我最喜欢吃烤鱼了。”

  看着他亮晶晶充满期待的大眼睛,顾而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鱼鱼太可爱了,怎么能吃鱼鱼呢。”

  陆尧北的脸立马就耷拉了好长:“鱼鱼这么可爱,烧烤吃最好吃。”

  傅琅瞎说:“刚刚捉了好多,都给放生了。鱼鱼太可爱了,不能吃。”

  陆尧北气得直皱眉:“那你俩还湿了一身,什么活儿都没干,敢情去是玩水了吧。”

  顾而立选择不回答,站在架子跟前,拿了一串烤肉,放在鼻子底下闻:“哎,这个还挺香的哈。”

  “玩水竟然不叫上我,过分!”陆尧北一边转动着签子一边说。

  他跟顾而立俩人本来就是属于五官立体的那一类长相,而且俩人发型也差不多,并排站着烤肉。看着跟新疆小伙儿似的,倍儿可爱。

  傅琅从瓦房拿了几瓶冰啤酒,摆在桌子上,拿起来用瓶盖怼了一下桌角,突的一声就撬开了。

  盛妍说她不喝酒,他就开了六瓶,想着一人两瓶,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食材也烤得差不多了,放在铁盘子里端上桌,四个人对坐着喝酒聊天。

  盛妍坐在顾而立的左边,挤得他一直往右边挪。

  傅琅瞪他一眼:“你他妈再挤就坐我大腿上了。”

  因为他怕盛妍听见,声音故意压小了,所以顾而立也没听清楚。

  “啊?不坐,你想让我坐你大腿上干嘛?神经病啊,凑表脸。”顾而立回答。

  “滚。”傅琅干脆不搭理他。

  北北拿起啤酒瓶就是咵咵一通灌,一口下去了半瓶。

  “嘿,挺猛量啊。”傅琅说。

  “他也就开头猛点儿。”顾而立悠闲的看了他一眼,“我能喝十个陆尧北。”

  北北扭头就红了脸:“狗屁。”

  “我至今为止就喝断片儿过两次。一次干脆躺下了。”是秦玥生日那次,那次喝得最猛,顾而立说,“还有一次,就上次跟那重庆哥们儿拼酒,其实当时我还没喝到位。还能走路呢后来。”

  提起那次傅琅就堵心,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感觉有点儿吃不下去。

  陆尧北切了一声:“我也挺能喝的好吧,就是喝多了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

  “你那叫控制不住自己?”顾而立笑了,“有次这货喝多了,趴在地上给垃圾桶磕头,搂着垃圾桶喊‘拜了把子,以后咱俩就是兄弟’后来还是我生拉硬拽,拎着他才肯走的。”

  傅琅听完,没忍住笑了。

  见傅琅笑,顾而立更加起劲:“还有一次,他喝多了,追着我家狗喊爸爸,狂追三条街。后来我家狗看见他都绕道走。”

  “别笑,真事儿。还有一次吧。”顾而立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冬天,他就站在我们小区门口,搂着那石狮子叫人大爷,唠了半天的嗑,最后外套脱下来给它披上,自己冻得嘻嘻哈哈差点儿没回去家。”

  傅琅捂着肚子笑,盛妍也笑,陆尧北瞪着眼睛,笑得最欢。

  夕阳快要完全落下去的时候,天空是淡紫色的。

  顾而立拜托看瓦房的大叔给他们拍了一张合照,傅琅站在顾而立的身边,望着镜头,感觉时光因此过得缓慢。

  安静的空气中,似乎能听得见自己沉稳的心跳声。

  咔嚓,快门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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