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恭喜啊小师弟,我早就觉得你是这块料子,等以后成了天王级别,开演唱会什么的话别忘了带兄弟一个。”
任栖桐话不多,也不喜欢撒谎,所以听前半段的时候还成,可听到后半段,就沉默了。
他能说什么?!
“哎昨天我闲着没事儿登陆公司论坛,卧槽吓我一跳,你跟小老板真在一块了?”
任栖桐的心情瞬间愉悦起来,回答的毫不犹豫,“嗯。”
“真的假的!”邓清波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
他才不在家几天啊,这俩家伙就搞到一块去了?本以为大过年的他这条单身狗被丢在剧组就够惨的了,没成想还有深度虐狗招数!你们这赶在年前托单也忒刺激人了吧。
又絮絮叨叨一通之后,心宽的邓清波马上又神经兮兮的开心起来,“哈哈哈,那我也是驸马爷的大师兄了,兄弟,以后你就罩着我啊,要是哎哎哎你别挂啊,小师弟,小师弟?!”
一个打不通就再打另一个,百折不挠的邓清波又迅速去骚扰冼淼淼,再次确认两人交往消息的真实性后又说,“你们俩这动作有点儿快啊,哎等会儿啊,该不会也是跟那个什么似的,为了给小师弟发新歌故意炒作的吧?”
“你才炒作呢,”冼淼淼笑骂道,“他用得着还是我用得着?你在那边怎么样?”
邓清波瞬间抛开“三人组成了一对半”这个血淋淋的事实,叽里呱啦的讲起来最近自己在剧组的事情来。
“对了小老板,有个事儿我想跟你汇报下。就是昨天我talk上面发的照片你看了吗,你觉得我有没有必要跟两位老师保持联系?外面的人会不会觉得我是在蹭热度啊?”
是这么回事:
邓清波在剧组拍摄期间因为空档太多,便时常在没有戏的时候跑到别的剧组围观,暗自揣摩其他前辈们的行为方式,其中尤其往王昌建和徐明远两位中流砥柱那儿跑的最多,一来二去的就混了个脸熟,偏他自己还傻不愣登的不知道。
原本剧组拍戏最不喜欢被围观群众打扰,但邓清波比较实在,去了之后就是规规矩矩的挑个犄角旮旯蹲着瞅,有时候一整天下来一句话不说,一口水不喝,实在憋不住了上厕所都用冲刺的。
时间一长,王昌建和徐明远就先后注意到了他。
人要上了年纪,难免就想要提携晚辈,努力让这个圈子的火种延续下去。而到了王昌建和徐明远这个段位,功名利禄全都齐了,他们早就不额外求什么,就想着有生之年尽可能多挖掘几个可造之材,结果就碰见了邓清波。
一开始他们俩还真没对邓清波有特别深刻的印象,没办法,路人脸!
但路人脸也顶不住刷的勤!
那天下小雪,王昌建照例在暖气旁边背台词,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个灰突突的影子,再一细瞅,哎,这孩子好像前几天都来过。
他顺势拍拍旁边的徐明远,指了指那头,“觉不觉得面熟?”
徐明远眯着眼睛看了会儿,也乐了,“嘿,这不见天往咱们这边跑的那小子么!呦,他也是个演员?”
这天邓清波其实有戏,他都跟其他几个演员各就位了,但因为男一号忽然来了,导演就把所有人的戏份全部往后推,光拍男一号。邓清波见一时半会儿肯定没自己的事儿,又挂念着隔壁两位老戏骨的“现场教学”,就跟林芝说了声让她随时盯着,然后一溜烟儿跑过来了,这会儿身上穿的还是戏服,只不过外面罩了一件羽绒服,可戏服下摆毕竟露出来了。
王昌建和徐明远又暗自观察了几天,觉得这小伙子不错,跟时下那些光想着出名、搂钱的小艺人不同,踏实、能吃苦,毕竟不是谁都能在零下十几度的户外一蹲一整天的。
然后临近年根儿底下,留守影视城的剧组之间相互串门,演员和工作人员之间全都一团和气,谁跟谁都能相互握手。
邓清波还是头一次距离两位老师这么近,就跟要见偶像的小迷妹儿似的,心情很是激动。
但万万没想到,更令人激动的还在后面。
王昌建老远一看见他就开始笑,“小朋友,今晚上徐老还要上阵,你还来不来看?”
不要说邓清波,就连他们组的导演和那两个临时跑来充敬业的主角也懵了,大家脑海中只有一行大字闪过:
邓清波什么时候跟这位搞上了?!
偶像派明星毕竟和实力派演员不一个级别,多少年轻艺人都发了疯似的想跟王昌建这种段位的老艺术家打好关系,只是一直不得其法,谁能想到邓清波这个二十八线新手竟得了他老人家的青眼!而且瞧着那笑容还真是真心实意!
王昌建人老成精,浸染娱乐圈这么多年,什么不明白?也不戳破,只是很直接的给邓清波实惠。
他对邓清波所在剧组的导演和编剧笑着说,“你们组这个小朋友很不错,经常跑我们这边来看,很能吃苦,也踏实,不错,不错。”
话虽短,但架不住王昌建一连用了三个“不错”,那就意味着他是真的很欣赏邓清波!
大佬都这么说,不要说邓清波是个演技确实不错的活人,就是头死猪也该真不错了。
不管男女主角瞬间尴尬起来的表情,导演倒是适应的很快,当即一副“真不愧是您老,果然识货”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又顺势开玩笑。
“是吧?我也觉得这小子不错,虽然是个新人,但很有悟性,一点就透,之前我就说怎么一拍完戏就没影了呢,原来是跑您这儿求真经来啦!”
气氛顿时热烈起来,等稍后徐明远也出来冲自己笑之后,邓清波整个人都激动得发抖了。
相对于徐明远的内敛,性格爽直的王昌建表现的更加明显,他看中了邓清波,想要提携,那就立刻付诸实践:
稍后大家合影留念,他还特意跟邓清波要了两个人的合拍,转手就发到自己talk上去了,还配了一句话:“发现一个很不得了的小朋友,后生可畏。”
邓清波感动的简直要跪下,他何德何能!
大腕的带动力不是盖的,短短一天之内,邓清波的粉丝数量就翻了两番,绝大部分人都是顺着王昌建的@点过来,看看这位被王老亲口夸赞过的“小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然后一小部分人冲的就是偶像的面子,想也不想就成了邓清波的粉丝……
然后问题来了:
王昌建地位超然,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完全不必顾忌任何人,各种潇洒。但邓清波就不行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说话做事都要提前在心里打个滚儿,不然保准死的很难看。
就像这次的发照片,王昌建想发就发,可邓清波却要考虑很多。
不发?可王老师都发了,他要是不发的话岂不是显得不尊重?
发?但那可是王老师啊,剧组的几个主角都没有跟他的单独合影呢,他发的话会不会被黑?
最后还是林芝果断出手,落后王昌建几分钟迅速发照,又现场编了简单却诚意十足的一句话,既表达了自己的崇敬之情,也表明王老的看重同样出乎他本人的意料……
不过即便如此,邓清波的存在感也瞬间十足,还借着王昌建的热度上了一把热搜,talk上的粉丝数量和点击率也有了井喷式的增涨,每隔几秒钟刷新都会给人震撼。
“你就是在蹭热度。”冼淼淼毫不留情,果断而尖刻的给他下定论。
邓清波垮了脸,“可是”
“可是,”冼淼淼突然又笑了,“也得看王老愿不愿意给你蹭。”
王昌建的做法摆明了是要提携邓清波,所以才会主动伸出橄榄枝,不然照他的地位和名声,真要看谁不顺眼了,那些小艺人就是在地上跪成一排哭爹喊娘也没用。
听她这么说,邓清波又欢快起来,“也是,哈哈。”
“你真是遇到贵人了,”冼淼淼诚心诚意的感慨道,“多少艺人一辈子就缺这么个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
“那我该咋办啊?”一想到以后,邓清波也有点紧张了。
“林芝这事儿处理得不错,”冼淼淼想了想,说,“你继续听她的就好,跟着两位老师偷师的事儿,顺其自然,以前怎么着以后就还怎么着。”
说到这儿,她突然话题一转,“对了,剧组对你的态度有没有变化?”
“有,挺大的,”邓清波老老实实的点头,“我还挺不适应的。”
除去他以后再到王昌建的剧组“观摩”可以不必偷偷摸摸窝在角落受冻,而是光明正大的去跟两位老师的团队混在一块,享受温暖舒适又视野开阔的巨大便捷外,他本人所在的剧组也变化不小:
邓清波一改往日剧组小透明的地位,上到导演、主演,下到场务都忽然对他客气起来,好多进组这么长时间都没说过一句话的人,现在老远见了他也会笑呵呵的喊一声“小邓”。
然后就是突然增多的戏份,第二天早上邓清波就收到了一份全新的剧本,里面关于他的戏份大幅增加,台词也多了不少……
他挠挠头,有种乡巴佬被刺激到的蠢萌,“真没想到戏都拍了三分之二了,还能改剧本呢。”
他的戏份本来很少,而且如果按照原计划,再过几天就该死了的,结果编剧这么一改,他又能多出好多镜头来。
冼淼淼就笑,“给你的就接着,不然就是不识时务了,反正你本就是个配角,改了对全局影响也不大,左不过是男十号和男八号的区别。”
邓清波一囧,“小老板,你说话可以别这么直白的。”
不同于任栖桐的一飞冲天,邓清波也终于出现在大众视野中,而且来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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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都要放假过年,璀璨自然也不例外。
因为家就是本地,冼淼淼一直很顽强的在公司待到除夕当日,然后才跟任栖桐依依惜别。
“我给你物色了个经纪人,男的,叫陆海,详细资料给你发到邮箱去了,你等下回酒店要是闲着无聊就先看看。”
任栖桐给她细细的围围巾,“我暂时应该不会参加很多活动,付秀处理的不就很好么。”
截至目前为止,任栖桐的一切信息都是付秀经手,一点错儿也没出过,而且妮儿还显得很游刃有余。
冼淼淼笑着亲亲他的嘴巴,“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你红啦。等着吧,就算你不想,也一定会有数不清的电话和邮件,我可不想把秀秀累坏了。”
任栖桐的嘴巴跟他给人的第一感觉一样,微凉,可细感受之下却又能碰触到底下隐藏的火热和温柔,这一切都让冼淼淼爱不释——口。
任栖桐低笑一声,揽着她的腰,深深浅浅的啄个不停。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从跟冼淼淼挑明关系之后,他笑的次数简直比过去二十年加起来都多!
“你等着我啊,”冼淼淼特别心疼的捧着他线条分明的脸说,“我等会儿就给你送饺子来。”
一个人漂泊在外,大过年的还要孤零零的待在酒店里,真是想想都心酸!
他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呢!
但有什么办法呢,冼淼淼要去老宅陪老爷子过年,而她跟任栖桐的事儿还没回禀呢!
然后两个一步一回头分手的年轻情侣万万没想到,他们很快就再次见面了,还是在女方家里。
回放:
尚清寒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儿女们成了家的就在自己的小家过年,没成家的,爱来不来……
强扭的瓜不甜,凡事都讲究个心甘情愿,何况他也不乐意看到有人打着小算盘在自己眼前晃,所以干脆也就眼不见心不烦。
今年人回来的似乎格外齐全,冼淼淼就不说了,就连常年在外浪的小舅舅竟也提前一天回了家。
老爷子虽然嘴上照样数落他一顿,但能看出来,他对小儿子回家这件事还是很开心的。
冼淼淼一进门,就被扎着围裙、戴着帽子擦楼梯扶手的尚云清吓了一跳,跳完之后又笑得不行,“小舅舅,您这是唱哪一出?”
尚云清各种无奈,朝书房的位置努了努嘴,苦笑道,“老爷子罚我呢。”
家里早就被家政阿姨打扫的一尘不染,哪儿用得着他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下手?说是搞清洁,看着倒像是搞笑多一点。
冼淼淼笑的前仰后合,又闻到空气中散发的浓香,心情就更好了,“真好闻啊。”
“可不是,”“劳累”了一整天的尚云清也深吸一口气,笑道,“你最爱吃的煨鲍鱼,老爷子特地嘱咐人小心看着,大清早就又回火了。”
正宗煨鲍鱼光是上火就得两天工夫,中间不能揭盖不能添水,全凭厨师一手绝活儿一身功夫。头一天炖了,到晚上下火,让鲍鱼自动收、涨,然后第二天再次上火,这才算全活儿了。
等最后出锅,鲍鱼鲜香浓郁,滋味深厚,不老不嫩,堪称绝色!
会做这道菜的大厨自然不会在一家长驻,但因为冼淼淼爱吃,老爷子不惜出高价,每年十几个节令都会请他来做一次,做完就走。
冼淼淼脱了外套,冲尚云清嘚瑟的摇头晃脑一番,溜溜达达找老爷子去了。
然后祖孙对坐没一会儿,老爷子就丢出来一颗炸弹:“那姓任的小伙子,还不打算带回来给我看看?”
“啊?!”冼淼淼一时间没回过神来,迷迷瞪瞪的样子挺像外面大青花瓷水缸里养的金鱼。
老爷子好气又好笑,“怎么,还不敢给我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