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撑了一会儿,然而也渐渐困倦起来。
“呛啷!”金铁交鸣!
被再度惊醒的纪青盈一个激灵跳起身来,太子的白色身影已经与刺客混战成一团。
“嚓”的一声,利刃向她头脸刺来!
这次的纪青盈算是有了预备,一个跟头翻下去,顺手便抄起了早就看好位置的烛台。
“呛!”太子还是回身来救她,而外间谢允等人的呼喝,火把的亮光,也照旧响起亮起。
“呛啷!呛啷!”纪青盈鼓起勇气,主动出击,太子力战之间有些发急,“你退后!”
果然,刺客的力气与武艺都比纪青盈高得多,纪青盈勉力对了三四招,便被对方一刀削落了半片袖子与一缕鬓发,若是退得再慢半步,只怕要比太子先血溅行营。
“退后!”这次太子是真怒了,纪青盈却不甘心,这时便见敌人一左一右同时攻来,“呛!”太子反手一推纪青盈,她几乎摔了个跟头,而太子则一剑横斩,断了一个敌人的兵器,可是另外一柄尖刀,还是刺进了太子的胸口!
“殿下!”纪青盈叫了一声,在太子胸前鲜血涌出的那一瞬,再度读档。
喀嚓,天旋地转。
“良媛,这两盒都是点心么?”小苜蓿从纪青盈手里去接那两个盒子。
“都是。小苜蓿你让我歇歇。”纪青盈摆了摆手,直接截住小苜蓿有可能会继续说的话,转身便到自己的榻上脱了鞋子,和衣而卧。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住太子不死?
难不成,自己是要在太子死后,再去讨好下一个新帝吗?
系统你三观喂狗了吗!
纪青盈恨恨地在心里把系统大骂了一万五千次之后,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其实,一定有解决的方法。既然还能读档重来,一切都是还有机会的。
跟太子谈一谈?
还是跟谢允说一说?
到底还有什么可以预备?
转日一早,纪青盈到了太子的营帐,进门便叫太子、德海公公和谢允都多看了两眼――轻甲猎装,木簪束发,不施脂粉、不佩簪环,乍一看竟是个绝顶清俊的翩翩少年郎,但仔细多看两眼,那明艳无双的面孔,到底还是更秀丽精致,不似男子。
“这装扮倒也利落。”太子上下打量她两圈,唇边浮起极浅的笑意。
“殿下,我总觉得或许有人不会就此甘心。”纪青盈单刀直入,“叶森在蘅芳宫这些年,其实对外低调的很,旁人不一定能知道他是傅贵妃的心腹。傅贵妃将他派出来,未必没有后手。臣妾想将先前习练过的武艺再拾起来防身,请殿下允准。”
这话说的十分坦诚利落,风格与纪青盈的往日实在不大相同,太子的眼光愈发玩味,答应的却也很利落:“也好。不过你如今身份不同,若要对拆招,还是与孤练习就好。”
“是。”纪青盈微微欠身,便退到一旁等着。
谢允很快取来了木剑,太子仍旧空手接战。
直刺横削、闪转腾挪,纪青盈凝神定意,全力以赴地与太子过招。
虽然,过程中还是免不了被太子捏住手腕,按住手肘,甚至整个人又被夺了兵器圈进太子怀里,但纪青盈甚至连脸上热一热的反应也顾不上,输了便退后再来,一次比一次更拼更努力。
待到日落西山的时候,纪青盈自己已经有些喘了,而看似优雅从容依旧的太子,其实额角也见了汗。
而更重要的是,纪青盈自己知道,现在自己能在太子手下支撑的招数更多了。
“爱妃也太努力了。”太子试探道,“难道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在心头?”
纪青盈微微一福:“只是怕给殿下丢人。”
转日太子同样是带纪青盈去行猎,而这一次,她的收获是一只狍子和四只野鹿。
到了第三日上,也就是太子去见肃帝,纪青盈等待召见的时候,小苜蓿有些目瞪口呆:“良媛,您今日怎么吃这样多?”
纪青盈一边将第三碗饭吃掉,一边摆了摆手:“运动多,我饿。对了,浓茶预备好了么?”
小苜蓿将浓酽的茶汤送到纪青盈面前:“良媛,您吃的也太多了,这样肯定是撑着了。但是浓茶消食哪里比得上山楂汤,还是请露珠姑姑给您煎一副消食的药汤吧?”
纪青盈摇摇头:“不用了,今晚殿下会让我留在营帐里,我得有精神。”
小苜蓿登时面上一红:“那……那就不劝您了。”
纪青盈当然知道小苜蓿是想到哪里去了,不过她懒得解释。她现在心里就一个念头――吃饱喝足,就待今晚一战!
很快,太子传召,德海公公退出,纪青盈上前为太子更衣。
太子脸色沉重,并没注意到给自己宽衣解带的纪青盈动作十分熟练。
而随后的登床上榻,并肩躺下的过程就更是完全一样,只是这次纪青盈在睡前仔仔细细地看了营帐里物品的摆放位置,将自己按着记忆与知识的行动计划又在脑子里过了一次,才躺倒睡觉。
“呛啷!”
第三次被金铁交鸣之声吵醒,纪青盈想都不想,直接一个跟头翻身下床,抄起烛台便向与太子混战的刺客方向丢了过去。
与此同时着地一滚,直接翻身就到了前两次她记得有护卫尸身倒下的位置,摸了那护卫手中的兵器,便直接扑入战团!
第30章
“你退后!”太子还是喝了一声。
但纪青盈的气势却与先前两次完全不同,狭路相逢勇者胜,存档太贵穷人哭,她已经几乎没钱了也没其他的存档了,这次必须拼!
呛啷呛啷,剑影刀光,纪青盈不顾一切的练习与拼杀终于有了些作用,两名刺客之中稍矮之人被纪青盈这样的舍身打法缠住,太子那边压力减轻,只应付一名刺客就游刃有余了。
堪堪过了十来招,眼看就到谢允等人可以进来应援的时间,刺客们也是着急的,突然暴喝一声,出手都更狠辣了几分,相对之下纪青盈还是战力不足,嗤的一声便被划伤了左臂。
虽然伤口其实不深,但从来没受过这样刀伤的纪青盈还是瞬间就痛得整个人一抖,手里的兵器拿的就不是太稳当。
“退后!”太子又喝了一声,边冲过来支援。
这个场景与前两次出事的样子太过相似,而那名高大刺客尖刀眼看便刺了过来。
“殿下!”纪青盈已经什么都顾不得想,几乎是本能的豪赌之气,猛地向太子身上一扑,这一冲之力极大,带着太子一同着地打滚,敌人的尖刀便又在纪青盈背后划了一刀。
这下她是再也没有反抗之力了,全身都剧痛难当,太子连忙再度翻身力战,只听扑哧一声,太子终于放倒了一个刺客,可还是被另一人砍到了左腿。
不过,这个时候谢允等人终于冲进营帐,太子总算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这口气一松,纪青盈的眼泪就忍不住了,特么的,太太太太太疼了!
“纪青盈!”太子见到谢允等人进帐的那一刻,立时转身去将她抱起来,“传太医!传医女!”
接下来赶来的阵容与先前完全一样,毕竟是太子营帐遇刺的大事,只不过太子只伤了左腿,而太子新宠纪良媛却身中两刀,自肃帝以下,人人都是面色沉重而复杂。
“这是怎么回事?”肃帝还是沉着脸发问。
这一次太医就镇定多了:“禀陛下,太子殿下左腿的刀伤实在凶险,若再深半寸、伤及筋腱,只怕今后便会不良于行。如今幸得陛下圣恩庇佑,殿下只是出血甚多,好好将养便会大安。”
“还有呢?”肃帝又扫了一眼紧急支起来的屏风,屏风之后人影来回走动,纪青盈的低低哭泣和痛楚声音一直隐隐约约。
因为纪青盈左臂和背上都被刺客以刀划伤,伤口虽然不深却有些长,包扎涂药的时候自然要衣衫尽褪,太医也没有亲自动手,屏风内只有露珠姑姑带着小苜蓿帮手,太子也亲自过去看了情形。
这个时候的纪青盈满头都是汗,嘴唇都咬破了,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太子看见自己的身体,医疗情况下爱咋咋样!
外间太医已经是跟露珠姑姑沟通过的,也一并回答了肃帝:“纪良媛护驾受伤,手臂和背上都有刀伤。不过伤口较浅,应无性命之忧。”
肃帝这才又望向太子:“太子受惊了。先好生休息,加强防卫。朕自会命人追查。”
太子的腿上已经处理好了伤口,便由德海公公扶着向肃帝躬身:“谢陛下。今次之事,到底还是臣自身无能,防范不足,才惊动圣驾。臣惶恐。”
肃帝哼了一声:“行了,朕会追查。”言罢便带着惠妃直接走了。
太子妃、梅侧妃和宝音乡君等人眼看圣驾去了,便多少都有心上前关怀太子,只是这话还没出口,太子便已经皱眉挥手,又转进屏风内里去看纪青盈。
众女面面相觑了一刻,到底还是悻悻去了。
纪青盈这边对太子的关怀和荣宠其实已经感觉不到了,她伤口疼的直哭,最终喝了两碗止痛安神,半是镇痛半是麻醉的汤药,就渐渐昏睡过去。
只是在即将失去意识之前,似乎模糊地听见太子在自己身边说了一句什么话,可到底说了什么,她还没分辨出来,就眼前发黑,人事不知了。
也不知这一昏是昏睡了多久,待得纪青盈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背上手上都是阵阵抽痛,而口舌之间干燥无比,头也有些昏昏沉沉,全身四肢百骸都疲累酸疼,从头到脚没一处舒服安泰的地方。
她想翻个身,然而稍微一用力就感到背上伤口好疼,几乎又要疼出泪花来,索性就保持着侧卧的姿势再缓一缓。
这时便听距离自己不远处有陌生男子说话的声音:“殿下,如今的情形还不好说,您留纪良媛在营帐里也不大妥当。”
纪青盈瞬间就清醒了――自己还在太子的营帐里?
那这个说话的人是谁?
是不是太子伴读聂天北?
她迅速想起之前傅贵妃的教导,在被送到太子面前之前,傅贵妃是仔仔细细研究过东宫情况的。不只包括了梅侧妃、薄良媛和虞奉仪这几个女眷,还包括了太子最信任的几个人,德海公公、侍卫统领谢允、伴读兼詹事府少史聂天北,另外还有几个文武近臣,只不过余人都不会有太多机会在禁宫走动。
那么这个陌生的声音,应该就是聂天北了?
“无妨。”太子的声音是惯常的清冷沉着,“以她的手段,还没到能够预先探知此事再行苦肉计的程度。不过孤也会再查一查便是了。”
“是。”聂天北欠身道,“只不过纪良媛这样一插手,您的这一刀挨的便有些不值,虽说郗太医也力证您的伤势凶险,却到底跟先前计划的垂死重伤相去甚远,只怕皇上生疑。”
神马!
神马!
这是神马意思?!?!
这次不用捏珠子读存档,纪青盈也是天旋地转了。
原来这一次次的重伤垂死,都是太子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就是因为没人会想到苦肉计下这么凶残危险的手段,才不会有人怀疑是不是?
原来太医也是太子的人,自己一次次准备周全的结果还是昏睡,或许是被太子下了药。
再想起当时太子脸上的灰败痛楚,鲜血冷汗,还有谢允捏紧的拳头,德海公公通红的眼睛,大家都是演技派啊!
那自己何必这样折腾?
那自己为什么要挨这两刀?
那自己这些天来昼思夜想,辛辛苦苦,拼死拼活,都是一场笑话?
按着聂天北的说法,这还是打乱了太子的计划?
纪青盈满心的五雷轰顶,就没再听清太子后面与聂天北的几句对话,但大概还是在说如何应对肃帝、防备傅贵妃、恭郡王等人云云。
“好了。你先回去吧。将回宫之后的事情再预备一下。”太子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