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太后面色微沉,一时在场也是一片安静,任谁都知晓容太后心情不好。
过了一阵子白薇薇方才现身,面颊苍白无比。
王珠心忖容太后身边也应如陈后一般,少不得有那精通医术的人,用了些药,白薇薇自然也就清醒了。
白薇薇目光扫过了众人,却眼见众人那有些古怪的眼神。
方才白薇薇虽恍惚了些,却依稀记得几分。
自己就是在大庭广众,露出那种种不堪丑态。一想到这里,白薇薇就是羞愤欲死。自己人前总是一副冰清玉洁楚楚可怜的样儿,想不到如今这副丑态却露在人前!
白薇薇眼底顿时流转了怨毒,忽而目光恶狠狠的盯住了王珠,似要将王珠脸颊生生融开两个大洞。
而王珠似乎感受注视,忽而抬起头,却冉冉一笑。
白薇薇原本整个人如绷紧的弦,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冲过去尖锐说道:“王珠!王珠!就是你。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是不是因为嫉妒于我,所以才这般,这般设计我。”
她发丝凌乱,宛如泼妇,令人不觉皱起眉头。
王洵更微微有些恍惚,只觉得眼前的白薇薇和自己印象中柔柔弱弱的样儿截然不同。
安茹顿时向前,掐了女儿一把,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九公主,我女儿若有什么不是,我向你赔不是。只是薇薇已经出嫁在即,求你饶了她,莫要坏了她那冰清玉洁的名声。”
一副柔弱之极的姿态,处处放低身段,却一口咬定是王珠下的手。
王珠不经意间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论辈分,安茹总算是长辈,却刻意这般放软了身段,当真不将自己脸面放在眼里。
可是越是这般样子,却也越发显得可怜,显得王珠张扬跋扈。
不愧是白薇薇的亲娘,这做派也浑然是如出一辙。
白薇薇原先只是脑子一时发热,因为出丑而失去了冷静。如今听到了安茹一番提点,王珠也是慢慢的回过神来。
白薇薇顿时收敛了脸上的怨毒,不觉瘫软跪在地上,轻轻哭泣,面颊宛如桃花沾露,说不静柔弱可怜。
“九皇妹,你怎可这般待我。就算你恨上我跟谢小侯爷,又怎么回如此算计于我。莫非,莫非你是心中怨恨,所以刻意落得谢小侯爷没脸?”
言语之中,却也是暗示是王珠因为争风吃醋算计白薇薇。
安茹更凄然说道:“可怜我儿在宫中一直都是小心翼翼,从来不曾得罪过谁,又怎么会被人算计。除了,除了因为夫君生前的婚事,就更没谁碍着谁。”
虽无凭无据,可由着安茹这么一说,众人都不觉升起一个念头,许是这桩事情当真是王珠设计。
王珠痴迷谢玄朗,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想来王珠纵然不争谢玄朗了,心里到底也是意难平。
如今白薇薇被人算计,这最大嫌疑之人必定也是王珠。
就连夏熙帝,此刻内心也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怀疑。
王珠身为公主,却做出这般事情,确实有失公主风度。
容太后更是淡淡的说道:“小九,可是你算计白姐姐,做出这等事情。”
言语间却自是偏着白薇薇,质问起王珠。
陈后则不觉说道:“母后息怒,小九这孩子一贯纯善,就算行事糊涂,却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然而陈后心下也并不如何确定,知晓白薇薇算计王曦,纵然王珠为了王曦出气,陈后竟也不觉有何不对。
陈后虽一贯纯善,可自认不曾有半点对不住白薇薇,又如何能忍白薇薇居然做出这等事情出来。
王珠干脆起身,清脆说道:“皇祖母,我是你的孙女,纵然不至于非得让你偏心一二,可你也不能偏心白姐姐了去。为什么她说是我下的手,连皇祖母居然也是如此疑我,好叫孙女儿心中伤感。”
容太后淡淡说道:“若不是你,那还有谁,薇薇在宫中素来谨慎,又怎么会被人陷害。”
无凭无据,却仍然一口咬定王珠。
王珠叹了口气:“也许白姐姐心中苦闷,看到太后寿辰,故而一时兴起,要一曲艳舞,让太后你喜欢。谁知道她撕碎衣衫,是不是一时兴起,为何却怪到孙女儿头上。”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噗嗤笑了一声,气氛顿时有些古怪。
白薇薇更是脸色煞白,就算这件事情认定是王珠,可她却也是彻彻底底的丢脸了去。
容太后轻皱眉:“今日是哀家寿辰,你便如此不孝?”
王珠静静说道:“孙女只是体恤白姐姐,若她不是一时兴起,必定是脑子坏掉了,还是请御医给她瞧瞧,是否有些不正常,所以才胡言乱语。”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容太后虽看似慈和然而在宫中却是地位尊重。容太后轻轻一句话,在宫中也是无人胆敢违逆。想不到如今,王珠却是句句针锋相对,居然不见半点相容。
饶是容太后涵养再好,此刻却也是禁不住蕴了几许怒意。
容太后嗓音也是不觉沉了沉:“事到如今,你仍然是舌灿莲花,句句狡辩。小九,你若认错,这件事情也就罢了。毕竟是自家人,不必闹得如此。”
白薇薇心中暗恨却仍然是极可怜的说道:“皇祖母说得没错,一切都是薇薇命苦,我,我也不与九妹妹计较。”
王洵早将方才内心之中的一丝疑惑抛开了去,只越发对白薇薇怜爱无比。
遭受这般屈辱,白薇薇仍然是委曲求全,可见白薇薇是如何可人。
反而是王珠,仗着自己是公主,仗着自己备受宠爱,对白薇薇是欺辱有加。
甚至王洵对陈后,也不觉是有了那么几分失望之情。
原本以为母后那是处事公正,想不到居然也是欺辱白薇薇这般孤女。
容太后更侧身看着夏熙帝:“陛下以为如何?”
夏熙帝不置可否,心中狐疑不定,触及陈后目光,倒也有些不忍。
然而若非王珠,又怎会有别人?
况且自己这个皇帝当初是容太后挑中,而容太后素来也并不如何干涉朝政。夏熙帝只恐别人说他忘恩负义,平素也是对容太后恭敬有加。
这些小事,他并不愿意落下话柄。
想到这里,夏熙帝则对王珠说道:“今日是太后寿辰,你怎可对太后无礼。”
至于谁是谁非,夏熙帝顿时也是含糊过去,只以孝道做文章。
虽无证据,王珠含含糊糊认个错,这件事情也是揭过去。
陈后虽然知道夏熙帝的为难,这一刻的心却顿时凉了凉。
王珠却也立刻说道:“非是女儿不肯认错,皇祖母要女儿如何,女儿也不敢不从。只是若是传出去,别人只当女儿当真做出这等坏了皇族寿宴的不孝事情,女儿名声不好也还罢了,父皇也会被当作教女无方。”
夏熙帝顿时也是迟疑,这确实也是两难之事。
王珠趁热打铁:“若要女儿认错,除非有真凭实据,父皇放心,女儿既然不肯认错,自然也没做过。若没做过,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证据。”
原本要呵斥的话语到了唇边,又让夏熙帝生生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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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质问
容太后执掌后宫多年,从无这样子被人忤逆过,更不必提在自己寿宴之上。这般羞辱,是前所未有的。原本容太后总是一副淡淡看好戏的样儿,如今却是不同了。
“既然如此,我原想一团和气,如今却断然不能纵容。来人,将静怡公主的食水都一一彻查。”
容太后扫了王珠一眼,王珠年轻气盛,可却不知自己手腕。
陈后顿时也说道:“如今发生这种事情,臣妾罪责难逃,也让身边几个嬷嬷协助太后调查。”
看似帮衬容太后,陈后却另有心思,生怕女儿被人栽赃了去。
容太后也没有拒绝,轻点头一下,面色却微微发冷。
众人目光都凝聚在王珠脸上,王珠却容色凝定,一派安然自若的姿态。
白薇薇躲在了安茹怀中,心中的恨意却是无限。
若目光能杀人,王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哼,王珠以为能掩饰证据,也不瞧瞧容太后身边的能人。
今日她丢脸之极,而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王珠背负那陷害罪名。
气氛微凝,一时无人言语。容太后看着王珠,连陈后都不敢挑衅自己,这草包公主好大胆子?
过了一阵子,那些宫女御医纷纷出来,一名年长宫女靠近容太后回复结果,却让容太后顿时面色一冷!
容太后一时没有说话,而陈后却不觉含笑说道:“幸好,静怡公主饮食茶水,并无什么异样。”
白薇薇顿时一怔,也是一脸错愕。
不可能的!自己本就中了药物,方才也是情不自禁。可是既然是如此,自己那食水之中,为何也是全无动静?
周围一道道的目光射过来,让白薇薇说不尽的尴尬。而那些人的眼中,许也是有那几分疑惑,疑惑王珠所言究竟是不是真。
既然食水没什么问题,莫非白薇薇当真是脑子有些问题,方才当众跳这艳舞。
一时间白薇薇只觉得天晕地旋。
明明就是王珠,她心里清清楚楚,可是为何会这样子?
王珠一双眸子却是说不尽的冷漠,白薇薇能让自己名声尽毁还让自己浑然不自知。她自然要回报一二。
她自然与白薇薇手段不同,她要让白薇薇知晓分明是自己毁她算计她,可偏偏拿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样子一来,岂非越加痛快?
白薇薇一边算计,还一边骗什么姐妹情,而王珠,却并无这份闲情逸致。
况且此举是一石三鸟,除了回敬白薇薇,她怎能不回敬容太后一二?
想着容太后给自个儿那个盘得无比圆润的红麝香珠,对方小小恩赐,王珠也小小回应。
容太后顺风顺水多年,大约也没这种明知挑衅却无可奈何的时候。
王珠目光冷漠从白薇薇脸上移开,落在了容太后的脸上。
容太后素来是慈眉善目,如今目光沉沉,和王珠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