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贵妃顿时不觉哭泣起来:“陛下,陛下,你可不能听九公主胡说。她,她定然是说臣妾不好。臣妾是,是一时糊涂。我听别人说了,九公主那宫室风水好。正好这个时候,朗儿身子不爽利,故而想让朗儿暂住。是臣妾损了九公主的颜面,可臣妾想来,九公主身为姐姐,自然应该谦让弟弟。这古时候,不是有孔融让梨,如今姐姐让弟弟一下,难道还不成?”
说到了这儿,宇文贵妃却也是抬起头,满面泪痕:“臣妾,臣妾没想到九公主这般无礼。”
王珠漫不经心的打量宇文贵妃,不错自己是狠狠的给了宇文贵妃一嘴巴,让她发乱衣乱。可如今,宇文贵妃连钗儿都掉了,脸颊之上甚至还有些抓痕,这可不是王珠弄的。看来,宇文贵妃为了争宠,还是下了些个血本的。
不过这些手段,也是算不得如何出奇。
可当王珠那漫不经心的目光扫到了王朗身上时候,眼神却也是顿时蕴含了几许的冰寒之意。
她不过抱着王朗,吓唬了这个不听话的弟弟,说了些个要挟的话儿。她手指轻轻一拂王朗眉心,除了手指套儿凉冰冰有些膈人,可连块油皮也是没有破。
然而如今,两岁的王朗,却也是额头肿了一个包,面颊好似被人抓过了一般。
王珠见过无数恶毒的事情,可此时此刻内心骤然浮起了一缕寒意。
这宇文贵妃瞧着,千宠万宠,可是将这个儿子给疼爱到了骨子里去了。
可是如今呢,居然是亲手弄伤了自己的儿子。
任谁看到平时宇文贵妃娇宠儿子的样子,也是绝不会相信居然会有这样子的事情发生。
而宇文贵妃如今却也是哭得梨花带雨,十分伤怀。
“她不肯答应也还罢了,还,还要杀了朗儿。陛下,陛下,臣妾纵然有些不是,又如何容她处置?必定是皇后瞧我不顺眼,误以为朗儿要跟太子殿下争夺那太子的位置。故而,连这么小的孩子,也是不肯饶了去。朗儿还这般小,臣妾又如何会想那么多?却也是没曾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是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宇文贵妃自然是深知夏熙帝的为人,她得宠虽然是有几分侥幸,可确实也是摸透了夏熙帝的胃口。
如今陛下最忌惮的,不就是太子和九公主联合,他这个皇帝也不是对手?这夏熙帝还活着时候,就不容弟弟了,分明是没有将这个父皇放在眼里!
故而今日,她无礼大闹,原本是想引陈后前来。
受了责罚,再来夏熙帝跟前哭诉。
想不到陈后没有来,来的只是王珠这个小蹄子。
不过没关系,谁不知晓王珠就是陈后的心尖子肉。这九公主招惹了事情,皇后还能置之度外不成?
宇文贵妃手帕轻轻擦去了面颊之上的泪水,垂眉顺目,柔顺之极,可别人瞧不见的地方,她那一双眸子却也是顿时掠动了几许的森然。
儿子是她心尖尖的肉,宇文贵妃亲手伤了自己儿子,自然是心痛。
可自己这个当妈的,还不是为了儿子好。
她也是为这心尖子肉博个前程。
若不当个太子,以后她们娘俩都是要看人的脸色。
宇文贵妃暗中捏紧了儿子的手掌,王朗顿时嚷嚷:“是,是姑姑打了我,姑姑打伤我了。”
小孩子仇视的目光,顿时向着王珠扫了过去。
王珠笑笑。
虽不过两岁,可谁说小孩子便是白纸一张了。
宇文贵妃心中欣喜,果真是自己生的,便是这样子的聪慧剔透,一片伶俐。
这当儿子的,也是会帮忙亲娘了。
王珠最初的惊讶消失了,面颊之上却也是顿时浮起了浅浅的冷笑。
除了利用儿子,如此计策王珠早就猜测得到了。
宇文贵妃自以为什么都算到了,唯独有一桩未曾算到,那就是王珠并没有当真失宠。
且不必说,夏熙帝绝不会得罪端木紫麟。
就说如今陈后都没去,她便由着冲突攀咬皇后和太子。只能说,宇文贵妃这心思太急了些。
宇文贵妃自以为十分了解夏熙帝,却将夏熙帝当做傻子。
好似夏熙帝这样子的人,岂能瞧不出宇文贵妃的图谋,图谋这太子之位!
以夏熙帝的心性,是绝不愿别人这样子急切算计太子之位的。
有些东西,他可以给,可是有人却也是不能算计。
王珠姜片擦眼,一片乖顺委屈之色。
“父皇,女儿只是没想到宇文贵妃如此无礼。我是动了手,可是却也是没动这么重。都是这宇文贵妃,故意算计。女儿原本不知她刻意激怒是为什么,想不到她居然是将一盆污水泼给陈后,泼给太子哥哥!”
听到了王珠这般委屈,宇文贵妃顿时心中大畅。
这九公主不是狂吗?就在方才,还招摇起来,捉弄自己和朗儿。
如今自己就是要让王珠吃苦,还吃了苦,却也是有苦说不出。
宇文贵妃可谓是声声泣血!
“九公主,你这般言语,可当真是诛心之论了。这样子的话儿,你居然也是说得出口。我一个当娘的,又如何能做出这般心狠无耻之事?朗儿便是责备命贱,任由你作践不成?陛下,九公主一时轻狂也是有的,可若是背后若没有一个陈后撑腰,又何至于这个样儿?”
说到了这儿,宇文贵妃可谓满腹酸楚。
她轻轻一摇儿子,王朗顿时哭闹不休。
王珠抬起,顿时气愤不已:“父皇你也知晓我的性儿,向来便是如此。倘若父皇惩罚我轻狂,我自然是甘心认了。可是若是由着此事,说母后和太子哥哥的不是,我又如何能容。”
夏熙帝不觉说道:“是了,你这个做皇姐的,都是已经嫁人了,却也是不知晓磨磨性子,还与弟弟计较。传出去,也说我大夏的公主轻狂。”
宇文贵妃听了,闻言顿时不觉暗喜。
然而夏熙帝却顿时话锋一转:“只不过,你虽有些不是,可是朗儿打小也是被娇宠过了,实在是有些不好,也有些不对之处。贵妃,以后儿子你可是要严加管束。”
说到了此处,他却也是轻轻将伏地认错的王珠给扶起来。
宇文贵妃面颊之上笑意顿时一凝,不可置信。
此事居然便这样就罢了?
她心尖尖受伤了,难道就这样子不痛不痒过去?
自己可是忍痛下手。
她不觉凄然说道:“陛下,皇后如此待朗儿,还不是心里对你不恭敬。”
宇文贵妃不甘愿,仍然是挑拨离间。
夏熙帝不觉呵斥:“住口!”
他面色转凌厉,宇文贵妃所言,简直是胡言乱语。
陈后素来疼爱这个女儿,便是要折腾宇文贵妃,却也是绝不会推王珠出去做筏子。
小时候,王珠出了纰漏,陈后宁可折损自己颜面,也是会替王珠全过来。
料来因为生出几许冲突,宇文贵妃便觉得是绝好的机会,可将太子拉下马。
一句呵斥,顿时让宇文贵妃给蒙住了。
她心中委屈万分,朗儿可是受伤了的。
再者王珠虽然下手没那般重,也下了手。
怎么就这样子过去了?
宇文贵妃一直便是顺风顺水,心里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这王珠有何魔力,残花败柳嫁给端木紫麟,如今却又在陛下跟前卖好。
宇文贵妃情态苦涩:“陛下,太子和九公主是你儿女,可朗儿也是你的儿子。我出身寒微,除了依附陛下,还能有什么可依附的。”
别的女郎出身寒微,恨不得就遮掩起来,生恐别人知晓,瞧不上自个儿。可宇文贵妃偏生爱在夏熙帝面前提这个,只因为夏熙帝就好这一口。
从前夏熙帝确实也是极为受用,如今却也是隐隐有些厌憎之意了。
这喜欢一个人时候,自然是千好万好。
可一旦心里添了不喜,便怎么瞧都是错。
如今夏熙帝看宇文贵妃,就觉得她穷酸,上不得台面,通身一股子小家子气。
遥想当初,夏熙帝也是费尽心思,方才得了这皇位。
宇文贵妃带着孩子,借着一桩碰瓷的小事,口口声声就攀咬太子,岂不可笑。
夏熙帝是个聪明人,哪里不知晓宇文贵妃不过是刻意针对王珠。
“起来吧,朗儿就是因为由你教导,方才如此不知友爱。这姐姐的东西,怎么可以随意就碰?我瞧便是娇宠太过了,故而这样子行事。”
夏熙帝言语顿时充满了不耐。
宇文贵妃一番惺惺作态,却未曾得到半点安抚,哪里受得住?
方才是故意挤出几滴泪水,宇文贵妃却也是当真觉得委屈了。
夏熙帝半点不维护,宇文贵妃竟不觉隐隐有些惶恐。
正如她所言,自己所有的恩宠,可尽数来至于夏熙帝。
王珠目光轻轻扫过了宇文贵妃,心尖却无半点同情。
有些人若是凑上来,算计自个儿,王珠可是不会中途生出同情之意。
她会狠狠的踩下去,往宇文贵妃的痛处之上踩。
“父皇息怒,贵妃娘娘虽不会照顾儿子,可毕竟是出身有限。她自个儿也说了,出身寒微,若不是得到了父皇的怜惜,哪里能有这般好风光。”
王珠句句诛心:“我这个做姐姐的,一见朗儿,就喜欢得不得了。若是朗儿养得跟亲娘一样,未免有些俗气。以后,怎么能帮父皇,帮太子哥哥做事?”
夏熙帝瞧着宇文贵妃那张满是泪水的漂亮脸蛋,不觉下意识的错过了脸孔。
这女子只需脸蛋好看,便是庸俗一些,也是别样趣味。
可若儿子养成一般模样,岂不是废了?
夏熙帝不觉眉头紧锁。
宇文贵妃恼恨瞧着王珠,这九公主好生歹毒,居然拿自己出身做文章。
却浑然忘记,自己平素是最起劲儿在夏熙帝跟前卖那卑贱柔顺姿态,以取悦男人。
王珠顿时福了福:“女儿也是爱惜弟弟,不如将这十皇弟送到母后跟前抚养。”
“王珠,你好生歹毒!朗儿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又不是皇后生出来的,凭什么让皇后教养!”
宇文贵妃惊怒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