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1）

　　罗马郊外。

　　下午时分，阳光明媚。

　　顾且正坐在泳池旁边的太阳伞下，生气、颓丧、孤独、厌世，任何一个负面词语用在他身上都足够准确。

　　泳池里是在游冬泳的霍来。

　　“不追吗？”霍来从泳池中走上来，盖上毛毯，从桌子上拿根烟，点燃，抽起来。

　　他睫毛、头发上全部都是水，华夏面貌，中式浓颜，宽肩和近两米的身高，以及足够诱惑同性的身材，魁梧中又带点小混混的痞帅感。

　　抽烟的姿态老道又色欲，烟气缭绕。

　　“她已经，发现了。”他说这话时停顿了一下，像旧式唱片机卡碟了一般。

　　“我伟大的顾老大，你也有傻逼的时候啊。如果不是你亲口告诉我，我是不敢相信是你他妈干出来的事。”霍来正好趁现在多骂顾且几句，不然等他不伤心了可就没机会骂了。

　　“我不明白。”

　　“你他妈就是个恋爱脑。机票也不知道，行李也不知道，信也不知道，人家甚至都去银行里把钱给你取出来放家里了。你他妈还跟个傻子一样。”

　　“她最后还说要买礼物……”

　　“还礼物呢？Leave吧。”

　　“这是浪漫主义。”

　　“她也是浪漫主义怎么走的这么绝情？还是说，她他妈的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顾且苦笑，他怎么知道，他连自己的感情都没摸清楚。

　　“我教给你的泡妞技巧你一点也没用，还以为自己他妈找到知己了，都多大了，像个高中生一样，第一次迷上一个女人就他妈被耍着玩了，之后还一副我被伤透了心的样子，你这个样子他妈的像个发怒的寡妇！要我说，你就他妈的活该，十年找了多少女孩，就他妈看上这个了，这个还最他妈麻烦。”

　　“她是最后一个，但是我相信，就是她。”

　　“你他妈懂‘爱情’吗？”

　　霍来抽完最后一口烟，正想继续骂顾且，被顾且狠踹一脚，跌进了泳池里。

　　水花四溅，惨不忍睹。水呛入霍来肺中，他拼命上浮。

　　“顾且，你他妈想让我死啊！”霍来浮在水上，给顾且竖了个中指。

　　“把你的嘴他妈给我闭上！”顾且面无表情，又坐回椅子上，看着天空。

　　云彩白净，天空蔚蓝，美好而安静。

　　看得顾且难受。

　　“好好好！”霍来知道某人已经恢复精神了，也不敢再说什么，举手投降。

　　管家走到顾且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老头子！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还不告诉我！”

　　“闭嘴。”顾且听了，一副死气沉沉地起身，把刚爬上来的霍来又踹下泳池，接着匆匆走了。

　　“你他妈的别把气撒我身上啊！”

　　霍来在泳池里朝着泳池上大骂，但人影都没了。他又爬了上来，盖上毯子，擦擦头发，看着向来不慌不忙的顾且有点急匆匆，有点疑惑，又是哪位神仙惹得他这幅模样。

　　这是顾且常住的房子，这套房子大概比温染之前住的那一套大了一个小型飞机场的面积，因为这里真的有一个微型飞机场。

　　霍来慢慢悠悠地从后院来到前厅，看见顾且正端坐在沙发上，脸上是傲然。

　　他的对面是一个体型极其娇小的黑发女孩。

　　“顾且……”

　　她的声线又幼又欲，非常特殊，只是听到她的声音，霍来就想起了这个人，他笑起来，走过去。

　　“你还真是坚持不懈啊。”

　　非常飒的出场。

　　肌肉、湿身、裸男，霍来只觉得自己帅翻天了。

　　女孩转头看着霍来，微微皱眉，又转头看向顾且，眼神中含情脉脉，“从芝加哥到西西里到罗马，多少路我都过来了，我不会放弃的。”

　　霍来抢走顾且手中正端着的咖啡，尝了一口。

　　“你喝咖啡是他妈的嗑糖吗？咳咳！”甜得霍来有点上头，他狠狠地咳了两下，也不怕顾且的仇视，把杯子一扔，坐在顾且旁边。

　　帅不过三秒。

　　顾且皱着眉，没理霍来，刚说话，“我可以给你……”

　　Poppy打断了他的话，“不要，我只要你。别的我都不要，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求求你了，我真的求求你了……”她向顾且走近，走到他的身边时，缓缓跪下。

　　黑色的眼睛雪亮，像只可怜的猎物，仰视着猎人。

　　“你说说，你至于吗？顾且，你一天天造的孽呀！你看看你把人家小姑娘欺负的。”霍来绅士地伸出手，想要搀扶女孩起来。

　　“我比你大。”Poppy拍开霍来的猪蹄之手，把身子放的更低了。

　　表情可怜极了。

　　但顾且表情没有任何改变。只是打了个手势，让她被一大群肌肉女仆拉着，赶出了房子。

　　霍来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略带感伤。

　　他和顾且温染这一类人不一样，他富有同情心，感情比他们丰富的多。

　　“我很同情她，真的。如果温染不是她呢？”

　　“……”

　　只能是温染。

　　“如果发现不是她的时候，温染也爱上你了呢？”

　　顾且依旧没说话。

　　他们两个人这么像，他不懂什么是爱，而温染又怎么会懂？

　　“不过我想这也不太可能。”霍来又下意识地拿起顾且的咖啡杯，咖啡有些凉，大口一闷全喝了。

　　“咳咳咳咳！你他妈……想谋杀我啊！”

　　这次齁得霍来直接吐了自己一身。

　　“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