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楼正在往下扔试卷,纸片纷飞,落雪一样,不知道谁扯着嗓子在高唱《同桌的你》,荒腔走板的,却让人平生一股惆怅。
两人躲开了这一阵疯狂,往操场去。
看台上开阔,空无一人。在正中一排,找了个位子,也不管台阶干净不干净,直接坐了下来。
方萤抱着膝盖,仰头看着天空。
从来没有一刻,她觉得墨城的夜色这样温柔,连风都不经意流连。
好像以前所有的伤痕,都能在这种温柔中被弥合一样。
“阿池。”
“嗯。”
“……真好。”
“嗯。”
“你带mp3了吗?”
“没。”
“可惜。”
“想听什么,我唱给你。”
方萤笑一笑,“那就……《星晴》吧。”
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
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背对背,默默许下心愿,看远方的星,是否听得见。
蒋西池把方萤的手牵过来,紧紧地攥入手掌之中。
“阿萤。”
“嗯。”
“一起离开墨城。”
“……去哪儿?”
有海有船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全职保姆蒋西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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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知道我们top2的学校都在雾霾很大的北京,所以我只能虚构一个有海有船,又有最好大学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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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放在下周吧,我下周三要论文答辩,这周抽不出来多余的时间。
☆、第40章 保护
方萤和蒋西池一直在学校逗留到晚上九点, 碰见了闵嘉笙, 聊了会儿天, 又回教室把最后一点东西收拾干净。
校园里的狂欢也渐渐到了尾声,但还有一些学生, 三五成群地散落, 或放声高歌, 或痛哭失声。
方萤没再掺合了,牵着蒋西池往回走。
快到花浦路的路口, 蒋西池电话响起来。他腾出手摸出手机一看,是蒋家平打来的,当下便有些不想接了。
踌躇一瞬,还是按了接听。
蒋家平这时候打过来,自然也没别的用意, 主要是询问方萤考完了没, 考得怎么样。
蒋西池随意敷衍了几句。
“既然考完了,就过来吃个饭吧?我们也好一阵没见了是不是?”
上回不欢而散, 蒋家平气得都差点儿断了蒋西池的经济来源。徐婉春倒是从旁说了不少好话, 说青春期孩子想法容易走极端,他若是这时候和蒋西池作对, 恐怕以后父子间的裂痕就彻底难以弥合了。
蒋家平觉得十分有道理,又不免觉得徐婉春善解人意。蒋艺轩脑瓜子虽然不如蒋西池灵光, 但胜在乖巧懂事。他在这个新家庭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慰,自然也不至于真想跟蒋西池闹得断绝父子关系。冷静了一阵,趁着高考结束的机会, 也就主动联系上了。
蒋西池确实兴趣缺缺:“再说吧,还要搬家……”
“搬家要我帮忙吗?”
“东西多,我们直接找搬家公司。”
蒋家平也不急,“那行,落停了给我打电话啊。”
蒋西池“嗯嗯”应了两声,便听身后传来“乌拉乌拉”尖厉声响。
他跟方萤同时回过头去,却见一辆警车直朝着前方驶去,爆闪灯乱射,似把夜空都撕裂了一样。
方萤心里没来由的发慌,看着警车经过了两人身侧,忙问:“是不是往我们小区去的?”
蒋西池也看不太清楚,挂了蒋家平的电话,便拉着方萤飞奔过去。
小区内外,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方萤和蒋西池积了半天才挤进去,沿着有人的地方一直往里挤,却见他们所住的那栋楼前,拉起了警戒线,救护车也已经到了。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方家丫头,你家出事啦!”
方萤腿发软,还没来得及细问,就看楼里两名警察押着丁雨莲走了出来。
方萤急忙往里挤,失声喊道:“妈!”
几名警察将她拦下,便看见丁雨莲抬起头来,恍恍惚惚地向着人群中看了一眼。
丁雨莲看见了方萤,看见了方萤身旁的蒋西池,停顿了一瞬,却是冲着方萤点了点头,很短暂地笑了一下。
“妈!”方萤继续奋不顾身地往前扑,蒋西池赶紧一把将她搂住。
丁雨莲被押着上了警车,担架上盖着白布的尸体,也同样被抬上了车。
作为案发现场的出租屋,也被封锁了,有一名警察过来向作为家属的方萤说明情况。
九点二十,附近派出所接到丁雨莲自首。
警方赶到案发现场时,丁雨莲衣不蔽体地蹲在角落,手上还捏着手机,满手的献血。方志强伏在地上,后背上四道刀口,血流满地,已经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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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所有高考结束后的喜悦都被撕碎了。
蒋西池带着方萤,去附近的宾馆开了一间房,紧接着给外公外婆打了电话,也给蒋家平拨了个电话。
很快,三个人都赶过来,蒋家平先到,嚷着询问怎么回事,被蒋西池一句呵斥,也就先闭了嘴。阮学文和吴应蓉后到。瞧见方萤失魂落魄地坐着,吴应蓉眼泪就下来了,坐过去抓住方萤的手,柔声安抚。
几个大人到底更有社会经验,很快冷静下来。刑事拘留期间家属不能探视,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一位靠谱的律师。
阮学文:“家平,你路子广,有没有什么当律师的朋友?”
“我做生意的,接触到的律师全是接经济犯罪案子的,这,这是刑事案件……”
“打听打听啊!”
蒋家平讪讪一笑,“您二老,要往里掺合啊?这可不是小事,人命官司……”
吴应蓉怒气顿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晓得明哲保身!凌凡当年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蒋家平脸色立时就变了,顾及两人到底是长辈,没发作,只不阴不阳地刺了两句。
阮学文:“行了!吵什么吵!”
吴应蓉冷嘲一声,“又不是咱亲女婿,能使唤得动吗?”便又过去安抚方萤,只说没事,有他们几个大人在,一定会想办法了解情况,给丁雨莲一个公正的裁决。
这一夜闹哄哄的就过去了,方萤整夜没睡,到清晨的时候,反倒是冷静下来。
消息传得很快,第二天的晚报上便已有新闻。媒体记者一波一波涌进小区,试图从左邻右舍口中抠出点儿什么。蒋西池和方萤的手机号也被泄露了,不断有人打进来,要求他们接受采访。未免被骚扰,两人暂时回到了荞花巷。
就在这时候,蒋西池意外地接到了远在美国的梁堰秋打来的电话。
梁堰秋也没寒暄,直入主题,“我看到新闻了。”
蒋西池“嗯”了一声。
“我已经跟我爸妈打过招呼了,他们认识几个靠谱的律师,很快就会跟你们联系。”
蒋西池一愣,片刻,道了声“谢谢”。
“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而已,”梁堰秋顿了顿,“……方萤还好吗?”
“还好,有我看着。”
梁堰秋叹声气,“你要撑住啊老池,方萤现在就你可以依靠了。”
“嗯,”蒋西池也没更多的话可说,“谢谢你帮忙,我先记着,改天一定还你。”
“朋友就别说什么还不还,小顾要去d大,跟你们一个城市,今后如果她有什么困难,你们帮个忙就行。”
蒋西池:“一定。”
梁堰秋父母请来的律师,很快就来了,和方萤接洽,正式接受委托之后,便前去告知办案机关,并申请与丁雨莲会面。
律师叫祁自明,是个雷厉风行,办事毫不拖泥带水的人。和丁雨莲会面之后,很快就把确切的情况告诉给了方萤。
丁雨莲当时正在收拾房间,听见敲门声,以为是蒋西池和方萤回来了,几乎没做多想,直接就把门打开了。
然而,没想到来的是喝的半醉的方志强。
力量悬殊,她没能把方志强阻拦在外。方志强进门之后,就像在自家似的到处晃悠,丁雨莲屡次试图将其驱赶出去,都没成功。方志强眼尖,一眼便看见了丁雨莲放在餐桌上的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一张存折,和八千块现金。事前,丁雨莲刚刚数点过,一时忘了放回去。
方志强拿了现金,扔了存折。
丁雨莲扑上去抢夺:“你还给我!这是给囡囡大学读书的学费!”
方志强一把将她推开,一巴掌便扇过去,“让你俩过了一段好日子,还真他妈当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