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只大掌伸入蒸笼,将她拎了出来,揉扁搓圆, 而后轻轻咬了一口。
卫明姝惊醒,睁开眼睛,然而映入眼帘的是帐顶,被子完完整整的覆在身上,就连在被外的双手都被塞回了被子中, 似是自己没睡老实, 被人重新盖在身上。
意识渐渐清醒, 自己的睡姿果然不太雅观, 双臂大大张开着,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她赶紧起身,被子滑落,衣领竟也睡乱了些,许是做梦的缘故,只觉得全身还是有些疲惫,头脑也有些胀痛。
拢好衣裳,下榻后才发现榻边摆了个小薰香炉,炉中仍是白烟缕缕。
门口传来些声响,卫明姝向外看去,男人正在案前收拾着,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沈轩见她起身,面色如常地笑道:“该吃饭了。”
卫明姝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梳洗穿戴整齐后坐在他对面,看到盆中摆着的几个白面馒头,慌忙移开目光。
沈轩递给她筷子,见她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这几日馒头吃多了,有些腻。”
这军中的饭食主要讲究饱腹,没让她啃隔夜烧饼就已经很好了,然而她脑中还是控制不住去想到那一桌席面。
卫明姝咬着筷子,不由咽了咽口水。
沈轩轻笑,将桌上的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想着你也吃腻了,叫人给你做了些枣糕。”
卫明姝注意力刚才全在馒头上,根本没注意桌上还有什么别的,见到枣糕又是一愣,再也无法淡然处之,筷子没有拿稳,掉在了桌上。
两人同时伸手去捡,手掌触碰间,沈轩目光一滞,而后盯向她,明朗的眸瞳瞬间变得晦暗。
察觉到那道目光,卫明姝不禁缩回手,“你...你盯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从她身上某处移开目光,沈轩又递给她备用的筷子,“换一双吧。”
卫明姝点头,平复好心绪,夹起水煮肉片,正要放入口中,抬眼却看见沈轩伸手抓馒头,不由想到梦里那只大掌。
肉片又掉到了桌上。
沈轩放下碗筷,“到底怎么了?”
卫明姝慌了神,躲开目光,“昨晚睡不踏实,还是有些累...”
沈轩却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未置一词。
他倒是觉得她昨晚睡得挺好的。
半信半疑地咬了口馒头,沈轩想了片刻,不知为何眼角微微扬起,“那吃完饭再睡一觉。”
卫明姝只应了声,随而继续往碗里夹着肉和菜。
就是没碰那馒头。
“你怎么不吃面食?这样能吃饱吗?”
卫明姝噎了一下,“能的...”
想不到怎么接话,她一转话题,“对了,这场仗既然赢了,那你们打算何时去攻羌城?”
“正在准备了。”沈轩仍看着她有些奇怪的神色,说道:“等我走后,你带着岳父先回交城。”
卫明姝答应他,继续问道:“那这场仗要打多久?”
沈轩筷子顿住,低眼敛起眸中的神色,声音深沉,“你放心,不会太久。”
卫明姝眸光微动,随即了然,似是释怀的笑了笑,也没再过问。
两人沉默下来,安静地用完午膳。
沈轩收拾碗筷,见到桌上的枣糕一块没少,又看了眼妻子,面露不解,“明珠不是想吃枣糕吗?”
他以为她想吃,早上呓语嘟囔着的都是枣糕,样子分外惹人,这才叫人去做了一盘。
卫明姝打了个趔趄,“我...我吃饱了,你先放在案吧,我睡起来吃。”
这军中浪费食物也着实说不过去,枣糕扔了...也怪可惜的。
沈轩低笑,将那碟枣糕放下,只说还要去外面处理些事。
在他走后不久,卫明姝出门看了趟卫直,再回到帐中,点了些安神香,坐在榻前脱去鞋子。
她望向远处桌案上的枣糕,甩了甩脑袋,倒在床榻上蒙起被子,许久才安稳下心绪。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香炉内燃香静静燃烧着,昨晚那一觉睡得着实累了些,卫明姝很快又没了意识。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竟是又陷入梦中。
这次她还是个馒头,这一次却是被揪掉外面的薄皮,沾到热腾腾的汤汁里,浑身黏黏糊糊的。
卫明姝睁眼,而这一次,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刚准备开口,却是被堵住了嘴,支支吾吾半天才将人推开,坐起身,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剥开,身上黏糊糊的感觉,和刚才梦里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眼睛倏然睁大,又联想到晨起那个光怪陆离的梦,还有自己睡醒时的样子,身上的异样感。
或许...根本不是梦....
想着想着,眼角噙了一滴泪,“你别动我...”
然而却是再次被钉住,就像那搁在蒸笼里的馒头,明知接下来会被人搓揉,却动弹不得。
沈轩没听她说,抬起手从她枕头下摸出东西,在她耳边问道:“这是什么?”
卫明姝听着他的声音,转头看向那大掌中的铜块,“虎...虎符。”
“那你知不知道我给你虎符是干什么用的?”
“知...知道的。”
沈轩将虎符塞回她枕下,用力拽开挂在她身上的衣裳,将她翻了个钳制住,“知道你还乱来?这次算是赌对了,可万一他不在夜里动手呢?”
“我都做准备了...”转头看到那人开始扯他自己身上的衣服,卫明姝彻底没了从容,撑起身子,“这法子管用的,寻人快...”
她就是看准了这世间没有多少男人看得起一个女子。
这四两拨千斤的法子屡试不爽,很是奏效。
还准备解释什么,却感觉腰背一沉,要说的话硬生生的被尽数堵在了嗓里。
――――――
奇山地处开阔,晚霞火艳,伴随着微风,将天上的云朵染成一片火红。
帐内的动静渐渐停息,晚霞的红色照进帐中,映在雪白的脊背上,将斑斑点点的红印也照得朦胧起来。
沈轩轻轻一拍,“快起来了,趴久了不好。”
卫明姝惊得身子一缩,下意识翻过身身,眼中渐渐染上些愤色,抓住他的胳膊,将人带低了些,张开嘴就往他肩上招呼。
沈轩闷哼一声。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卫明姝榻上的行径。
因着她从前身子的缘故,他总是收敛着些,今日看她后来也来了兴致,这才时间久了些,然而却是把她惹恼了。
从前也是这样,只要他伺候的不满意,她就爱往他肩上招呼一口,活脱脱像一只炸毛的野猫。
他没有乱动,只是迟迟才等到她松口,看着那水灵灵的眼睛,“你怎么还生气了?”
卫明姝颇为委屈,眼泪就要流出来,啐了一口,“你在这儿跪上半个时辰试试?”
沈轩低眼,看到她膝上的乌青,火气瞬间消下去半截,语气放低,“对不起,我...下次注意点...”
还有下次?
卫明姝愈发气愤,正打算再往另一边来个对称,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慌乱起来,“你...你快起来。”
沈轩见她忽然挣扎开,坐起身,“怎么了?”
卫明姝欲哭无泪,“我...我月事刚走。”
“知道,怎么了?”
就是因为知道她月事没了,他才敢放肆一通。
她急得脸颊通红,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双手无处摆放,“刚走容易怀上...”
沈轩也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他许久没有尝到荤味,是以也没有考虑那么多,因着她身子的缘故,两人从前也从未考虑过会有子嗣的问题,“那...那怎么办?”
卫明姝也一时想不出什么法子,两个毫无经验的人双双怔在原地良久。
许久之后,沈轩才试探地问道:“要不我给你弄出来?”
......
两人折腾了许久,卫明姝脑袋囫囵着,不知身在何方,感觉到男人没了动作,才扯过榻上的被子闷头盖住。
沈轩下榻收拾利索,提来几桶热水,在那准备好的浴桶里倒满水。
因着身在营内,浴桶并没有府中的大,也容不下两个人。卫明姝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眼神幽怨,看着那半矮的浴桶,语气严厉,只让他转过头去。
沈轩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坐到案前处理军务,等到卫明姝沐浴过后,才又打来水,自己清洗一番,不敢多说一句话。
然而这次着实过分了些,别说是红袖添香,自家姑娘沐浴过后就是连碰都不让碰一下,连擦头发这种小事也不让他效劳,就连吃饭时不说话。
直到天色黑了下来,卫明姝喝过药后,还是不甚放心,怕他弄不干净,一声不响走到他面前。
沈轩时不时往她的方向瞟,见她走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事。
然而卫明姝也只同他说了一句话,叫他去找军医,看看有没有避子的汤药。
沈轩愣住,听了她的理由,也只好遵着她的吩咐,找到夜间值守的军医。
军医见到沈轩找到他,开口就问他要避子汤,甚是不解。
这避子汤药军里不是没有,只是这沈将军也年有二十,尚未有一个子嗣,夫妻二人感情正好,按理说怎么也该有些消息,总不能真像京城那边传的那样,是身子有问题。
前些日子他们几个军医还在津津乐道这件事,这还没过几日,竟是来问他要这避子的汤药。
军医看了看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仔细揣摩一番,只给了副温和的药方,嘱咐道:“此药偶尔用一两次倒是无碍,只是可若是长期用怕是有碍于子嗣。”
沈轩道了句知道,领了药回去。
卫明姝见他回来,下意识要上前去迎,看到他手上的药包,想到自己还在置气,又止住脚步,“我自己煮。”
沈轩知道这是不好哄了,背过手去,并没有将药递给她,“我知道错了,下次不这样了,你去歇着,这药我拿去去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