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与陆崇成亲,连双就是一哆嗦,浑身哪哪都不对劲。她有几个胆子敢以身饲虎,嫁陆崇?开玩笑。
难道陆崇有什么阴谋?又或者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可即便如此也没必要娶她啊?本来就不大清醒的脑子,一下子想东想西简直成了浆糊,一点头绪都理不出来。
说了一句话连双又开始发起呆,两个丫头说什么,她也是一副没听见的模样。
“姑娘,将军对您不一样。”灵冬心思细腻,她曾怀疑将军对姑娘动了心思,昨晚到现在将军守在姑娘床边寸步不离,将军从来没有这样待过一个人,先前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灵雨赞同地点头,“将军可护着您了,春和公主过来都让将军给撵回去了。”
听到陆南春,连双又有了反应,“公主来了?”
“来是来了,可将军认为是春和公主将您弄丢的,还差点没了命,就没让公主进您的房间,然后公主殿下就气呼呼地走了。”
第40章 不安
陆崇黑着脸把陆南春赶走,小公主愤然离去,回宫就找母亲告状。晨贵妃听说连双没事后终于放下心。对女儿非但不同情,还冷哼道:“你九皇叔虽过分了些但也没有大错,你把人带出来倒是安顿妥当啊,就那么把她扔街上,万一出事怎么办?”
这两日她也是吃不下睡不着,既怕陆崇找到人,又怕找不到,皇兄就剩下这么一个独苗,万一出事可怎么办?
一天一夜没有连双的消息,赫连颜芝跪在佛祖面前祈求,她也想开了,与其让连双在外头遭受无法预知的危险,还不如让陆崇把她找回来。
“关我什么事啊?”陆南春不服气道:“连双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干嘛要管她去哪儿,母妃您不讲理。”陆南春气呼呼地走了。
等看不到女儿的影子,晨贵妃忽地站起身,“本宫得去一趟将军府。”
“娘娘,稍安勿躁。”
赫连颜芝红着眼道:“嬷嬷,不亲眼看看她,本宫放心不下。”
周嬷嬷理解主子的心情,若不看看怕是要继续寝食难安。“老奴去一趟吧,将军迁怒春和公主,想必老奴去没关系。”
还真让周嬷嬷说对了,陆崇没拦她。周嬷嬷走到梧桐院心里却是一惊,只见梧桐院外十步一岗,站着带武器的护卫。
这架势不知情的还以为看管重要犯人呢,她战战兢兢地走进院内,院中倒是正常,廊檐下挂满灯笼,将整个院子照得亮亮堂堂。
跟随丫鬟走进房间,连双正在床上辗转反侧,她虽退了热但脑子还不大清醒,想睡却又因陆崇的话感到不安,这种困乏想睡又睡不着的感觉着实折磨人。
见到周嬷嬷连双高兴,暂时不去琢磨陆崇那些恼人的话,两人聊了有两刻钟,确定连双无事后周嬷嬷才走出陆府。
回宫的路上,周嬷嬷眉头紧锁,想不通陆崇为何扣着人不放?想到连双吞吞吐吐不太好说的样子,周嬷嬷心中一凛,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马车到了宫门口,周嬷嬷撩开帘子下车,看见前方远远行驶的一辆马车似乎是将军府的。
陆崇是进宫请罪来的,他擅自离营三天,总要给皇上一个交代。
“请陛下治罪。”陆崇跪在地上。
皇上皱了皱眉,“你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了,人找到了?”
“找到了。”
“找到便好,起来吧。”皇上呷了一口茶,“你的事现在满城皆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陆崇起身拱手:“臣弟决定娶连双为妻。”
还不等皇帝说话,就听门外传来晨贵妃的一声大喊:“不行!”
晨贵妃不顾守门太监的阻拦硬是闯了进来,周嬷嬷急得头上冒汗,一遇到若云公主的事,娘娘就容易失去理智,陛下的地方哪能说闯就闯。
半路杀出个人来,皇上脸上稍有不悦,“我与九弟谈事,你闯进来做甚,没规矩。”
晨贵妃先向皇上告罪,刚刚周嬷嬷回来说陆崇也进宫了,她不放心便过来瞧瞧,刚到门口就听见陆崇说要娶连双,她想都没想就喊了出来。
皇上不可能真治她的罪,“朕知道你与连双关系好,可即便如此,爱妃也不能拦着她嫁人。”
晨贵妃:“陛下,并不是臣妾要拦着,实在是这件事于理不合。连双是小十三的遗孀,是老九的弟妹,大伯子娶弟媳妇这在民间都是忌讳,乱了纲常,日后两人怎么见人?”我侄女嫁你,你叫我嫂子还是姑姑?首先这辈分就乱了。
“娘娘多虑了,连双与陆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嫁人不犯任何忌讳,何况她与幽儿没拜过堂也无夫妻之实,算不得真正夫妻,我也从未把她当做弟妹看待,男未婚女未嫁,我娶她合情合理。”
“说的轻巧,没人敢背后嚼你的舌根,可连双定会成为议论的对象,你叫她怎么做人?”
“娘娘此言差矣,连双既成了我陆崇的女人,我们便是一体,我绝不会准许有人污蔑她,我陆崇自信还是能护住她的。”
“哼,你能时时把她带在身边?总有顾不到的时候,再者连双可没说过要嫁给你,你想强娶?”
“娘娘怎知连双不愿嫁我?”陆崇看向晨贵妃,赫连颜芝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九弟啊,京城那么多名门闺秀,样貌才华比连双强的人大有人在,你干嘛非要揪住连双不放?”
“没办法,就看上了这个,旁人入不了眼。”
……
两人你一言他一语争论不休,皇帝都愣了,他觉得赫连颜芝今日很是反常,为了认识不久的朋友做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这么大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南春要嫁人呢。
“爱妃!”皇帝喝住她,“此乃九弟家事,我们就不要干涉了。”
一句话表明了皇帝的态度,陆崇爱娶就娶他不干涉。
“陛下!”晨贵妃扯着皇上的袖子,“万万不可啊!”
“下去!”皇上愠怒。
周嬷嬷:“娘娘,回去吧。”
晨贵妃恨恨地看陆崇,眼中像是烧着火,皇帝不明白怎么回事,陆崇心里清楚。他对晨贵妃拱手:“娘娘与连双情谊深厚,真心为她着想,崇感激不尽,请娘娘放心,我定会全心全意待她,她在我身边总比四处漂泊的好。”
“哼,谁说的准呢。”晨贵妃心里带着气,敷衍地与皇上行了礼,甩着脸走了。
“这脾气。”皇上也很无奈,“小九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这么个性子。”
“皇上严重了,贵妃娘娘心地善良,待人宽厚,连双能得娘娘厚爱乃是她的福气。”陆崇再次行礼,“臣弟多谢皇兄成全!”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称呼陆贤为皇兄。
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人,皇帝想。
走出皇宫,陆崇心情十分不错,虽然早就知道不会遇到阻碍,可还是忍不住欣喜。皇上这边不用担心,即使晨贵妃不愿她也做不了主,剩下的就要连双自己点头。
送走周嬷嬷,连双喝了药后总算是睡踏实了,她是怎么都不会想到陆崇在皇上面前给她过了明路。
一觉睡到天亮,精神明显比昨日好了很多。心中装着事,早饭吃的心不在焉,陆崇进来她都没发现。
勺子碰到嘴角,她却毫无察觉,陆崇拿出锦帕给她擦嘴边的汤渍,“怎么这么不小心。”
连双当即扔了手里的汤勺,一蹦多远,警惕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陆崇低低笑出声,神色自若地看着她道:“昨日我的话你考虑得怎样了?”
“什么话?我昨日脑子不清醒,别人对我说过什么全都不记得了。”连双退到床边,一脸戒备。
装傻?陆崇一挑眉,“不记得了?那我再说一遍。”
“不用。”连双摆手,“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您不用浪费口舌。还是说说眼下的事吧,拿了您的银子是我不对,现在悉数奉还。”她把宝贝包裹放到陆崇面前,自己又退回床边,“这是您给的首饰,还有夫人给的银子,全都在这了,一文我都不带走,还请将军放我离开。”
她脸色苍白,乌黑的眼眸看着自己,忐忑的模样很是可怜,陆崇心中一软,若是旁的事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唯独放她走是不可能的,陆崇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思索着该怎样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这一下下仿佛敲在连双的心上,把她急得不行。
等不到陆崇回答,连双道:“我爹将我卖进来时可是说好了的,满一年后将军府就放我离开,很快我爹就来接我,还请将军履行承诺。”
陆崇突然笑了,“你不说我倒忘了。”他从腰间拿出一张纸,展开放在桌上,然后眸中带笑地望着连双,“我有一事不明,你爹是怎么生出比他年纪还大的你来的?”
连双:“……”元宝确实比她小,不对,他怎么知道?
“你抓了元宝?”话一出口连双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捂嘴。
“不装了?”陆崇哼了一声。
连双不说话,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心里却在琢磨陆崇知道多少。不管知道多少,她与元宝假做父女之事定是露了,那就不必藏着了。
“我与元宝骗陆夫人是不对,可我们没做伤害将军府的事,实在是走投无路,况且我进来冲喜也不是假的啊,只能说各取所需,将军您不能拿这件事为难我。”
“以前的事到此为止,今后不准再提。”陆崇把手里的卖身契撕个粉碎,“现在谈谈我们俩的事。”
连双心想我们俩能有什么事,可她没开口,估摸着陆崇不把话说出来是不会罢休。
“前日我抱了你,在车里为了给你取暖,我与你也有了身体接触,很多人都看见了,我总要负起责任。”
“不、不,”连双连连摇头,“将军您多虑了,不就抱一下嘛多大点事啊,大黄还添过我呢,若是碰一下就要负责,那我岂不是要嫁给大黄?”
“那只狗?”陆崇皱眉,“它已经是一锅狗肉了,你没吃到?”
“……”连双咽了一下口水没敢再说话,心中为大黄的狗命难过了一下。
陆崇叹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第41章 坦白
连双一愣,记得什么呢?
“我们小时候见过,你父皇与我父皇在边界议事,你叫我崇哥哥,我带你下河摸鱼,给你捉过漂亮的小鸟,不过后来被你父皇不小心踩扁了,你哭了好久不理你父皇……”陆崇讲述着两人的往事,眼中带着浅浅的笑。
连双呆然不动,陆崇说的这些她并无印象,那时年纪太小了。她不记得,父皇和母后却记得清楚。
父皇不止一次开玩笑说陆家那小子烦人的很,总想拐走她。母后每次看见她脚底的疤,都忍不住念叨两句,所以即便她没有印象,可陆崇这个名字早已在记忆中。
只是连双从来都不认为陆崇会将那段往事放在心上,在她看来那不过是年少无知的一时兴起。现在如此坦白,让他看见不堪的自己,连双心里感到酸涩。
陆崇从桌旁起身来到她身前,“为何不早与我说明?”
连双被他眼中的光灼得心头一热,她偏过头:“儿时的情谊算得了什么呢,何况我与将军利益不同。”
她不信他,陆崇叹道:“算了,过去的不提也罢。赫连初派来的刺客已经被我杀了,暂时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找你麻烦。”
“你怎么知道?”连双十分震惊,陆崇不但知道她是赫连叒,还知道刺客是二皇叔的人,他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这并不难,你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其实很多地方有破绽。”陆崇忍不住庆幸,幸好她误打误撞躲进自己家里,若是换个人发现异常连双都会陷入危险。“从那次刺杀我就开始怀疑,之后又从晨贵妃那找到蛛丝马迹,后来我又暗中做了调查。”
“明知有人要置你于死地,还敢跑出去,难道我这将军府比刺客还要可怕?”陆崇叹气,若不是他先把人除了,连双恐怕凶多吉少。
连双苦笑,“于我而言,凡是能从我这里获得好处的都是危险的。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我?是交给陛下还是赫连初?”
这话让陆崇皱起眉头,她这是有多不信任自己?好处?即便两人毫无关系,他陆崇也不会拿女人换好处。
见他蹙眉不答,连双心中酸涩,眼泪瞬间溢出眼眶,白皙的脸上留下两道泪痕,泪水又在下巴上结成水滴,样子甚是可怜。
陆崇心疼了,拉起她的双手攥在掌心,“谁也不给,我自己留着。”
“你说什么?”连双呆呆地看着男人,忘记了两人此时的行为是有多么不合适。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哭。”陆崇用拇指擦掉她下巴上的泪珠,“你是怕我把你送出去才三番五次地偷跑?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