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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女主她每天都在演 第119节

  第80章 摊牌

  江蓠没坐太久。

  她看了下滴漏, 作势起身:“时辰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沈朝玉微微仰头,看了她一眼, 一盏盏长明灯的影子落到他眼里,像晕了深深的酒意。

  他看了她一眼,颔首。

  江蓠明白他的意思,提着篮子往外走。

  走到门口,闭门时往里看了一眼。

  他一身黑衣, 还对着那牌位,仿佛隐到灯的暗影里, 镶满了孤独。

  她暗嘲自己突然间矫情,沈朝玉如何会孤独。

  正要转身,却见知客僧大汗淋漓地过来, 看到匆匆朝她唱了声佛谒, 又推门进去。

  门“砰的”一声合上了。

  知客僧带点急切的声音从门里传来:“…檀越, 春大人派人来找您了, 就在门口…”

  春大人?

  春莺那头顶上没几根头发的阿爹?

  江蓠心想着, 大约是又有什么案子要寻沈朝玉协助,便提着篮子回了客院。

  眉黛是在盂兰盆会结束后才回来的。

  一见捋着袖子在浇花的江蓠,就道:“小姐, 前面这般热闹,您不去看,反倒来这边浇花,可真真是…”

  “什么热闹?”

  眉黛:“盆会啊, 请十方圣, 诛恶鬼…”

  “连那莲翀郡王也下场了, 方丈做道场时, 他也上台辩机…”

  “哦。”

  江蓠不在意地道,浇完花,她将洒壶给了眉黛,让她收起来。

  眉黛这么一件小事也干得开开心心的,哼着歌往旁边走,江蓠坐在院中,支着下颔看着,突然想起,以前她也是这般的。

  一件小事也能做得有滋有味的。

  难怪方才他这般说。

  想起刚才的情形,长明灯影里,沈朝玉突然一言不发,用那双浓墨般漆黑的眼睛看向她,像穿过长长的时光隧道,走到她面前,对她说:“你变了许多。”

  江蓠当时就垂下了眼睛。

  对着那双眼睛,她突然有种不堪承其重的错觉--就好像他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爱她,在过去多年的记忆里,持续的、沉默的。

  但明明,才一会呢。

  “我去睡一会。”

  在眉黛过来时,江蓠起身,回到房中。

  眉黛不一会进去,就发现小姐居然就这么合衣躺在床上睡着了,一双精致的小脸通红,隐隐还能闻到酒意。

  眉黛眉眼间柔和下来,替她掖掖被子,开门出去了。

  ***

  中元节过去后的第三天,褚莲音就过来找她了。

  她先是埋怨江蓠在白马寺一住就住这许多日,又道春莺都问了她几回了,还托她带了许多小玩意过来,给她散心。

  而后,一堆小玩意就摆了一桌子。

  江蓠心里暖:“你替我谢谢她。”

  褚莲音摸摸她脑袋:“要谢你自己去谢,真打算在这白马寺住一辈子?”

  江蓠开玩笑似的,抱着褚莲音手臂:“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姐姐会不会生气?”

  褚莲音忙看向她,眼神带了丝探究:“妹妹,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江蓠忙摇头:“没事,就是觉得这边…清净。”

  她起身,推开窗,透过窗就能看到寺中那高高竖起的善恶柱,柱上刻着无数梵文。

  善恶柱后就是供奉着长明灯的大殿。

  她看了眼大殿,突然回头,朝褚莲音露出个调皮的笑:“骗你的啦。”

  褚莲音忙拍拍胸脯:“吓了我一跳。”

  两人热热闹闹地说了会话,眉黛就进来送茶汤和素斋--

  褚莲音一直嚷嚷着要吃白马寺的素斋,方才她来时,江蓠就拿了银子让眉黛去买来。

  褚莲音心中熨帖。

  外人总说,她褚府帮阿蓠妹妹良多,实在厚道,可哪里是这样的呢?心实则是相互的,若非阿蓠妹妹时常想着她,她一句话就能记到心上,不管是这素斋,还是旁的,都能感觉到心意--否则,她又会如何与她越来越亲近?

  她眯起眼吃着素斋,只觉白马寺这素斋不愧是一绝,连个素包子都是天上无双的美味。

  吃完,擦着手时,突然想起一事,朝正在品茗的江蓠招招手:“阿蓠妹妹,我与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

  江蓠漫不经心地道。

  “我终于知道沈朝玉为何要与我退亲了,”褚莲音压低声,凑过去,“听闻,他是迷上了一个女人。”

  江蓠手中的茶盅没拿稳,翻到桌上,发出一声响。

  茶水一下子溢得满处都是。

  她连忙手乱脚乱地来擦,褚莲音道:“你也吓到了对不对?我也吓到了,那可是沈朝玉啊…”

  她道:“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有爱慕的人呢。”

  江蓠以手帕擦着桌子:“你如何知晓?”

  褚莲音正要说话,看着旁边眼睛发光、面色奇怪的眉黛,道:“眉黛,你出去和央翠一块守着门。”

  眉黛看了她一眼,福身说了声“是”,帮着江蓠将翻倒的茶杯桌几理好,就出去了。

  见屋内没有了旁人,褚莲音才道:“阿姐我不是坐他旁边嘛,有一回风大,他诗稿吹到地上,我去帮他捡,不小心看到上面一行字:睡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

  “沈朝玉何曾写过这样的句?我从前见他诗稿,不是铿锵金鸣,就是清新自然。再之后,我便留心了。”

  褚莲音手支在下颔:“沈朝玉近来偶尔会发怔,当然,不明显,若先生叫他发言他也从未出过纰漏…但让我真正让我确定的,是有一回我居然见他在笑。”

  “你不知道,当时那笑啊,若春风化雨,你阿姐我的心都快酥了,”褚莲音作了个夸张的西子捧心动作,“我从前虽觉得沈朝玉好看,却也不知,他笑起来竟然是这般让人心动。”

  “也不知道,那让他笑成这般的是何等样的女子。”

  褚莲音微微叹气。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江蓠垂下眼去,长长的睫毛颤啊颤,如脆弱的蝶意。

  “褚姐姐你还…”

  江蓠开口,话还未尽,脸就被褚莲音捏了一把。

  “不欢喜,瞧你,在想什么呢。”她道,“不过是有点丢脸,啊,对了,还有点好奇,好奇,能让目下无尘的朝玉公子这般倾慕的,是什么样的女子。”

  “春莺还跟我说,是钱侍郎府上那位瘦马,被他赐名‘窈娘’的。”褚莲音拨弄着桌上带来的一个布娃娃,“所以,前几天我们特意偷偷去瞧了那位窈娘,确实是位惹人怜爱的美人,不过,配沈朝玉还是差了些,若沈朝玉是为了这样一个女子退了我的亲…”

  “阿姐。”

  褚莲音还在絮絮叨叨,江蓠突然唤了她一声。

  褚莲音吓了一跳:“阿蓠妹妹,你这是作甚?快快起来,莫要折煞姐姐了--”

  “阿姐,那个人就是我。”

  江蓠仰头看着她。

  褚莲音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过了很久,她才道:“妹妹是说,沈朝玉恋慕的那人是你?”

  “若他没有撒谎的话。”

  江蓠点头。

  褚莲音一下坐到了凳上,一双眼睛越睁越大,嘴里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之前许多的疑惑,看不懂的幽暗眼神,在这一刻突然解释得通了。

  那本连夜送来的经义。

  酒楼的直言。

  药瓶,静园相遇,甚至稼穑课上…

  “我真是个睁眼瞎。”她道。

  声音很低。

  江蓠垂下头去:“阿姐,对不起。”

  在方才那一刹那,她突然一点都不想隐瞒。

  阿姐应该知道事情真相。

  “对不起,不过,我不会答应他的。”江蓠道。

  褚莲音却似没听见,喃喃道:“那你和莲翀…”

  “我想离他远些,所以才找了莲翀郡王做戏,”江蓠道,“不过,谁知反而激得他向我、向我…”

  “所以,你才躲来了白马寺…”

  褚莲音能上白鹿书院,原来就不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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