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又被这小丫头碰上了?
这又是另一桩队里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个叫慕之云的小姑娘是队里地地道道的小福星,已经撞过好几次大运了,几乎考察队每一次关键的发现,好像都跟她有关。
事实上,科考队里有一些喜欢搞封建迷信的家伙,都开始偷偷把慕之云的笔迹甚至相片藏在贴身的口袋里,希望也能保佑他们走大运。
对这种事,人到中年的生物学家肯定是嗤之以鼻的――不过他还是偷偷弄了一张慕之云的照片寄给他闺女。
那孩子马上就要中考了,多拿一些护身符,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生物学家马上叫来了材料学家,两个人一通气势猛如虎的化验以后……
“原来这种昆虫还没有灭绝呀,而且竟然就生活在这附近!”他忍不住深深的感叹到。
“除了这种蚧虫分泌的虫胶,这种涂层里面还添加了一些其他的物质――不过基本问题都已经解决,其他只需要慢慢摸索就行。”材料学家也很高兴的说。
他自己也没想到,本来就是一次普普通通的科考借调,竟然还能发现一种新材料,更重要的是,还捞到一笔很大的科研经费!
生化环材也是鼎鼎大名的天坑专业,实验室是出了名的危险,工作还难找,当年要不是找不到心仪的工作,这个材料专家说不定早主动跳离这个天坑了。
而如今,他才终于在坑底看到一点盼头――大量的经费,以及隐隐约约的成果。
虽然他也没觉得这种古老的涂料能有什么特别的作用,但既然金主愿意投钱,那他也敢玩出花来!
现在,解决了第一部 原材料来源的问题,他坚信自己很快就能骗到……呸,是申请到更多的经费了。
然而,事情的进展再一次远远出乎两位专家的预料。
这种材料,这种材料,鬼知道古人是怎么发现这种材料的!
要说来自天外,还是什么跟彗星一起来到地球的,用脑子想都知道不可能,但是,在漫长历史长河中,先民们那偶尔迸发出来的一丝智慧闪光,依然让若干年后,早就习惯了无所不能科学的现代人,有些炫目。
这种材料的作用,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
这种虫胶不单单能够作为一种涂料使用,它的一系列物理性能,似乎天然就适合当做肠溶药物的包裹材料。
这种虫胶有一定的抗菌消炎作用,包封率高,释放曲线非常理想,如果不考虑成本和特殊性,几乎就是一种完美的包裹材料了。
“也难怪人家能发财,她怎么就知道这种虫胶的效果这么好?”材料学家匪夷所思的问生物专家。
“谁知道呢?”生物专家也百思不得其解,“可能就跟她女儿一样,都是运气好吧。”
这时候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再弄慕之云的几个亲笔签名,一股脑寄给他女儿去,说不得,真能在考试里多得几分呢。
虽然金主的资金投入主要是为了制药,但是他们当然不可能仅仅局限于这个方向。
事实上,他们很快就发现,金属器――甚至包括航天航空上那些专业的金属部件,只要用这种涂料简单加工过表面,就能极大的延缓氧化时间和磨损率。
这意味着什么,但凡一个正经搞研究的都能明白。
往小了说,这是一次价值几千万上亿的发现,往大了说,甚至有可能彻底改变材料学的某些常识。
那种小小的,甚至还不确定其具体种群数量的昆虫,或许有可能,成为国之重器!
光是想到这一点,那个虽然一天到晚哀叹自己身陷天坑,但依然偷偷藏着少年抱负的中年老男人,忍不住就是一个激动的哆嗦。
国之重器!这不就是他屁点大的时候,就立下想当一个优秀科学家志愿的重要原因吗!
要不然,谁愿意冒着秃顶和中毒的风险,在这个天坑里打滚呢!
而且还穷!
材料学家哆哆嗦嗦的,把手里的样本放下来,才一脸严肃认真的对生物学家说:“彻查!一定要彻查这种蚧虫的种群数量!说不定它关系着咱们国家航天业下个十年的发展进程!”
他话说得太大,生物学家不仅有些腿软:“这小虫子,真有这么大的作用?”
其实实验他也全程参与了,懵懵懂懂明白那些数据都非常优秀,但到底是行外人,不可能像材料学家那样,得出如此斩钉截铁的结论。
而且他们最担心的,还是这种虫子的数量太少,繁衍困难,不足以支撑进一步的研究。
所以首先要做的,还是找到更多样本数量,然后实现实验室繁殖,才好继续进行下一步。
谢天谢地,慕之云那小丫头都能随手捡到这种虫子,证明这种蚧虫的数量并不算少,在仔细的排查之后,他们甚至在溶洞里找到了这种虫子的天然巢穴,还取到了几块体积不小的天然虫胶。
实验样本的数量上去以后,虫胶的优良特性,就再也藏不住了。
生物学家和材料学家很快联手向上面递交了报告,汇报了这种特殊虫胶的发现,以及它过于优越的特性。
很快,这两位专家连带着他们的实验室,都被搬进了某保密单位,要不是慕清发了脾气,说不管怎么样,出了成果以后必须优先保证她们制药厂的需求,这种奇特的虫胶,说不定会无声无息,彻底消失在普通人的面前,也可能若干年后,成为某种昂贵的民用品添加剂或者涂料,再次进入一般人的生活。
事实上,关于这种虫胶的命名,还有一点小小的插曲。
因为确认是一种新物种,再加上为了讨好金主的千金,两人本来是想把命名权让给慕之云的,只可惜,慕之云本人对这种蚧虫的模样也非常嫌弃,没兴趣给它取名,两位专家商量以后,最终,那个生物学家决定用自己女儿的名字,给这种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伟大昆虫命名。
结果,好容易中考完的小姑娘,看到自己的名字竟然被安在那种丑到不行的小虫子身上,是如何悲痛欲绝,她爸又是如何焦头烂额安抚之类,就都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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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破译
对都广溶洞遗址发掘工作的重视程度, 再次上了一个新台阶。
这边已经作为重点保护区域,被严格看管起来,连带着, 科考队的所有工作人员,也全都上了有关部门重点保护的名单。
可是对于风向为什么突然变严格, 除了有数几个人,就连科考队内部绝大多数队员, 也一样不太清楚。
他们唯一知道的是, 原来的生物专家和材料专家突然被调走, 又来了一批一看就是体制内的人,对溶洞内外,附近的丛林,以及周围几个溶洞都做了极其详细的排查, 似乎在寻找某些东西。
但究竟在寻找什么, 其他人也不敢随便打探。
大师兄也一样, 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还在一脸苦逼的找虫子。
甚至因为和这些甲壳打交道久了, 偶尔的, 他还真忍不住好奇一下这些虫子的味道究竟怎么样――这可能就类似于传说中的脱敏治疗。
有时候面对这位的问题,慕之云都不忍直视,只能扭过头去无声抗议。
“大师兄, 你现在怎么这么变态了?!”就连天真无邪的小师弟,也忍不住发出疑问。
对着死了几千年的虫子考虑味道怎么样,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偏偏大师兄还振振有词:“老师都说了, 这些应该就是古人当年的食物之一, 搞清楚味道怎么样, 也是一种研究方法嘛。”
慕之云在旁边都忍不住感叹:“人类的适应性, 可真是强大啊!”
不过说起适应性,其实她自己也已经慢慢适应了这边高强度的工作和糟糕的环境,甚至越来越觉得是一种享受。
说老实话,虽然慕之云的体能超出常人,还有系统这个金手指,但是归根结底,她也就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喜欢和妈妈撒娇,也已经习惯永远都热腾腾的饭菜,温暖舒适的环境。
乍一进入丛林,她也觉得很不舒服。
在科考队,吃饱问题不大,吃好是不用想了,就算有妈妈送的物资,也挺多是些罐头和耐储存的食物,更新鲜的汤水,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住起来感觉也很糟糕。
西南地区多雨,而且经常一下就是大雨倾盆,好几个小时都不会停,这种时候,地下河的水位也会暴涨,所以为了安全起见,科考队员就只能呆在帐篷里,听着外头密密麻麻的雨声,顺便随时准备修补帐篷上可能发生的漏水――这种焦头烂额还一不小心就全身湿透的窘迫,自然和卧听雨打芭蕉的闲情,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是,快乐依然是有的。
比如把一件件珍贵的古代文物登记入库,或者发现一些以前没有发现过的物品或者图案,又或者,是对上古文字的破译。
古文字的破译,向来是一项非常艰巨的工作。
它不但需要古文字的功底,对文字语法十分的敏锐度,还需要相当的数学和密码学功底――事实上,世界上有几个非常著名的文字破译专家,同时也都是很了不起的密码学家和数学家。
这次在溶洞里发现的古文字一共只有73处,四十二个不同字符,基本都来自青铜器上的铭文,而且每一条都很简短。
因为没有直观的比较,样本量也不够,所以破译显得非常困难,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这种文字和甲骨文似乎有些相似,那位古文字专家猜测,都广人创立自己文字的时候,或许也参考了当时中原流行的甲骨文。
“啊啊啊,实在是太难了!”高个子女孩儿头晕眼花的倒在帐篷里,头向下一动不动,要不是还有几声哀嚎,看着就像直接昏迷了一样。
脚受伤的那个女孩儿也一样开始哭嚎起来,自己用手抓着脑袋一下一下往书上拍:“啊啊啊我当初到底是哪里想不通,好好的事业单位不去,偏要学这个!”
慕之云从书里抬起头,好奇的问怎么了。
帐篷里原来那个地质队的女生已经转移到另一边去了,如今就剩下她们三个人,慕之云,那个腿受伤的女生,还有另一个高个子女生。
后两个女生的导师是古籍和古文字学专家,这次带着学生过来,本来只是为了见识一下。
没想到,却直接碰到这么大一个发现,还发现了一种神秘的上古文字,自然就迫不及待拉着学生没日没夜的沉浸了进去。
导师一狂热,学生就遭殃。
两个女生都是研一,高个子女生好歹本科学的是考古,还有一点古文献的基础,受伤的那个女生就更凄惨了,她本科学的是汉语言,她肚子里那点少得可怜的古文字基础,全是靠着自学和旁听打下的。
她本来还想着,读研的第一年好好追一追,应该就能把基础补上了,谁知道开局就对上那些比大篆还要古怪的上古文字,这个可怜的姑娘除了一脸懵逼,还是一脸懵逼。
最惨的是,她还不得不拖着受伤的脚懵逼。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受伤以后进行了简单处理,但这可怜姑娘当时不得不拖着伤腿又走了几天,所以伤得格外严重,脚踝肿的跟个包子一样,半年都不一定能彻底康复。
对这些搞野外的人来说,受伤本来也是最寻常的事情。
于是,在导师狂热的带动下,这女生只能拖着双腿,艰难的一开局就跟大boss打。
而且还打得差点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这两个女孩子并不直接负责破译工作,而是在导师的要求下,把现有的甲骨文资料,跟这些古文字一一比对,尤其是那些看上去有相关性的,都需要单独列出来。
这个活可不轻松,尤其,甲骨文的文字也并没有被全都破译出来的,其中还有不少有争议的字符,也都需要仔细挑出来。
“需要我帮忙吗?”慕之云这时候正好没事,又觉得古文字破译听起来挺有趣的,所以决定当一次热心室友。
“你还懂甲骨文?”高个女生奇怪的问。
平心而论,她真的觉得十四岁的慕之云,在很多方面都已经远远超过自己了,可问题是,她总不至于连这么冷僻艰难的甲骨文,都懂吧?
“不算多了解,”慕之云说,“但是我记性不错,或许能帮忙。”
事实证明,她这纯粹是谦虚了。
在确认专业以后,慕之云就已经把一系列专业书,以及相关的推荐文献都背完了。
其中当然也包括甲骨文类的文献。
目前已出土的甲骨十几万片,单字4500多个,其中释读出明确意思的只有2000个左右,而且因为年代不同风格也有差异,其中还有错漏参差之处,所以,没有几十年的浸润,也没人敢说自己对这种艰涩的上古文字有多深的研究。
问题是,慕之云记性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