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点了点头。
明秀一走,沈母问道:“这和离书郡王妃送来,怎么回事?”
她可记得,郑远修不愿意和离。
朱氏、王氏看向沈氏,突然记起来,沈氏可是住在郡王妃,方才郡王妃身边的婢女对她可是很恭敬!
言辞间,郡王妃与沈氏关系很好的样子。
“女儿知道郑远修不会肯和离,求郡王妃帮忙。”沈氏浅笑道:“郡王妃为人很好,多亏她,否则,女儿今生见不到您与父亲。”
沈母听着她生子凶险的情况,潸然泪下:“明日我们拿着你的嫁妆单子去将军府,清点好带回来!”
沈氏应下。
朱氏心里顿时盘算起来,郑远修将和离书送来,迫于郡王府的压力?这样说来,郡王的权势大过郑远修。难怪沈氏坚决不肯回头与郑远修言归于好,原来是攀上郡王府这一棵大树!
想到此,一改之前的态度,微微笑道:“三妹好生休息罢,明日我与你大哥,随你一同去将军府给你撑腰!哥儿姐儿怕是回府了,我先回屋子了。”说罢,离开屋子。
王氏也不好再留下,紧跟着离开。
“眼皮子浅的东西!”沈母淬骂一口道:“郡王妃派人来,定是知道你在府里不好给你撑腰。”
沈父也觉得丢人,女儿回家,一个外人反倒担心她吃亏,可见兄弟二人的德行!
――
谢桥抱着宝儿,看着他睁开眼睛,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浅笑:“今日你母亲不回来,姨姨陪你睡。”
明秀掩嘴打趣道:“郡王怎么办?”
谢桥瞪她一眼:“我是太纵着你们,敢取笑我。郡王怎么了?他今儿个睡书房。”
“我不曾开罪你吧?”说话间,秦蓦自门外进来,一眼落在谢桥怀中的孩子,眉头一皱,“谁的?”
“宝儿你不认得了?”谢桥将孩子放在他怀中,含笑道:“姨夫抱抱宝儿。”
秦蓦手臂顿时僵硬,垂目看着怀中的孩子,软软一团,不知道该怎么抱。宝儿的腿这时蹬一下,秦蓦忙抱紧,宝儿不舒服的放声啼哭。
秦蓦冷峻的面容险些绷不住,不知该怎么哄,眉头紧蹙,抬眼看向谢桥,正欲将孩子交给她。
“你先练练手,到时候咱们生闺女了,你也不会手忙脚乱,不知怎么哄。”谢桥眉眼弯弯,看着秦蓦抱着不是,送走也不是,站在原处,面无表情看着怀中挥舞着小拳头,蹬着双腿大哭的孩子。转身递给进来的半夏:“抱出去。”
半夏看着塞在怀里的孩子,连忙抱着去找乳母。
嘭地一声,门被关上。
秦蓦朝谢桥迈步而去。
谢桥望着他漆黑幽邃的眸子,透着一丝危险。连忙站起身,解开他身上的披风挂在屏风上,讨好地说道:“宝儿那么可爱,我想你一定会喜欢,我不是捉弄你。”
“他可爱与我有何干系?又不是你生的。”秦蓦双手抓握住她皓白的手腕,打横抱起,径直走向净室里:“不必多心,你生出来,我自会带着。”
谢桥一副他睁眼说瞎话的神情,“你刚才分明不知道哄宝儿。”
秦蓦意味深长道:“我会不会哄,你不是深有体会?”
谢桥一怔,明白他话中之意,脸一红,‘扑通’一声,人已经被扔进修建好的大水池里。
“混蛋。”
谢桥猝不及防下,呛进一口水。
秦蓦紧贴着她耳畔道:“任何事情,都有一种天性。不信,你可以生下来试一试。”
谢桥深信不疑,比如对外一副冷酷无情,生人勿近的模样,虐尽人渣。
遇见她之后,就只虐她……
正要分辨,秦蓦以吻缄口。
……
天蒙蒙亮,灰暗的室内,一缕微光照亮满室。
秦蓦躺在床上,紧闭着眼,只觉得手指被小而软的东西紧握着。蓦然睁开眼,便见他的手指被小小的手紧紧捏着。视线落在他那一张还没有他巴掌大的脸,闭眼酣睡着,偶尔转动着头,冷硬的心,突然间一软。
他与谢桥的孩子,也会与他一样这样小?
良久,抽出手指,惊得宝儿双手张开惊跳起来。慌手慌脚抱起来,宝儿偎在他的怀中,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渐渐沉沉睡去。
谢桥进来的时候,便见晨光洒在一袭寝衣的秦蓦身上,他倚靠在床柱上,宝儿趴在他宽厚结实的胸膛上安睡。
微微一怔,她是想要培养秦蓦对孩子的喜爱,昨日的反应,更加让她坚定这一想法。
她起身后,抱着熟睡的宝儿放在床榻上,将秦蓦的手给宝儿捏握住,原以为他醒来会发怒,却未曾料到,会是这样一番情景。
听到脚步声,秦蓦侧头望来,漆黑的眸子里竟是浮现出一丝难得的柔软。
“醒了……”谢桥脸上流露出一抹浅笑,话未说完,便被秦蓦举手打断。只见他轻手轻脚的抱着孩子,递给进给着谢桥进来的明秀,示意她抱着出去。
谢桥殷情的伺候他更衣,柔和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甩开宝儿不管他呢。”
秦蓦挑眉:“在你心里我这般冷血无情?”
谢桥道:“你表现的不太喜欢孩子,我心里担忧。见到你方才与宝儿的相处,心里很高兴。”对待别人的孩子他都如此心细,自己的孩子他必定会更加宠爱罢?
“过关了?”秦蓦嗓音微凉,眼底流泻出一抹笑意:“接下来,只看你的了。”
谢桥微微一怔,还未说话,便听见半夏脸色不太好的进来说道:“郡王、郡王妃,有个自称是沈夫人的大嫂,来找郡王妃,说有要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抉择
沈氏两位嫂嫂昨日来郡王府探望之时,有人来告诉她沈氏的嫂嫂劝和,不同意沈氏和离。
沈氏态度坚决,不过转眼,她匆匆回沈府。
她便觉察不对,沈氏的两位嫂嫂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派明秀过去,探一探情况,顺势替沈氏撑腰。
岂知,朱氏会寻上门来。
谢桥吩咐婢女将她安置在偏厅,姗姗迟来,便见朱氏四处打量郡王府摆设。
朱氏听到婢女请安,一双敛着精芒的双目望过来,起身见礼道:“郡王妃,民妇是惠儿的大嫂,今日上门叨扰,有一事相求。”抬眼看着谢桥在主位太师椅上坐下,端庄雅贵地端着茶杯品茶,继续说道:“三妹在将军府受委屈,被人欺压,奈何我们位卑,不能给她主持公道,幸而郡王妃侠义,替三妹做主拿回和离书。”
“我们也想要救她出水火,少将军他与三妹之间关系紧张,他便来府里以沈家相要挟,无奈下,只好劝三妹隐忍,待我们有法子之后,再带她逃离郑家。因此,三妹对我们误解颇多。”说到此处,朱氏眼眶湿润,颇为委屈:“和离后,今日我们打算去将军府清点三妹嫁妆,您是这中间人,请您一同去做个见证。”
谢桥眉心微拧,朱氏倒是个会打算的人。
她以何身份去做见证?
将军府里,或许会看在郡王的面子上,不会刁难沈氏,可这得罪人的事,全给她做了。
毕竟,她与沈氏无亲无故,她求自己帮助她拿到和离书,作为朋友她帮了这个忙,但是清点嫁妆一事,涉及太深,不是她一个外人能够搅合。
朱氏怕是她得了郑远修的好处,又不曾达到他的条件,吃进去的东西不想吐出来,搬她出去镇压郑远修罢?
她虽不知秦蓦用何种手段使得郑远修写下和离书,一旦和离,他的脾性定不会再为难,除非那是他该得的。
“惠儿清点嫁妆一事,我过去不太合适,请族中之人做见证更合理。郑远修并非蛮缠之人,他肯答应和离,不会闹得太难看。我相信,惠儿她会处理得很好。”谢桥不紧不慢地说道:“惠儿当真吃了亏,她的和离书是我做中间人拿回来,定会给她主持公道。”
将朱氏到嘴的话堵死。
朱氏手指一紧,心中警醒,打个交道下来,便知谢桥不是轻易能够糊弄的人。
这里头,谁也不是傻子。
朱氏心中讪讪,牵强地笑道:“是我糊涂了。”到底有点不甘心,心思转换间,微微浅笑道:“我们族里人式微,比不得将军府,怕三妹吃亏。我三妹说你们是手帕交,你们关系最好,便寻上门来。”
她一来是求谢桥帮忙,二来一探虚实,沈香惠是否当真攀上郡王府这一棵大树!
谢桥轻叹一声:“你如此一说,倒也是这个理。你觉得你们占理,这样罢,我让郡王给知府打个招呼,请他去做见证。知府比不得将军府,胜在他是父母官,都是同僚,定国将军也丢不起这个脸,一是一,二是二,定会划分清楚。”
朱氏心中一沉,暗忖:这郡王妃是个厉害角色。
的确,无人能比知府更合适。
她的目地真的给沈氏主持公道,知府最妥当。
可问题是,她心中另有算盘!
请知府去,她最是吃亏。
“俗话说,官官相护……”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话音戛然而止。
谢桥眼波微转,似笑非笑道:“郡王下的通知,知府心中有一杆秤,知晓如何衡量。”
朱氏顿时想起关于秦蓦的传言,心中凛然,不敢再耍花腔!
谁人都知晓郡王最疼爱郡王妃,若非谢桥有过硬手段,能够拿捏住郡王对她死心塌地?
想到此,朱氏起身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不必叨扰知府大人。和离书是郡王妃作为中间人拿到手,将军府念在郡王府的情面也不会太欺负人。”
谢桥搁下杯子起身。
朱氏极有眼色,心知谢桥这是谢客,笑道:“如此,我便不打扰了。”
“明秀,送少夫人出去。”谢桥吩咐完明秀,不停歇的回到后院里。
秦蓦坐在桌前,早膳已经摆好,他却不曾动筷。
谢桥蹙眉,在他对面落座:“都冷了,怎得不吃?”
秦蓦并不做声,吩咐人端下去,换上热食。
谢桥饿过头,喝一杯茶水,食欲更淡,不想吃。一手托腮道:“据说郑远修不肯和离,为何答应了?”
“他有事求我。”秦蓦拿着馒头咬一口,并不斯文,却也显得极其优雅。“我给他指点明路。”
谢桥好奇道:“何事求你?”以至于让他对沈氏放手了!
秦蓦讳莫如深,漆黑的眸子望向一脸求知欲的谢桥,忽而,夹起一个馒头放在她的碗里:“吃了,告诉你。”
谢桥噘着嘴,不高兴道:“你睡觉的时候我吃了……”在他深沉的目光下,话音越来越小。似乎有一种错觉,她做的任何事情都瞒不了他,似水晶人儿一般,她心中的想法他能够一眼看透。
拿起馒头发狠的咬一大口,他推来一杯羊乳。
喉咙发干,谢桥费力吞咽下去,端起羊乳喝下去,晃动着手中的杯子,眼底闪过狡黠:“两个问题。”
秦蓦靠在椅背上,姿态娴雅:“我可有说你喝羊乳我便再让你问一个问题?”
谢桥将杯子一放,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