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说。”
朱远庭立刻做了个拉链封住嘴的动作。
生怕她姐又遇到像李昼一样的男人,朱远庭好奇问道:“长啥样,快让我看看。”
朱依依想了想,故作神秘说道:“很帅。”
聊到这里,朱远庭来了精神,也不急着进门,拉着他姐在小区里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我信不过你的眼光,快给我看看照片。”
朱依依把手机解锁了递过去,她手机的屏保就是他们的合照。
“哇塞,真的假的?”朱远庭惊讶得合不拢嘴,扭过头看她,又看到相册里他们其他的照片,确认这不是她姐p的,“竟然长得和薛裴哥一样。”
朱依依皱了皱眉:“哪里一样?”
“帅的程度一样。”
在朱远庭心里,薛裴已经成为衡量一个人长相的形容词。
朱远庭把手机递回去给她,不解地问道:“你要是今年带他回家,妈肯定不舍得骂你,她恨不得把你供起来,最好明天就结婚。”
朱依依脸色变了变:“说好了,这件事不要说出去。”
“行,”朱远庭认真发起了毒誓,“我要是说出去,我今年高考就不及格。”
“对了,怎么只有你一个,薛裴哥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吗?”
提起这个名字,朱依依眼神暗了暗,不愿再往下说,便含糊回道:“……他还有别的事,暂时没回来。”
“哦。”
朱远庭想起除夕那天,薛裴原本在他家里坐得好好的,后来接了个电话脸色就变了,走得特别匆忙,行李都没带。
……
外面实在太冷,他们聊了一会就拿着行李走进屋。
刚推开门,朱远庭就朝客厅喊道:“爸,妈,姐回来了!”
朱依依还没开口,就看到原本在客厅看电视的吴秀珍立刻拿着织毛衣的工具走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看都没看她一眼。
朱依依窘迫地站在客厅,朱建兴走进厨房给她热菜,嘴里说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你也知道,你妈就这个脾气。”
朱依依勉强笑了笑。
其实,她知道,事情不会再好起来了。
这是过得最安静的一个新年,也是最没有年味的一个新年。
高考将近,朱远庭天天在书房里复习备考,吴秀珍对她避之不及,看到她也当没看见,家里气氛太沉闷,朱建兴也不愿意呆在家里,一闲下来就去公园和别人下象棋。
朱依依回到家反而无所事事起来,偶尔晚上陈宴理会给她打电话,一打就是一两个小时,这是她每天最放松的时刻。
有次正打着视频,他妈妈刚好经过,好奇地凑了过来。
朱依依紧张得表情都不自然了起来,小声地和她打了声招呼:“阿姨,晚上好。”
电话那头陈宴理和他妈妈说了句什么,说的是粤语,她没听懂。
“依依,我妈妈说想和你聊几句,”陈宴理眉眼温柔,征询她的意见,“不过她普通话不太好,你别笑她。”
“不会不会。”
很快,屏幕那头换了人,朱依依原本靠在椅背,现在连忙坐直了身子。
隔着屏幕也能瞧见他妈妈保养得很好,皮肤状态很年轻,样貌长得很像上个世纪的港姐,珠光宝气的。
“听阿理说,你上次来过港城玩了?”
“是,上个月出差刚好是去港城。”
“难怪那阵他放假天天都往外跑,都不想回家了,煮好汤都不见人回来。”她笑了笑,开始控诉“罪状”,“而且每天一回到家,就知道傻笑。”
陈宴理挂不住脸,在旁边用粤语小声说着什么。
这个话题终于就此打住。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操心了,仔大仔世界,我对他没什么要求,凡事他喜欢就行,不过呢,最好不要超过三十岁结婚,你们有没有聊过这方面的问题?”
朱依依愣住,一下不知该作何反应。
陈宴理把手机拿了回来,打断她的话:“下次放假要不要过来玩?”
他话里大概没有见家长的意思,但朱依依无由来地敏感了起来。
“……以后再说吧,很晚了,我先睡觉了。”
匆匆挂了电话,她发现聊到这样的话题,她心里已经没有对婚姻和家庭的憧憬,她甚至觉得反感。
她恐惧再进入一段婚姻。
——
雪停的时候,朱依依终于出了一趟门,和朱远庭一起去滑雪场玩了半天。
中途休息了一会,接到了周时御给她打的电话,语气很急迫。
“依依,你能联系得上薛裴吗?”
朱依依:“怎么?”
“他电话一直打不通,已经好几天了。”
朱依依叹了叹气。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告知她这个消息的人。
薛裴联系不上,一下所有人都来问她,连薛叔叔也问了她好几遍。
她尽量语气平和地说道:“他春节没回家,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薛裴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没有了消息。
其实那天晚上从落地窗往外看的时候,她看到他了。
她看到他落寞的背影,他在长椅上坐了一夜,等到第二天她下楼时,长椅上除了一个纯黑色的丝绒首饰盒外,什么也没有。
或许,那是他原本想给她的新年礼物。
作者有话说:
女主学历相关有修改,文案也改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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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窗花不可幽禁落霞(2)
下午三点,赵雯琇准时来到医院。
刚在办公室坐下,助理就告诉她,薛先生已经到了。
整理文件的手停顿了一下,赵雯琇稍稍感到意外,抬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门重新关上,在等待的这几分钟里,赵雯琇走了一会神。
作为北城资深的心理医生,她这些年遇见过不少病人,形形色色,来自不同的社会阶层,但像这位薛先生一样的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尚且是少数。
在此之前,他仅来过两次。
说实话,她是意外的,仅从她个人的经验来看,越富有的人反而越难被感情问题所困扰,因为在他们身上,能寻得价值认同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们有太多东西值得关注,名利、财富,地位,而爱情往往显得无足轻重、不值一提。
更何况,他年轻、英俊,无论从哪个维度来看,都称得上是万中无一,获得一段圆满的感情对这样的成功人士来说,并不困难。
一开始接受治疗,问答中他表现出了较为强烈的抗拒情绪,大概认为这是一种自我的示弱,短暂的冥想过后,她给了他一张空白的画纸,希望能从他的绘画中看出他真实的心理状态。
但他的画,反而让她更加担忧。
这是一幅有巨大冲击力的画,画中的世界扭曲、阴暗、诡谲,世界是颠倒的,失序的,画面中央的男人跪在地上,密密麻麻的钢针穿透人的身体,明明是黑白的图像却让人感觉如有鲜血汩汩流出。
画中唯一正常的是一位穿着校服的女孩,她趴在教室的课桌上睡觉,表情恬静,而窗外早已狂风乱作。
赵雯琇认为,这可能是他心里最后的精神角落。
这天的治疗没有持续太久,结束时,她给出了个人的建议,她建议对方尝试逐渐远离这段感情,慢慢转移生活的重心,避免痛苦的加剧,否则会在泥沼中越陷越深。
但就是从这天起,薛裴再也没有踏入她的办公室。
——
薛裴知道自己心理出现了问题。
心理医生告诉他,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危险,稍有不慎,就容易出现极端化的行为。
失眠已经成为常态,只要一闭上眼,他就陷入自虐式的回忆。
哪怕他刻意去忘记所有不愉快的记忆,比如忘记那个血腥的夜晚,忘记她冷漠的眼神,忘记她身体上的痕迹。
但记忆像在体内生了根,从介绍他们相识那天起,到港城那次的偶遇,接着到那个夜晚,他几乎记得每一个细节。
他总会不断想起新年那天,当他坐在长椅上崩溃的时候,酒店的房间里正在发生什么,是不是在继续进行着刚才被他破坏的好事。
每每想到这,心脏痛得快要痉挛,几乎要出现幻觉。
薛裴在北城郊区的房子里呆了一段时间。
因为这是他和朱依依的家。
室内的装潢与她多年前在模拟游戏里建造的一模一样,复古老旧的电视机,淡蓝色的布艺沙发,后院种满了鲜花,棚架上还晾着辣椒和蔬菜。
他命人还原了所有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