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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陷 第58节

深陷 程与京 6286 2024-06-30 10:37

  她有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她不敢信,她蹲下身去翻找,找自己包里的东西,想去看当初的□□还在不在,可是她包里纸张一团,那些过去的东西早已翻不出来了。

  找到一半,丛京浑身有点发凉地坐到地上,慢慢捂住自己的唇。

  她甚至都不用再去花心思确定别的,她那么了解那个人。

  她想到了当初别人说有人指名不让景铄再去驻唱的事,还有她,她工作的事,还有很多很多。只要是有一个信息对上,她所有思绪不受控制全部往那方面去想。

  是哥哥。

  就是他。

  他做得出这样的事的,只有他做得出,他就是那样的人。

  景铄突然得到获奖的名额,却又中途意外被卡,真的是人太倒霉了吗,真的是老天就要让你跌宕起伏感受不甘吗。

  沈知聿是心机多深的一个人,他就是要故意这样做,不仅要捧别人,还要卡他最后一个。

  包括自己。

  丛京甚至是想到她工作失利的事,全部,全部都如藤蔓一样自动联想到沈知聿身上。

  他明明知道对方家庭情况的,他也知道她的情况,知道他们缺钱,还装得那么云淡风轻的样子,在沈宅还那么淡定地吃饭。

  他看似什么都没插手,其实处处都在造成牵制,她甚至开始想。

  如果,景铄没有和自己认识呢,或许他不用这么痛苦的,或许以他的实力,不会出现这些事的,他可以很快地筹到钱,可以顺利拿到奖金,酒吧驻唱也不会出意外,他母亲的治疗费用一定能及时筹到。

  全部都是因为她。

  她以前想摆脱沈知聿,就是因为身边的一切都被他影响,可是后来呢。

  沈知聿没有放过她,从来都没有。

  丛京忘了自己是怎么撑着麻木的身体上去找到景铄,告诉他,自己有点事不能去缴费,需要他亲自下去排队。景铄看她脸色不好,还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丛京摇头,只安慰他:“没事,就是办点事,我很快回来。”

  丛京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忍着怎么样冰凉的心过去找沈知聿。

  她去了他的公司,因为没有提前预约,她被拦在了前台,告知没有进去的身份。

  丛京望着眼前光鲜亮丽的公司大厅,攥住了冰凉的手指:“我认识沈知聿,你报我的名字,他会见我的。”

  别人疑虑,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却也不信:“那我们还是要守规定。要见沈总需要走流程,您可以电联预约或是走你们公司的章程,当然了,现在他在开会,你上去也见不到。”

  丛京有点焦虑地在原地来回踱步,最后忍不了,直接扭头就闯了进去。

  后边的人本来在接待其他客户,见她乱来,也急着追上去:“小姐,您不能进去。”

  丛京麻木地进电梯,摁楼层,上楼。

  后边的人被关在外面,只能紧急找另一部,接着给上边打电话。而电梯里的丛京,贴着裤子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长这么大,她还没干过什么离经叛道的事。

  闯卡,不顾别人阻挠,影响别人的事情,这在原来的她是不可能发生的。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了。

  到了指定楼层,丛京推门就直接进去,后边也有人很快追上来说:“您进来需要预约,请问您有预约凭证么,小姐,请您配合。”

  经过办公区还引起不少人侧头注目。

  丛京也急了,顾不上那么多,找到带有会议室的牌子,直接推门闯入。

  与普通办公区截然不同的高级氛围,真皮办公椅,带有各种数据的大显示屏,里面的氛围本来是静的,或者可以说是严肃的。

  能坐在这里的人基本是高层。

  而此刻,严谨氛围头一次被打破,骤然而开的门,叫大家都朝来人看去。包括站在长桌尽头边缘正讲话的沈知聿。

  话语戛然而止。

  看到她,他眼里有点很轻的意外,但也只是一点,并不那么惊讶。

  后边的人都知道沈知聿的脾气,工作的时候哪能容许这种事发生,没拦住人,那都是重大工作事故了。

  别人迟疑:“沈总,这位小姐她非说要见您,您……”

  沈知聿推了推镜片,放下手里的笔,说:“会议先暂停。”

  别人都惊讶了,万万没想到沈知聿真的会放下开到一半的高层会议来见这个女孩子。

  对方看丛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对这个年轻的小姑娘不仅仅是错愕,还有那么一点点微妙在里面。之后丛京一直站在外边等,对方端了杯水过来,她礼貌拒绝了。

  丛京心情有些恍惚。

  这是她第一次来他的公司,以这种方式,这样的姿态。

  直到别人喊她,丛京才回神,她去了沈知聿的办公室,刚进门,看到已经脱下外套清风霁月的沈知聿。

  他的模样还是那么出众,眼眸也是温柔的。

  可是丛京的心情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她看着他,说:“沈知聿。”

  他说:“怎么了。”

  她不语。

  沈知聿不疾不徐地说:“上次我们在沈家见过,还是说,现在你又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其实我很意外,因为我去找你,你的态度都很不好的。没想到这次会亲自过来,我很欢迎。”

  她看着他,他那副伪善的,装着柔和的面孔。

  到这时候了,他还装,还在装。

  就他的忍耐能力,火烧到家里还能坐着谈笑风生。

  丛京想到了这段时间的事情,想到了被他支配着的,他却淡薄冷漠事不关己的态度。

  她单是想想都觉得发抖。

  她说:“景铄的母亲生病了,这件事你知道吧。”

  沈知聿眼眸微动,轻声说:“哦,那个男生的妈妈生病了?这么突然。严重吗,是不是需要很多钱,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借,哥哥有钱,没关系的。”

  丛京简直觉得他的回答不可理喻。

  她指尖都忍不住攥起:“沈知聿,他的工作,还有我工作被中止的事,全部。”

  “你工作出现问题了吗?”

  沈知聿的态度依旧很良善,甚至是认真想办法:“嗯,那这个确实有点难,你们这个行业确实变动大,不过没关系,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随时帮你找份工作,没关系的。”

  “你还装是不是?”

  丛京再也忍耐不了,走过去,把他面前的东西都掀翻到地上,指着他声音颤抖。

  “垄断,把持,操纵,你以为你什么都做得到是吗。你以为你把这些路给断了我们就没有办法了是吗?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就不能敞开天窗跟我说话?”

  她眼含着泪,手指都开始发颤:“你不就是记恨我吗,记恨我就冲我来,有必要这样?”

  而沈知聿,他全程只是垂着眼,视线淡漠地看着她。

  看着她急切,她崩溃,她内心荒芜到极致也无解。

  直到她没有话了,他摘下眼镜,拿过桌上的手帕轻轻地擦了擦。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

  他的声音依旧漫不经心:“你是不是高估了自己在我心里的地位,于我而言的诱惑呢。你是什么,对我来说很重要吗?”

  这句话出来,丛京是真的绷不住了。

  外面还有人在,她刚刚说的肯定也有一些传了出去,包括她来这里,肯定也会有人知道。可是,急切混乱的是她,迫切而歇斯底里的也是她。

  她都把脸皮撕到这种地步,话说到这种程度,他置若罔闻,岿然不动。

  这样就显得她在这里做这样的事,像个小丑。

  她终于明白了。

  她说不过他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哪怕是现在,他可以玩一些手段,可以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哪怕她说任何激怒的话。

  她情绪失控,他游刃有余。

  这样算什么,这样才是,他真正碾压一个人尊严的手段。

  仿佛在说,你算什么呢,看啊,你不是要离开我吗,那就让你看看后果。

  而她,绷紧了身子站在那儿,遍体生凉。

  因为明明不是这样的。他明明就没有,没有放过她,他心里记恨她,每天都记着她,不然怎么可能一直针对她,他真的释怀了吗?这不过是他伪装的外表。

  丛京不肯服输地抿唇,也不肯就这样离开。

  丛京贴着桌子的手慢慢蜷了蜷。

  她望着他:“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一定要……把我逼到这种地步才可以吗。你到底想要什么,想要我求你,还是什么?”

  沈知聿神色才慢慢变了。眼神,淡薄却又没有情绪。

  唇角仿佛弯起,却又仿佛没有弧度。

  他才朝她走近,看着她纯白而无助的脸,抬手,温柔地捋过她的头发。

  那种距离近到,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平缓的呼吸。

  他说:“回到哥哥身边,一切物归原主。”

  “我甚至可以给你那个男生一个天文数字,保他后半辈子荣华富贵,只要你愿意。”

  丛京呼吸都压抑了,陌生地看着他。

  沈知聿手指亲昵地触碰她的脸,感受着上面的温度,轻声说:“如果那个小子知道你来我这儿会是什么反应,你说他会不会情绪激动,觉得我们旧情复燃,甚至是觉得我们会在这里做些什么?”

  他轻轻弯唇:“丛京,你能拿我怎么样。”

  然而下一刻,清脆声响起。

  他被她打了一耳光。

  空气都瞬间沉寂了。

  他偏过头,感受着脸颊上那份火辣辣的,清晰的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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