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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忆往昔桃妖窥天机得真言越鸟复

  桃姑姑满心以为那金锁锁着的就是青华帝君的聚宝阁,她怕被人撞破,所以急慌慌将门锁打开,略略扫了一眼,见宫中无甚动静,便一转身闪进了殿中。

  而等她再一转身,她愣住了。

  她分明是进了这妙严宫里的一间偏殿,可她眼前的,却是一间灰地白墙的民居。

  这桃妖在天庭当差已久,又着实伺候了青华几千年,所以有些见识,知道上神们有得是腾挪换物的法术。然而这间被青华帝君藏在殿中的民居不知为何越看越眼熟。

  桃妖心中惊动不止,脊柱里直冒起了一股寒气。

  “这!”

  桃姑姑终于想起来了,这就是藏在芳骞林深处千年的那间小房子!那里曾经住过一个凡人,一个两千五百年前帝君从凡间带回来的女子。

  而那女子,与明王长得一模一样!

  桃姑姑越想越怕,跌落在地,心跳如擂鼓,汗流如雨下。

  帝君当年沉睡不醒,一醒过来便径直落入尘世,救回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凡人。那女子当夜生产,生下一个死胎。彼时帝君生死一线,妙严宫上下大乱,那女子抱着一个死婴意欲闯入东极殿,口称是帝君的妻眷。

  时隔两千五百年,桃妖居然还记得那妇人说的话。

  她说:

  “你让我见见他,我求求你了!你让我见见他,让他见见我们的孩子,见见我们的阿如!”

  是她!拦着那女子不让她见帝君。

  是她!看着女人将那夭折的孩子埋在了阿如亭前。

  是她!将那女子安置在芳骞林深处自生自灭。

  是她!眼看那女子自绝于阿如亭之前,却未曾禀告帝君。

  原本以为她一介肉体凡胎,能得帝君搭救,已经是莫大的善缘,却还想着要攀附仙缘,真是贪心不足。

  岂料她并非凡人,而是这明王的托生。

  那么那夭折的,被埋在阿如亭前的孩子……难道真是青华帝君的……

  桃妖吓得肝胆俱裂,却又在绝境中自我安慰——

  不会的,如果帝君真的是与明王有子,那子夭折,明王受辱,帝君必然龙颜大怒,早就将她处置了,哪能容她千年?她没有认出明王,实在是合情合理——那妇人蓬头垢面,布衣荆钗,明王仙姿贵重,她哪能将这两个人轻易地联系在一起?可是那女子若真是明王,只怕明王早就将她认出来了。这妖孽恃宠而骄,彼时大可以叫帝君将自己斩杀了,何必送去瑶池图惹事端?

  不会的,是她多思了。

  两千五百年前,青华帝君龟息一年,那时节莫说是妙严宫,就是整个九重天都一心扑在这青华帝君身上,从叁清到玉皇大帝,就连她们这些个小仙都紧绷着精神丝毫不肯放松。

  后来帝君终于转醒,虽然是勉强临凡,救回了那个怀胎八月的妇人,可在此之前,帝君日日昏睡不醒,即便那女子是明王托生的,又如何能与青华帝君有子?

  青华帝君醒后,兜率宫奉上轮回琼液为帝君固本培元,帝君第一次用那轮回琼液就又陷入了昏睡,然后……

  然后!

  那个菩萨!

  那个到妙严宫来过的菩萨!

  桃妖就是再无知,也知道那一身白衣,脚踏莲台,满面慈悲的就是雷音寺里的观世音菩萨。

  观世音来妙严宫做什么?

  她做了什么?

  桃妖不知道观世音做了什么,只记得观世音入了东极殿片刻,随后便走了,走的时候,手上捧着一盏奇怪的东西。

  桃妖往身边的木桌上一看,看到了那盏佛宝莲灯。

  就是这个!那天观世音捧着的就是这个!

  桃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心中开始出现了一个疑影,这个疑影越来越大,将她压得透不过起来。

  如果……这里面装的是青华帝君的记忆……

  桃妖突生身陷漩涡之感,只觉得天灵盖发凉,双膝发软,再也不敢多想。她吃了这一惊,完全忘记了来意,一心只想逃离这是非之地,随即什么都不顾了,转身推门就跑。

  越鸟原本正在打坐,耳边厢听得似有脚步声,这才睁眼。待她看时,宫中一切如常。可她听得甚为真切,故不敢懈怠。她看妙严宫中众人懒散,心中也难免感叹——九重天多事,这些个宫娥仙女得了这一日的清闲,便是有所怠慢,也实在是情有可原。如此,便也没有呼奴唤婢,只自己当起了守卫,将妙严宫由里到外细细查探了一番。

  狮栏里,元圣星和闻人语正沉睡;下房里,宫娥仙女们聊得正热络;宫墙外,安安静静毫无动静。越鸟巡视一周,一无所获,突然脚下踉跄,竟是踩到了一把黄金门锁。

  越鸟拾起了那门锁,往手边一瞧——只见一殿,殿门大敞不知为何。

  越鸟警着神——这叁月叁合宫同庆,若是叫人乘虚而入,只怕是要惹出麻烦。她如此想着,便难免多留心些,将那一殿细细查看。

  “叁月叁……殿中殿……”

  越鸟见了那藏在仙宫中的民居,突然想起当日无来老祖自绝前的嘱咐来。当时越鸟正欲施救无来,岂料无来宁死不肯回灵山,临死前与她吩咐下一语——

  叁月叁,殿中殿,花非花,言真言。

  越鸟如中魔障,兀自上前,眼看那草屋民居中实施物物皆似曾相识,随即头痛欲裂,浑身散力,跌坐在那一床草席之上。

  太熟悉了,太熟悉了。

  好像曾经走进这扇门无数次,好像曾经在这里活过一世,好像这里曾经又另一个人。

  那床前的雀羽铜勾,仿佛是什么东西的铁证。

  “……花非花……”越鸟喃喃着拾起了案前的宝莲灯。

  好像……不应该去解开的。

  好像……解开了就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

  可她偏偏放不下之年,偏偏挪不开步子。

  越鸟樱唇轻启,念起当日无来传下的真言,曰:

  “唵,呼嚧呼嚧,社曳穆契娑诃。”

  宝莲灯瞬间开启,一青一白两率青烟合二为一,直奔越鸟眉心。

  只见越鸟吐出一口鲜血——这千年孽缘,终于归位,她终于想起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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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雨将至

  大家系好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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