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她的目光落在云夕身上,眼中像是淬了毒一样,“一定是你陷害我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她不顾自己身上只是披着一件外衣,就要朝云夕扑过去。若不是杜云夕,她哪里会跑来送那条手绢,哪里会被他们两人强迫,甚至失去了自己的清白。
云夕刚将云深捂着她眼睛的手拿下,就看见云深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踹开汪雨桐,眼中带着厌恶和淡淡的鄙夷:“别带着别的男人体味接近云夕,太脏了!”
云深的话语化作了最尖锐的刀,直直捅入汪雨桐的胸口。她嘴唇微微颤抖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自从第一次见到云深,她便深深着迷于对方那如同天人一般的容貌和出尘淡漠的气质。即使知道他已经被指婚了,她也不曾担心过自己无法得到他。当年爷爷也是别人的未婚夫,最后还不是同奶奶情投意合。
她从小听着奶奶文月郡主的故事,在见到云深的时候,便自信他们两个将成为像爷爷奶奶那样的神仙眷属。至于杜云夕被她算计后,会有什么下场,她根本不在乎。
一个农女而已,就算侥幸得天之宠幸,成为所谓的县主,能够拥有一段时间“云深未婚妻”的名头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汪雨桐怎么想不明白,原本好好的计划却莫名其妙地失控,不在掌握之中,甚至她还沦落到被一群人抓奸的下场。目睹她最狼狈的模样的,还有让她一见钟情的云深。
痛苦和愤怒如同蚁群一般啃咬着她的心,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更让她绝望的是,云深同云夕两人之间的那种气场,明显充满了恋人的脉脉柔情。
云夕皱眉看向汪雨桐,好笑道:“汪姑娘,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是我将你搬过来这里,逼你和他们做出这种事不成?”
在场中最恨汪雨桐的只怕就是徐思怡,她语气充满了刻薄的情绪,“你果真喜欢随口诬陷别人。昨晚有好几个人看到了,明明是你主动从杜家翻墙出来,自己一个人来这里同他们两人纠缠的。自己做出这样的丑事,居然还好意思说是别人陷害你。”
其他人也是知道这件事的,纷纷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汪雨桐。没想到这汪雨桐不仅自甘下贱,放荡下流,心思还如此恶毒,喜欢往别人身上泼脏水。而且她所陷害的对象,还是收留她在家呆了一个月的云夕,这简直就是恩将仇报啊。
这样一想,大家就忍不住为云夕抱起了不平。这汪雨桐就是典型的白眼狼啊。
汪雨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哪里能说,自己之所以前来找他们两人是为了送那手绢。
对了!手绢!
她眼睛一亮,还有手绢!她裹着外衣,强忍着对地上那两人的厌恶。萧以延和石少阳因为宿醉,外加一个晚上的胡闹,即使到现在,依旧没有清醒过来。
大家不明所以地看着汪雨桐在一堆的破布中寻找着什么。
只有云夕清楚她在寻找什么。她嘴角翘了翘,那手绢,她怎么可能会留在这里呢。早就吩咐陆胜,将手绢也一起带走了。
汪雨桐在一地的碎布中,却始终找不到手绢,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
吴丽华开口说道:“好女不侍二夫,汪姑娘日后是打算同时嫁给萧公子和石公子吗?”
吴丽华之前所喜欢的是石少阳,自然也看汪雨桐不顺眼,死命往她心口插刀。
她所问的,也是大家最好奇的问题。照理来说,汪雨桐清白被毁,加上她家世过人,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是要找那男的负起责任娶了她才是。
偏偏和她同时有染的却是两个男人,总不能让他们两个同时娶他吧。
“只怕石家和萧家丢不起这个脸吧。”
汪雨桐愤恨地看着他们,“我是不可能嫁给他们的!”
云深初来乍到,对于这三人是谁,还真不了解。
看出他心中的疑惑,云夕低声同他介绍着三人的身份,打算等回去后,再好好同他说这事。
想到这里,她就想掐云深的脸。他这张脸,实在太会招惹桃花了!
云深听完云夕的介绍后,扬了扬眉,一个简单的动作由他做来,便有种说不出的风流韵味,他语气带着玩味,“你是说,他们两人是萧以延和石少阳?”
云夕怔了怔,似乎也琢磨出一点味道,“你的意思是……?”
云深施施然说道:“我过年参加宫里年宴时,也同萧以延和石少阳有过一面之缘。若我记得不错的话,他们两人可不是长这样子。”
原本的喧闹像是被按下了一个停止的开关一样,所有的声音在这一瞬间都被剥夺了,只余下一片的死寂。
所有人都用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地上那两人――他们两个居然是冒牌货?
大家都下意识地相信云深的话,毕竟他没有必要说这种谎言。
云夕忽的想起了去年曹家也是用冒牌货来假冒云深,说不定这汪雨桐就是从中得到的灵感。她先前还在疑惑,以萧以延和石少阳的家世,哪里会受汪雨桐的指挥,原来如此……
这其中,受到最大打击的,无疑是那些爱慕这两人的姑娘们。她们或清秀或明艳或平凡的脸上青白交接,眼中是满满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这些人之所以会喜欢他们两个,一方面是皮相,但是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因为他们的身份给他们增添了光环。不然论相貌的话,南风馆里的小倌们长得也不错啊,也没见这些姑娘喜欢上。
所谓的粉转黑,不外乎如是。
在姑娘们的心中,地上这两人已经成为了假冒贵族欺骗少女感情的下流人渣。
吴丽华恶狠狠道:“那他们到底是谁?”
想到自己……这些天居然给一个冒牌货绣荷包,写信件,还想方设法想要嫁给他,吴丽华就感觉脸颊火辣辣的。幸亏不少姑娘心情和她差不多,倒不会因此嘲笑她。
徐思怡更是如丧考妣,要知道,她为了萧以延,可是连原本不错的婚事都退了,她的名声甚至为此都差了。无法嫁给真正的萧以延,她日后该怎么办?
她感觉到一阵的天旋地转,几乎要站不稳身子。
云夕越发感觉到汪雨桐这计策的恶毒。倘若她真的中招的话,只怕今天被人这样指指点点的人便是她了。这也不能怪整个凤凰县的人都被瞒在鼓里。毕竟他们哪里想得到,会有人胆大到冒充贵族,而且行事还特别高调,充满底气。就算有人曾经去过京城中,但萧以延和石少阳家世不菲,也不是寻常人随意可以见到的。
若不是云深恰好在年宴上见过本尊,只怕到现在都没人拆穿他们的谎言。
她深呼吸一口气,语气冷淡:“假冒贵族可是大罪,还是将他们两人弄醒,直接送去衙门吧。”
云深冷笑道:“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几个青年立即挽起袖子,忍着厌恶的情绪,直接将这两人给弄醒。他们一想到自己这些天追捧的是冒泡货,越发觉得自己受欺骗,下手的时候半点留情的意思都没有。
他们拉起两冒牌货时,原本披在他们身上的外套不可避免地滑落下来,不少姑娘发出惊呼,顺势转身离去。
云深也直接转过云夕的脸,让她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云夕不由失笑:云深这种小心眼的地方,总让她觉得分外的可爱。
她看着云深眉眼淡淡的倦色,知道他一路舟车劳顿,就算武功再好,毕竟不是铁人,终究会感到疲惫。
她低声说道:“吃过早饭没?”
云深摇摇头。
云夕说道:“我回去给你煮碗面吃好了。”
云深唇边染上了点点温柔的笑意,白玉无瑕的面容流转着淡淡的光华,因为这份温柔,越发动人心魄。
两人携手离开,不曾看坐在地上怔怔失神的汪雨桐。
云夕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汪雨桐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清白,大家也见证了她恶毒的一面,只怕她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说起来,也是汪雨桐自作孽。她为了做戏做全套,身边半个人都不带,这下可好。她在大受打击之下,都忘记了自己还未着寸缕,身上只是裹着一件明显过大的青衫,依旧存在着走光的危险。倘若有丫鬟在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帮她穿戴好的。
至于云深,他有洁癖,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脏。
将云深领回家后,云夕亲自下厨做了一碗的面,等云深吃完后,才慢慢同他说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
云深听到汪雨桐和那两个冒牌货试图用那种龌蹉的手段算计云夕,脸上像是笼罩着一层的寒霜,杀气四溢。
“刚刚我那一脚,踹得太轻了。”看似平静的话语中却隐藏着丝丝的杀机。
云夕嘴角勾起,“她想毁了我的名节,我便将她打算做的那些事情回报在她身上,让她身败名裂。”
在云深的面前,她可以毫无掩饰地展现自己的狠辣手段,而不会担心他会因此而不喜欢自己。
想到汪雨桐,她忍不住白了云深一眼,“这还不是你招惹来的烂桃花。”
云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是真的不认识她。”他在京城中,就算见过她,也不曾放在心上,哪里想到对方会奇葩到用这种法子凑上来。一般情况下,在已经定亲的情况下,还是天子指婚,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云夕知道他说的绝对是大实话,只是依旧有些气不顺而已。
云深只好转移话题,将先前收好的那纸拿了出来,说道:“钦天监给我们选了几个小定、成亲的好日子,你看看你喜欢哪个。”
言外之意便是云夕选中哪个,便决定是哪个了。若是让云深自己选的话,他肯定是选最近的日子――早点成亲早点好,也省得夜长梦多。
云夕想了想是,说道:“我到时候和大娘他们商量一下。”
她的嫁妆也的确该开始准备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各种事业,导致到现在都还开始着手准备嫁妆的事情。只怕整个大楚盯着这婚礼的人不少,云夕又是个尽善尽美的性子,可不想在哪里出了纰漏。
云深见她看日期看得认真,站起身道:“我去衙门看看审问的情况如何。”
其实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那两冒牌货定是汪家寻来的,单单汪雨桐,可找不来适合的两人来冒充,云深不过是过去施压一下罢了。
云深刚离开,云瑶就立刻凑了过来,她难掩脸上激动的情绪,“姐姐,现在外头都在说汪雨桐的事情呢。”说起这事,她忍不住神采飞扬,眉飞色舞的。
“大家都说,没想到她是那么放荡恶毒的女人,先前都被她所蒙骗了。”
“对了,姐姐,还有人说那萧以延和石少阳是假冒的,这是真的吗?”
云夕点点头,“他们的确不是真的。云深见过真正的萧以延和石少阳。”
云瑶脸上闪过一丝的懊恼,“早知道我就应该同你一起过去,错过了这么大的热闹。”
云夕同她说着当时发生的事情,当然为了照顾小姑娘纯洁的心灵,还是忽略了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不过云瑶依旧听得津津有味的。
不多时,杜周氏等人也过来询问这件事,她们也是听到了这方面的流言。直到现在,杜周氏依旧不敢相信,一直住在家里,看似天真浪漫的汪雨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先前云夕瞒着他们,不过是因为担心杜周氏他们不小心在汪雨桐面前漏了痕迹。现在事情告一段落,她倒是可以好好同他们分说一下。
只是在说的过程中,她略过了自己算计汪雨桐失贞的事情。
杜周氏等人也没有追根究底,杜周氏还连声念着三清的名讳,说道:“可见是祖师爷保佑呢,这才没让她的算计成功,也让她恶有恶报。”
想到这里,杜周氏再好的性子都忍不住怒了,“亏这汪家还是官宦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却是如此不堪。惦记着有婚约的人不说,还想要用这种恶毒的手段毁女孩子名节。”
云夕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他们家,不过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罢了。”
一群人凑在一起,讨论了半天后方才散去。
云深也在午饭之前,从衙门回来了。
云夕严重怀疑,这人是掐着饭点过来蹭饭的。
和云夕所料的没错,那两个冒牌货,死活也不肯说出是谁指使他们的,只说是自己鬼迷心窍,爱慕虚荣,这才假冒了贵族子弟。
想想也能够明白他们的想法,他们若是死咬着是自己的主张,就算日后被判流放,汪家也会帮忙打点,还有命在。可是若是将汪家咬出来,只怕活不过出牢房。
不过汪雨桐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这样的颜面,只要将事情传回京城去,就足够让汪家丢脸了。
就如同云夕所设想的那般,这件事果然在凤凰县中闹的沸沸扬扬的。
云夕还让赖三做了一把所谓的推手,没忘记多往其他地方将这件事也流传出去,好好帮汪雨桐扬名一下。
在他们回来以后,汪雨桐也不曾再来杜家。就算她来了,门房也只会朝她吐一口口水,并且直接赶出去。
至于深藏功与名的陆胜,他早就将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把自己昨晚的那些熏香、加料的酒都给处理了,然后混在围观群众里,对着这宅子一起指指点点的。
之后还偷偷地溜回来,告诉云夕,有一个丫鬟和一个管事打扮的人将汪雨桐给带走了。若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汪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