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陛下确实该动一动,最好南北的水师都收拾妥当了,上下迅游一二。免得有了这么个出头的,其他人跟着有样学样。”
在维持□□上国的体面和威严的问题上,这些文官还是很讲究的,不然后来也不至于支持皇帝打了那三大征。
“现在的问题是,银子,银子,知道不?南北水师都收拾,那得花多少钱?”
“陛下,近两年您这……要不您先出点?”
上下五千年,这样爱敛财的皇帝真的不多见,老朱家这么有钱的皇帝也一样少有,所以兵部尚书第一时间就先琢磨上了从皇帝的手里扣钱。
哎呦喂,这可真是捅了大篓子了!皇帝的眼睛都快瞪圆了。
“你们自己不作为,白白的耗费了那么好的底子,这会儿居然还有脸问朕要钱?”
“这,这,陛下,臣和您说句实在话,那么一大笔钱,若是臣去问户部,怕是会被打出来。”
这谁啊!哪家养出来的憨子?你这话不是摆明了皇帝比户部的人好欺负?你这官还想不想干了?
不,人家想干着呢,就是因为想干的长久,所以才犯了毛病。这个朝代的特色呀,党争无处不在,同僚之间下绊子很容易就被搞走,可反过来对着皇帝使脾气呢?嘿,一个不好还能换个犯颜直谏的清流名声,让同僚给你数个拇指,你说这选择题怎么做?
他选择题做的很清晰明白,事儿也确实如他所想,出了宫门户部上下都给了大大的笑脸,觉得他仗义,可皇帝差点被恶心的气傻了。
你们让皇帝恶心?嘿,那皇帝也不会对你们客气,抬眼看看一边的屏风上的各种痹症,皇帝冷笑了几声,让张诚唤了几个人来,然后出绝招了。
皇帝是怎么干的呢?他很痛快的下了个令,说是各地反应,地方上很有些人强势争夺平民的田地,并偷税漏税,为国家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所以他将派遣东厂和锦衣卫详查各地。
这个民心下的,朝中大臣们一时很有些莫不着头脑啊,哪怕是知道皇帝最近想搂钱的几个,也只觉得皇帝该不是想用这里有抓几个名声不好的乡绅什么的,给水师弄点经费?
因为这样的想法,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并没有阻止。可这一个没阻止通过,哈哈,后头的事儿就有意思了。因为锦衣卫也好,东厂也罢,他们下去查的是举人以上的读书人无限制收取附田的事儿啊!
你说,这一个锅盖那么猛的一下掀开会是个什么结果?反正各地的读书人都快哭了!想说锦衣卫和东厂迫害读书人?不成啊,人家如今可有条理,可有脑子了,一上来就先将朝廷规定的,可以免税的田亩数额贴了个满大街都是。然后查一家,就将这一家的田地数目往外宣告,然后宣讲一下,因为少了这么多田税,以至于国用不足,杂税添加的后果。这么一来你说,他们能说啥?百姓看着他们眼神都不对了好不。
毕竟能拉上关系附田的是少数,穷苦的税都交不起的人家才是大多数,就是已经附田的,那不是锦衣卫他们还说了国家规定的田税吗,这国家规定和地方上收的可从来都没一致过,地方上往上不知道添了几成,这么一来他们还能觉得自己是占便宜了?啐一口觉得被骗了还差不多。
所以啊,借着这个事儿,皇帝几乎是刮地皮一般,光是各地的罚款就罚出了三四个水师重建的银子来。若是加上某些确实有巧取豪夺犯罪事实的人家被直接抓起来抄家的那些;难得干点正义之事的锦衣卫们,在百姓感激中帮着主持公道清理的一些官商勾结的大案;领着帮忙的卫所兵丁们清理的山匪山寨……哎呦喂,那真是,国库从没有这么富裕过呀。比张阁老积攒了几年的家底都厚实。
那皇帝这么干,下头就没反对的声音?有肯定是有的,可谁让这一次皇帝干得挺心慈手软呢,除了那些犯事儿的,寻常读书人家只罚了这些人多附田部分十年的税赋,没让这些人破家,功名上也只是全部降一级,没灭了他们上进的希望。官宦人家还特意放宽了五成附田数来统计,也没牵扯到他们当官的子弟。
这么一来……就皇帝以往的抄家名声,皇帝都这么给你们脸了,你们要是再闹事儿,那可就是你们自己不想好了。在百姓中名声已经被毁了一遭的情况下,再出手那很难吗?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若是逼得没退路了吧,那勇气是说来就来,可这要是余地挺大的,还有胡萝卜在前头勾着,那这勇气……想想那头皮痒,水太凉的典故,就该知道他们会怎么选了。反正除了吵吵些,其他什么乱子都没起,这事儿就利索的办好了。
这事儿顺利的程度,皇帝很是诧异,他原本就是一时气不过,等着人派出去,多少也有些忐忑,总觉得怕是会闹出什么乱子,到时候怕是要挨先生和老娘的骂,可又不好出尔反尔,毁了自己金口玉言的人设,这才后头追了人去,让锦衣卫动作别太过火,留点余地什么的。
不想就因为这样,这事儿愣是变成了这么一个样子,他坐在殿阁里反复琢磨,怎么都没琢磨明白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变的。
他没琢磨明白,听到消息的包三儿一样也没琢磨明白,坐在工作间里反反复复的想,都没想出什么道理来。不过他心宽,又不在其位,所以啊,想不通就想不通吧。反正对于这结果他挺高兴就是了。
清理了这么一回,别的不说,国家税赋那一定能上升好大一截,国家有钱了,那军费也好,救灾也罢,就有钱能用了,这不值得高兴?
而有了这一次的震慑,地方上的士绅人家必定会缩头缩脑一阵,不敢太过指染百姓的土地,对于抑制土地兼并那是有好处的。
同时因为宣讲了国家税赋政策,和免税政策,小吏也好,地方官员也罢,想多加摊派那就要谨慎再谨慎了,毕竟愚民虽然好欺负,可同样也不缺少愣头青啊,若是他感觉被欺负的过了,来个告御状怎么办?或者更直接点?来个刺杀?撞死到衙门口?哎呦,想想这几年锦衣卫和东厂往地方上来的频率,他们可不觉得自己能一手遮天。别银子没拿稳,自己脑袋先送了出去。
最后一点,民心上皇帝也算是大大的收获了一把。知道皇帝并没想压榨他们,还派了人帮他们讨要公道,你说淳朴的百姓能不感动感激?百姓感激感动了,那起义什么的,是不是能少些?
包三儿用事后诸葛亮的角度好好的盘算了一回好处之后,朝着皇宫的方向那是狠狠的大笑了几声。
虽然不知道皇帝这是无心插柳干的,可他依然觉得,这皇帝不错!若是他能多活几年,许是大明真的就有希望了。
第151章 人力风扇
感觉大明续命有望,包三儿连着吃饭都多了几分精神。一个人呆在工作间每日一刷系统商城的时候嘴上连着小曲都哼了起来,那个乐的,真是整体精神面貌都提升了一大截啊。
许是这心情也能影响系统?反正这一日不过是随便看看,以为大概率又是白瞅的时候,嘿,系统居然真给刷了个好东西出来。
“齿轮结构大全?我要这个干吗?”
钟表都做出来了,自行车、三轮车都满大街溜达了,这会儿来个齿轮结构大全,那和马后炮有什么区别?不过这东西只要10点……那还是很香的,最起码能多学点东西。
这么一想,包三儿利索的就将这个技能给点了。
嗯,这齿轮感觉可以啊,这种按压式的结构、还有这个触摸式的、重力卡环等等,不对,这东西看着怎么有点像是盗墓小说里的各种机关?喂,他这穿越的好像不是盗墓世界吧,学了这个难不成去给皇帝造陵寝?那不能,干这个的十个里头九个半是别想活着出来的,他可还想多活几年呢。
心疼外加可惜的包三儿捂着头就想将这些知识丢开,不过这动作做了一半,他脑子就猛地闪过了一束灵光。
他能做钟表,那其实说起来在齿轮结构上,已经很有水平了对吧!那既然这样,他为啥不能用这个技能做个八音盒?也不用里头有什么音乐,光是小人在上头跳舞,难道就不是个好东西了?
还有汉代的计里车,这虽然也是个玩具,可走一里一敲鼓,能帮着计算距离的东西,这不实用?若是能复原出来,皇帝能不喜欢?
最后一个,齿轮会玩了,那么风扇能不能做?若非没有蓄电池,就是脚踏式发电机其实也不是不能试试的对不对?
想到这些,感觉自己一下子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包三儿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也顾不得这会儿马上就该吃饭了,取过一张纸,拿了一支炭笔,就开始了写写画画。
转眼就该入夏了,这个时候做出人工风扇来那是正正好好啊。不但是能讨皇帝的欢喜,还能借此在锦衣卫多刷点存在感。
终究是锦衣卫里的人,哪怕自己只是挂个名字的虚职呢,多多往来总是不会错的。
东西还没做出来就已经有了去处,那接下来该干什么还用说?包三儿立马就上手了呀。这对于连着钟表都能做出来的包三儿来说,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儿,以往不过是没想到罢了,如今想到了,三下五除二,不过是三日的功夫,一个硕大的人力风扇就这么做出来了。
“嘿,这东西可以啊!只要有人在一边踩着,这风就不会断了。”
听说包三儿又做了稀罕东西,包明武第一个上门来看。唉,说来他也不想这么急吼吼的,搞得像是很贪财一样,弟弟家有个什么都想往回捞,实在是他家老三啊,有个什么新玩意都往宫里送的习惯,若是他不抓紧些,一个不好,那就未必能有他的份了,便是后期能补上……自家人做的东西,他不能第一时间有,那多跌份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家这老三啊,这手艺,这脑子那真是好的,简直不像是他们老包家的人,看看这风扇,这要是放家里,到了暑天该是何等的凉快?这么一想,这一趟他还真是来着了。
包明武一脸赞叹,一脸惊喜,包三儿对这个成品却并不满意,耷拉着嘴角,微微皱着眉头,叹着气说到:
“这还只是初步的构想,我琢磨着这人踩还是麻烦了些,若是能做上发条,和座钟一般,上好发条就能转一日那就好了。如今唯一还没确定的是,这上了发条之后会一直转个不停,该做个什么样的开关,卡住能随时停下。”
“三儿啊,这就是你想错了,这事儿不能这么来。”
包明武觉着吧,自家这老三样样都好,就是在人情世故上……总是容易脱线,就像是这一次:
“凡事儿不能太求全,就像是这风,风扇是吧,既然已经做出来了,那就该赶紧的送进去。至于你琢磨的新法子,不用那么着急,先缓缓,等上个一年半载的,想的周全了再做出来往上送。”
这意思……是让他将一份功劳掰开来分成几次,是这个意思不?
对,就是这意思,你说你是不是傻啊,这做好的能用的,摆在家里不送进去,一个劲的再其他地方琢磨,你让皇帝怎么想?皇帝会不会以为你这是舍不得?既然好不容易抱住了皇帝的大腿,那你就该谨慎些,殷勤些,宁可多跑几次,多浪费些时候,也不能让皇帝有一丝半点觉得你不积极知道不?这是态度问题。
包三儿也不是真的没脑子,他是真的让发条和开关的问题给卡住了,这才一时没想到,如今包明武这么一说,他还能不知道事儿该怎么办?
只见他微微一笑,扫了一眼那风扇,然后朗声说到:
“大哥说的是,确实该先送上去,不过这个不过是试手之作,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这样,大哥,你帮个忙,我有些好木料存在对面的院子里,你领人去帮我取来,我收拾收拾工具,趁着天色还好,赶紧在做起来,若是顺利,明儿就能做个更好的,送上去也能体面些。”
这有什么,包明武给包三儿当下手不是一回两回了,一听这话,立马就喊了门口的几个小厮忙乎了起来。等着木料搬来,他还帮着做了好些个小工的活儿,连着打磨都一并上了手,陪着包三儿生生的做了个通宵。直至天明才一脸困顿的归了家。
“你这是又帮老三做活儿去了?你好歹也心里有点数,再是要帮忙也不能忙乎一夜啊。也就是今儿沐休,若非如此,你这样岂不是耽误了差事。你得知道,你和老三毕竟是不同的,他可以日日在家,你可不能。”
包林氏看着一回来就往炕上倒,鞋子都不脱,浑身脏兮兮的包明武,那是越看越上火。可让她说不让包明武去?这却又不能,毕竟那是兄弟,她若是多嘴说了,岂不是成了里间兄弟了?所以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说了这么一番,期望下次包明武能稍微有点分寸。
只是她这刚说完,那边包明武却一把拉了她的袖子,将人拉近了之后低声说道:
“原本我也以为这回和以往一样,只是帮着搭把手,可不想做到半夜,老三才偷着和我说,这次送东西上去会让内里的公公提一嘴我的名字,说那是我和老三一起做的。”
听到这个,包林氏眼睛嗖的一下就亮了,转头一脸激动地看着包明武。
“老三这是……以往可没这样,这次怎么这么突然?”
“以往?以往我和个跳豆一般连着跳了几回,你当这里头就没老三的脸面?”
包林氏一巴掌拍到包明武的身上,让这壮硕的汉子下意识的就缩了缩,然后一瞪眼,一叉腰,低声询问到:
“不是,我什么时候是这意思了?你别闹,我问你这一次怎么突然说要和陛下提你?这,这莫不是他听到了什么消息?有什么机会?”
到底是锦衣卫人家的妇人,这敏感度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问到了关键点上。包明武敢不对媳妇说清楚?别闹了,就他那怕老婆的性子,这简直就是笑话。所以啊,你看,他立马就讪笑着凑到媳妇耳朵边,小声说到:
“机会说不准,不过老三想未雨绸缪。”
“真有机会?”
“恩恩,也许吧。”
“快说说,什么机会?让老三这么上心。”
“这事儿其实你也知道,就是立太子的事儿。”
“太子?等等,你是说大典的事儿?还是藩国来贺的事儿?”
“都有吧。”
“这算什么机会?这样的事儿以往不是也有?这还用神秘兮兮的偷着说?你脑子没丢吧。”
“哎呦,你,你这人,你也不想想以往陛下没现在这么有钱啊,以往陛下也没想着扩大水师不是?”
若是这么说,这机会还真会有!毕竟水师真的起来了,那要不要往里塞锦衣卫?那肯定的!太子立了,东宫那边要不要塞?那也是一定的。这两头一动,锦衣卫必定又要调动一番,扩大几分。如此……必定要从下头再提上几个来。
“我怎么觉得,这几年你们锦衣卫扩张的有点快呢,这都第几回了?”
“是啊,好几回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锦衣卫的好日子啊,又要来了。”
包明武说话的声音虽然轻,可声音里的期待却浓的带着光彩。
“若是这么下去,咱们老包家三兄弟许是不用几年,就都能混上个六七品了,等着那时候娶媳嫁女会是和什么人家结亲?等着这下一辈起来,又会多出多少官宦人脉?到时候啊,咱们家在京城,那才算是真的根底深厚了。”
包明武犹如呢喃一般的一段话说的,就是包林氏一时也没了说话的心,虚虚的看着窗户,脸上多出几分期待来。
第152章 琉璃、玻璃
包明武虽然抱大腿抱得很有水平,看机会也算有点眼光,可到底水平不够,事儿并没能如他所想的发展。白白耗费了几百两银子,让王安和张诚在皇帝面前提了一嘴,最后除了皇帝的一句夸赞什么都没落下。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虽然包三儿心里多少有点准备,知道这事儿就是碰个运气,不撞个几回木钟怕是没什么希望,可心里失望总是免不得的。
可有时候事儿就是这么奇怪,东边不亮西边亮。这边皇帝啥表示没有,另一头锦衣卫那里,包明武却一下子变得吃香了起来。
其实说起来也不难解释,毕竟包明武已经被皇帝称赞了是吧,又能帮包三儿做点手工活,属于有点本事的,那自然也就很容易被锦衣卫的一些大人看成了有潜力的好苗子。既然是好苗子,那还说什么?赶紧调来用啊,谁知道哪天是不是会被皇帝提起来呢?若是真有那一天,自己岂不是平白混个有伯乐的名头?就是后头没戏,那也有包三儿这么一个兄弟在后头撑着呢,以后在包家弄点好货也算是有了由头是吧。
于是乎包家兄弟还没琢磨明白一二三呢,那头包明武就接到了消息,说是西北如今帮宫里做羊毛粗加工正缺勘察审核的人手,要调他过去出个远差。
而这个远差……锦衣卫还是很人性化的,干苦活的从来都不缺奖赏,所以包明武最终还是升官了,唯一不同的是,这不是他们兄弟期待的原地往上提,而是套上了一个小旗的身份,跟着一位百户大人直接成了督查西北军堡的外派官。
这让包家人怎么说?不满意?别啊,这好歹也是从七品,从此入流了呀。可满意……这一趟没个一年半载的怕是回不来。
“你说说这事儿闹得,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包林氏一边给包明武收拾行李,一边絮絮叨叨个不停,偶尔抬眼看向包明武,眼睛里也满满都是不舍,说来包明武在锦衣卫这么多年,那出外差的次数是少之又少,而且偶尔出去,也多是近便的地方,上回去江南已经是最远的一趟了,可就是这那去的也是繁华的地界,如今去西北……
“那地方听说风沙大的,脸皮子都能吹走一层。这真不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