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想这自己的前程,对于包三儿的问话他自是越发的不上心了,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对吧。
包三儿也是个有眼色的,见着罗七这样子,就知道他对这个没上心,所以只抿了抿嘴,问了个关键点的问题。
“那要做成女款还是男款?大概什么身份用的总要告诉我吧,不然做的没法子用岂不是白做了?”
咦,这倒是个问题。罗七想了想,就点头说道:
“这样,我在走一遭去问问,你先想想男女款各该做什么好了。”
“这个倒是可以,那你快些。”
快得很,不过是一条巷子的距离罢了,一盏茶的功夫,罗七就回来了,只是这表情却有些不好看。看着包三儿的眼神也带着怜悯。
“那什么,大人说了,最好是男女都能用的,越不显眼越好。”
啊?男女都能用?这该做成什么?哪怕是个禁步环佩呢,男女的那也是不一样的呀,还要不显眼?这该怎么做?
包三儿感觉脑子都晕了,可偏偏作为他得了校尉身份后的第一个活计,天然的就带着考教的味道,不容他不尽心,如此,可真是为难死他了。
“要不你慢慢想?我先回去?”
罗七看着包三儿这样,一时也有些尴尬,这为难人的事儿是他带来的,想想他们的交情,哎呦,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呀。忙就想开溜。可包三儿能让?这样的活计对外可是不能说的,遇上了为难,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如今有个现成的知情人给他分担分担,怎么能错过了。
“别急着走啊,一会儿饭就在我这里吃了,来,帮我想想,什么东西能符合这样的条件。”
包三儿不会武功,身手基本没有,可求生欲却绝对不弱,拉人的速度相当快,罗七都没反应过来呢,袖子已经被拉住了,而且还眼神坚定,手指紧扣,拉人下水的态度相当坚决。
罢了,罢了,都是兄弟,那就帮着一起想吧,虽然他的脑子在这上头其实并不灵光。
“要不还做腰带扣?”
包三儿淡淡的看着他,表情都都没有。
傻子都知道,这主意肯定不成的,他们那虎爪腰带扣已经亮相好几次了,你觉得外头真的没人知道?上赶着给人发现呀。
“那,或者发簪?男女差不离的那种?”
呵呵,这是常年挂在需要细细检查器物帮上的东西,能说不起眼?你想骗谁?
“那,那你做什么?做个耳坠子?那男人不能用呀,做禁步环佩?这个一晃一晃的,最容易被人得了去。要不做个坠子?直接挂脖子上?这个男女中都能用了吧?”
罗七说了一串东西,自觉想的十分齐全,包三儿却听得脑袋更浑了。暗自琢磨,自己留下他是不是正确。
不过因为他这一连串的细数,包三儿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
“如果说可以转换呢?女子可以当成耳环,到了男人这里可以当成坠子,只不是会好些?”
额?还能这样?怎么不能。
包三儿想到就做,在工作台边坐下,拿起他的小铜锤,对着一块先头敲击好的银片制作了起来。
“嗯,那什么,包三儿啊,你这忙起来了,那我……”
走吧走吧,知道你不想留下,赶紧走,我也好心无旁骛的做东西。
用完就扔的罗七走了,包三儿的工作间里却忙碌了一夜,知道天色微明,才停了手。
看着桌子上自己新做出来的东西,包三儿小心的试用了一下。
嗯,不错,那竹节耳坠确实可以,虽然内部可容纳的地方小了些,只能藏下指头宽的纸条,可若是用细细的炭条书写,也能写下不少内容了。耳坠钩子被做成了半封闭的款式,只要稍稍一卡,就能变成可以穿上链子,挂在脖子上的坠子。这样转换容易的东西,想来上头应该会喜欢,流转起来,也不容易被发现。
那么就用这个上缴任务?包三儿想了想,放弃了这个想法。
既然是第一次做任务,又想做好,那就要想的细致些,许是这内部空间上头不满意呢?若是如此,就送这么一件过去,岂不是连个余地都没了?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在做一样,做一款内部空间大些的,给上头有更多的选择。
可是这做什么好呢?包三儿为难了,起身翻动了一下自己那些成品,想从中寻出点灵感来,这一看,就看到了一块祈福金牌,包三儿眼睛瞬间一亮。
其实这就是个很不错的路子呀,不管男女,诚心礼佛带个佛牌好像不算出格吧,只要做的材料不算精贵,图案朴实些,那应该也不打眼是不是?
想到这个,包三儿心下像是别点开了什么关卡一般,一下就亮了,激动之下立马就想动手,可才侧头就有些头晕。
等着站着恢复几分,恍惚间看到窗外的天光,再看看自己桌上的东西,才惊觉自己竟是一晚上没睡,难怪头晕目眩呢。
“可再不能这样了,这年头生病可要人命的,再怎么想赶工,那也要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
低声呢喃着说了这么一句,包三儿利索的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有心想回自己屋子去,可转头一想,马上就到了老韩叔起身的时辰,若是他开门,怕是会惊了他们。索性也就不往后头去了,在已经有些发凉的火炕下加了点煤炭,一个侧身就躺倒了工作间的炕上,拉着被子闭上了眼。
他的身体这会儿已经很是疲惫了,他以为他会很快睡着,可不想人躺下了,脑子却没有歇着,太阳穴一抽一抽的发疼的同时,佛牌的事儿不住的往心里去。一会儿想着该用什么样的材质,一会儿想着什么样的图案才更合适。辗转间,连着后门开门的声音都没听见,直到老韩头过来,低声惊呼才发现自己竟是已经恍惚了好一会儿。
“三爷,您,您这是忙了一晚上?哎呦,这么拼可怎么成啊,身子要熬出毛病的,对了,这里也不是正紧能睡的地方,一会儿隔壁生意多起来,怕是吵得很,赶紧的回屋歇着吧。”
是了,他怎么忘了这一点,在这里睡确实不妥当。
包三儿听着有理,就起了身,接过老韩头递过来的外袍披上就想往里头走,可就那么一迈步,鬼使神差的,包三儿又回头问了老韩头一句。
“你说,这佛牌,外头什么样的最常见?”
“佛牌?铜的吧,那庙里的和尚可都不是善茬,就那么供奉一下,铜牌都能卖出银牌的价钱,可能挣了。怎么,三爷要做这个?这可不算是首饰,人家要也不会在咱们这里买啊?”
不是金银铺子会做的那就更好了,出事儿了也找不到自己这里,越发的妥当了。
“没事儿,我就问问。不过老韩叔,我瞅着春嬷嬷可常年拜佛的,你这么说……春嬷嬷不恼你?”
“嗨,恼什么?我才要恼呢,这若是求神拜佛的有用,我们两口子打小能苦成这样?后来宝儿能没了?白白的浪费钱给人吃喝。”
你别说,老头说的还真有理!虽然不符合普世的信仰观,可谁能说这就错了,这世上求神拜佛的苦人大把,谁见过神佛帮忙了?不过这样的话自己心里知道就行,很不必说出来,所以包三儿什么都没说,只揉了揉依然有些刺痛的脑袋,摇头一笑往里走去。
睡觉睡觉,这会儿什么都没睡觉要紧。
第40章 巧心妙思
三天后,包三儿端着盒子走进了南镇抚司的大门,将成品递到了百户大人郝成刚的面前,也将他精巧的手艺第一次全面的展露了出来。
“不错,竟是看不出有半点不对。”
郝成刚将手里一对耳环,一对佛牌看了又看,上下摸索了半响都没寻到机关在哪儿,一时倒是起了兴,招了边上站着的罗七一起来看。瞧着他这样,包三儿本想上前解释的心就先压了下来,领导有这样的兴致,他也不能没眼色是吧。
郝成刚捏着竹节耳环又是拉,又是转,怎么折腾这看着还是浑然一体,心下开始有些着急,对着罗七道:
“这都不行,你想想,还能怎么弄?”
“拉那耳钩也不成?”
“不成。”
“那往下推呢?”
“也试了,一样不成。”
“嘿,大人,这难不成是实心的?”
“那不能,我这手最是有准头,里头必定是空的,只不知是怎么做的。”
罗七听着空心,想想包三儿以往做东西的习惯,将其中一个拿起来又重新端详了一遍,在眼睛扫到某处时,突的就是一亮,对着郝成刚说到:
“大人,你说,会不会是有个卡扣?要这耳钩的某处和什么地方对准了才能动?”
郝成刚听着罗七这个分析,也像是被点亮了灵感,忙将手里的耳环举起来,对着日头细细的看了看,接着就是一阵的哈哈大笑。
“是了,是了,这耳钩能转动,机关必定在这里。”
说话间用手上下那么一转一拉一推,果然那竹节耳环的最下头封口处就落了下来,只有一根细细的银条连着上头,是了看着这被解开的谜题,郝成刚成就感满满的,随手裁了个纸条试了试里头的大小,然后满脸笑意的对着当了半天壁画的包三儿说到:
“你还真是个手巧的,若非咱们这样见惯了这些门道的人,怕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这里头居然还有这样的机巧。好,好啊。”
说着,郝成刚又侧头去看那一对佛牌,这是对莲花型佛牌,上头是莲蓬宝座,下面是十二品莲花花瓣。是平日里各个寺庙最常见的款式,简单简洁到了极致,还是最普通的黄杨木的材质,若非知道这里头有机关,愣是谁也不会想到这还是个能藏东西的。
有了前头这一对耳环的巧妙,郝成刚再看着一对,眼神全是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普通不打眼,这包三儿实在是领悟到了精髓。
不过这个又该怎么开?想想刚才那个机关,他脑子闪了闪,再细细的端详了好几遍,冲着日头照了三圈之后,才算是又了些心得。
“去,问外头要根针来。”
“铁针?”
“对,就是铁针,赶紧的。”
“好嘞。”
罗七应的飞快,往外走的时候还看了看当壁画的包三儿,见着他暗暗的点了头,心下一定,这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等着铁针取来,看着郝成刚在这佛牌的各个地方又点,又撬。不过是几个呼吸,就在边角的位置停了下来,罗七立马捧哏着呼喊:
“可是寻着了?大人,怎么样?”
怎么样?掀开了呗!看看,这一撬整个佛牌就被一分为二,露出了中间约莫两指宽,铁丝厚度的空档来。
“这个容量大些,若是小心些,怕是能存下一张薄绢的消息。”
郝成刚对着自己能如此快的解开这机关十分的得意,说话都轻快了起来,听得罗七捧哏的越发利索了。
“有这么多可以放吗?这我倒是不怎么懂,还是大人知道的多些。”
“多?我知道的可不算多,北镇抚司那边,那些个老暗探懂得才叫多呢,为了能多传递些消息,他们什么招不试?盘点上一半就能吓死人了。”
虽然被捧是挺让人高兴,可一说起暗探的本事,郝成刚刚才还乐呵呵的表情还是淡了几分。终究他们他们南镇抚司就是个提供后勤的衙门,不管哪样立身的本事都没法子和北镇抚司比。
郝成刚暗叹中垂头。眼睛扫过桌上这被解开的东西,又重新露出了几分笑意。
好在他们也不是那吃白饭的,还能拿出些别人没有的好处来。就凭着这两样,是北镇抚司的几个老家伙能寻来的?等着用顺手了,看吧,怕是有要求咱们的时候。
心下暗暗自己和自己较劲的郝成刚心绪起伏间,可脸上却什么都没显出来,看着像是在沉吟着什么。罗七不敢打扰,包三儿也不敢做声,就这么等着他回神。一时屋子里安静的很,隔壁刚才还听见动静的几个总旗心下好奇,忍不住走过来探头看了起来。
门口人影一晃,倒是将郝成刚的神给唤了回来,冲着外头皱眉斥道:
“探头探脑的做什么?忙你们的去。”
哦,这是不让知道是吧!行,咱们走人。
能被选到衙门里的锦衣卫没有一个是没眼色的,瞧着郝成刚有心遮掩,这些人立马做鸟兽散不说,有那脑子快的还咋呼这遮掩:
“一下子没声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有罗七就不奇怪了,那就是个讨人嫌的。”
嘿,你们避嫌也别拿我说事儿啊!
罗七听着闲话,眼睛都瞪圆了,然后一个转头,用无辜可怜的脸看着郝成刚,这表情搭配那五大三粗的身姿,包三儿差点笑出声来。
就是郝成刚也有些失笑,不过到底是自己心腹手下,郝成刚多少还是要给点脸面的,笑过就立马给了安抚。只见郝成刚一边将那两对的东西装回原样,一边对着罗七说到:
“赶紧帮忙收好,你都看明白怎么弄了吧?一会儿跟我去见大人,这拆卸的事儿就归你干了。”
这是指使人干活吗?不,这是给他表现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