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
“我自己回去。”
“你车送去修了,你哪来的车?”
她今天用的是公司的车,刚才她把车留给方菱了,所以她现在确实是没车。
“我打车。”
“你这两天一会把脖子弄伤了,一会又把脚崴了,你觉得我会放心?”
“我是成年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是我的女人,我当然不放心。”
她一手拿着准备到马路拦车,一辆悍马停到她面前,车窗内是男人沉静的眉眼:“上车。”
罗裳停了一秒,拉开车门。
笔直的车灯照在前方,车内寂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问他:“昨天那几个想杀我的人是什么人?”
“已经扔给了警方,还在查。”
罗裳看着他问:“他们说什么四年前四年后的,我在想是不是他们把我当成了你前妻?”
男人下颚紧绷,手扶着方向盘,对她的推测没有表态,只是专心的开车。
罗裳没有再追问,侧头看着窗外,头顶有雷声,看来要下雨了。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的停车位上。
“我的工作稳定下来了,差不多进入了正轨,以后我会抽时间早点下班陪熙熙。”她看着前方。温静的开口:“在警方查清楚之前,你我先这样吧……”
车厢里浮动着一股死寂,男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听到了一道车上锁的声音,“嗒――”
她唇边掠过淡淡的痕迹,没有去推车门。
“什么叫先这样?”他眉眼深处的冷笑很深,掐着她的下颚,把她的脸转过来:“你给我解释解释。”
“何必解释,你我心知肚明,没必要敞开来说。”她轻轻的笑着,双眸温温浅浅的看着他:“今天在摄像棚我脚崴了,你那么紧张,以前你对罗裳从来不会那样小心翼翼,只有对秋意浓会那样。我故意针对秦商商,你配合了我,配合得天衣无缝,你应该早就看出来我恢复记忆了不是吗?”
男人的脸色微变,变沉,变暗,变得复杂难辨:“你恢不恢复记忆我不在乎,只要你回来了,就够了。”
“不够。”她抿唇笑着,“你我现在的关系,你没必要说这些。”
他早就知道她恢复记忆之后会说伤人的话,但他不接受这种冷暴力,她一如从前,微笑着把他推得远远的,让他触不到,见不着,这种日子他受够了。
他盯着她温淡的脸蛋,一字一句宛如从喉咙深处发出:“你我现在的关系,是什么关系?”
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这眼神说不出的诡异,他捏着她下巴的手背青筋跳跃,声音被压得又低又冷:“说话,我要听到你的声音。”
她的眼睛很黑,像无底洞,一不小心就有跌进去的危险。
男人雄性的气息笼罩而来,薄薄的唇片轻吐着魂牵梦萦的名字:“秋意浓,你来告诉我,你我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看着男人格外沉静的面容,沉默了一会,轻懒的笑:“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了,前夫与前妻的关系。”
他听着女人冰冷的字句,降下车窗,低眸摸出打火机和烟,熟练的点上,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上,吐出青白的烟雾,勾唇笑着:“难道不是莫熙朗父亲与母亲的关系?”
她脸上极力镇定,睫毛颤了颤:“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他深深吸一口烟,又往窗外吐出烟圈,并不说话。
“熙熙不是你的孩子,你别弄错了。”她低低的说。
“那是谁的孩子?你和莫瑞恩的?呵――”他轻笑一声,眯眸弹着手上的烟灰。“上周我第一次碰你,你身体的反应告诉我,你已经很久没有过男人,所以你和莫瑞恩根本没有上过床,你们私底下的关系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好,又哪来的孩子?”
原来这个男人一直心知肚明。
她默默咬唇,皱眉看着他:“就算不是他的,也不可能是你的,时间不对。”
他又吸了一口烟,淡淡的笑:“我见你第一眼就让人去查你的资料,当时我得到的资料上你的档案就是个英籍华人,你以前的档案被人做得天衣无缝,你甚至连名字都改了,一个孩子的出生年月日想改又有什么难的,我说得对吗?”
“我的熙熙他真的不是你的孩子。”秋意浓终于笑了出来,轻轻缓缓的笑:“宁总,你的脑洞太大了,我四年前到了英国就把名字改了,改成了罗裳,我就是不想让你查到我没死而已。”
宁爵西俊美的脸深邃暗沉:“要不要我改天和你儿子去验个dna,看看我和他父子的机率有多大?”
“怎么宁总。”她侧脸似笑非笑:“你这么急着想要个儿子,难道你那位宁太太不能给你生?要是这样,你也别打别人孩子的主意啊,哪天等事情败露出去,容易惹人笑话的。”
-
深夜,公寓内,秋意浓了无睡意。
她站在阳台手里端着高脚杯,看着城市繁华的灯火。
夜风吹起长发和裙角,褪去了白天的炽热,初夏的风吹在毛孔里有股清爽的舒畅。
她喝完半杯红酒,才发现摆在手边的闪了闪,拿起来发现有一个未接电话,就在刚刚。
看着来电显示,她回拨过去:“这么晚了,有事?”
“宁爵西是不是怀疑熙熙的身份了?”
她懒懒的倚在栏杆前,轻轻的应着:“是啊。”
“熙熙的身份你一开始就没让我做得太隐蔽,是因为你知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宁爵西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算是吧。”她徐徐的笑着:“四年前我只是做了一个预防,没想到绕了一圈我又回来了,真是命运弄人。我前天醒来,记忆全部恢复时差点觉得自己在另一个时空。”
“我也没想到。”盛曜顿了顿:“我这几年身体大不如前,如果我没有把你的事交给莫瑞恩,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是莫瑞恩不对,他没有保护好你,还欺骗了你。更让你卷入他与爱格伯特之间的斗争,要不是爱格伯特你不会被派去沧市……”
“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用再说了。”她垂眸看着杯中的红色液体,“你在疗养院住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盛曜的声音中有些疲惫:“都挺好。”然后又把话题转到了她身上:“什么时候回来?你昨天给我留言说你暂时不回来,你确定想好了吗?”
“想好了,有些人有些错可以原谅,有些人有些错无法原谅。”她抿着杯中的红酒,感觉入喉皆是刺,袅袅然笑着:“上天不收拾恶人,让他们那么逍遥自在的活着,还活得那么幸福,而我可怜的画儿却躺在冰冷的海底,尸骨无存。每每想起来就令我夜不能寐,既然老天爷不收拾,那就由我来收拾好了,我要让他们从云端跌进深渊,尝一尝失去的痛苦和绝望,想想是不是挺有趣的?”
“在国内一个父不祥的孩子最容易受到排挤,你不怕熙熙受到影响,从小就有心理阴影?”
她仰脖把杯中的红酒悉数倒进嘴里,淡淡开口:“暂时不会,他已经和学校那边打了招呼,没有人敢再欺负熙熙。等这边的事情结束,我就带着熙熙出国定居,再也不回来了。”
盛曜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你的事你一向自有主张,我也劝不了你,我要说的是,保护好自己和孩子,秋画已经死了,你能力有限,对这个妹妹也算是尽了全力,凡事量力而行。不要再勉强自己。”
“我知道,天不早了,我要睡了,晚安。”
她挂了电话,抱住痛到像有无数把大锤在敲击的脑袋,不住的颤抖抽气,踉跄着奔回卧室,吞下药丸。
她倒在床上喘气,史密斯博士交待过不能饮酒,她以为记忆恢复了就可以喝了,却原来还是不可以。
第二天。秋意浓去上班,猝不及防的被告知特效团队即将面临解散,因为投资方撤资了,而投资特效团队的投资方正是盛世王朝。
她坐在办公桌后面想了想,对于这个结果,她没有什么意外的。
更糟糕的是,daisy直接与剧组签约的,即将面临巨额违约金,她是特效团队的负责人,这件事直接由她负责。
史蒂文一筹莫展,他虽有心帮她。可他刚刚上任,这两年都在工作,以前的人脉早已散得差不多了,没人卖他的面子。
几天过去了,这几天的时间里,宁爵西没有出现在她的身边或是公寓,透露的信息无疑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罢了。
付违约金的前一天上午,秋意浓化了一个清新的淡妆,换掉职业装,穿上一条红色的露背红裙。栗色的长发衬得她妖娆中透着妩媚,露出的纤长双腿以及大片雪肌背美引人遐想。
她坐在盛世王朝大厦一楼休息区的沙发上,过往的男职员个个眼睛盯着这个仿佛从天而降的尤物。
宁爵西从专属电梯里匆匆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他把手中的文件扔给旁边的岳辰,走过去眸眸看着沙发上穿得布料极少的女人,默不作声的把她带进了电梯。
总裁办公室内。
他冷淡的放开她,解开脖子上的领带,又随意解了衬衣两颗扣子,显得慵懒而性感,走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掀着眼帘,沉声开口:“找我有事?”
秋意浓踩着高跟鞋,慢慢绕着办公桌,手指轻轻沿着桌角划着,一点点来到他身侧,手臂撑着桌面,微微弯腰朝他笑:“我来问问宁总,为什么突然对daisy撤资了?”
她本就穿得少,这一俯身顿时上下都走了光,领口松散,露出的曲线弹性十足。短裙下摆已经爬上了臀部,微露出里面的黑色蕾丝边,使人有种想要摸上去的冲动。
宁爵西喉结动了动,眸色加深,手指漫不经心的敲着桌面,“不是要跟我划清界限?这又唱的哪一出?”
她浅笑嫣然:“我要工作,要养家,还要养孩子,公司赔完这个违约金,我也得回家吃自己。”
“是吗?”他低低的笑:“与我有什么关系?”
“有啊。”她眯起水眸,柔柔的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想问宁总为什么在daisy刚刚成立的特效团队上撤资?”
他从抽屉里拿了烟出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点上,吞云吐雾:“心情不好,不想砸钱了。”
她歪头看着他抽烟的背影:“宁总好象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
宁爵西摊了下双手,唇间的笑意味不明:“我是俗人,当然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那……怎么样宁总才会心情好起来?”
他侧身看她一眼,眯起的眸隐藏在层层烟雾中,走到办公桌旁,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整个人倚进转椅里,薄唇勾着笑,夹着烟的手指朝她勾了勾:“你过来。”
她挑挑眉。没动。
“我再说一遍过来。”
她这下动了,绕过桌角向他走去,他似等的不耐烦了,倾身上前直接扣住她的手腕,把人扯过去。
她整个摔到他身上,姿态不雅,她手支着他胸口,又被他搂住了腰肢,“想求我办事,就不知道说句好听的软话?与其把心思花在穿多短的衣服上,不如多想着怎么让我高兴。”
她没说话。他夹着烟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宠溺而玩味的笑着:“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很好哄,你再不过来找我,我就得去找你。当然,得到daisy付完违约金,你从那个位子上下来之后,到时候我一样养你。”
燃烧的香烟呛得她咳嗽,她别开脸,借此避开他黑沉如夜的眸:“咳咳咳……那晚上一起吃饭吗?熙熙几天没见你,很想你。”
“好。”他低声哑然笑着:“想吃什么?我让人去订位子。”
她乖巧的侧坐在他怀里。歪着脑袋笑着看他:“都可以,当然可以挑小朋友喜欢的餐厅就更好了。”
粉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像蜜糖吸引人,他掰转过她的肩,毫不迟疑的低头吻了上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演练过无数遍,又似在脑海中想过无数遍。
明明,自她以罗裳的身份以来,被他强吻过很多次。
但这次明显不一样,他似乎格外小心翼翼,像对待一个易碎品。一面深吻,一面体现出格外认真专注的态度,所有的情绪像藏在这个吻里,不可阻挡。
同一时间,她打了个激灵,飞快的闭上眼睛,手臂在空中有一秒钟的迟疑,转而搭在他的肩上。
她身体的僵硬男人感觉到了,就算她再怎么温顺,这是她身体的本能,不可控制。
不适时宜的。敲门声响起,持续不断。
“乔小姐,您不能进去,宁总有重要的客人……”秘书惊慌失措的声音伴随着被冒失推开的办公室门而进来。
宁爵西坐在转椅里,一手护住秋意浓,眼中含着刀片般的阴鸷:“谁允许你进来的,滚!”
乔楚妃呆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两张钢琴演奏的票。
秘书周莎莎吓的直哆嗦,额上直冒冷汗,“对不起,宁总,是乔小姐……我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