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都实现了,心也还没有空,我很高兴。”
“高兴就行。”南柳揉了揉他的脑袋,“你高兴我也高兴。”
拾京又往她身上蹭,哼道:“南柳,喜欢你。”
他在她怀里腻歪,南柳都要喘不过气来了,享受了一会儿,把他往旁边推:“好了好了,婚都成了,松开点,上不来气了都,我人不会跑了的,你那个锁心环还在我脖子上挂着,混蛋……骗我说暂时保管,让我上了你的当,到现在也不给我取下来……”
“戴着吧。”拾京说道,“看你戴着,心安。”
“拾京,拾京先别睡,我问你个问题。”
拾京懒懒嗯了一声。
南柳说:“你以后,想住哪里?京城还是云州?”
拾京睁开眼,轻咬着她的耳珠,轻声说道:“想住在南柳身旁,离得很近很近,像现在这样,伸手就能碰到你的距离。”
“你可真是……”
拾京轻轻吸了口气,呼呼笑出声:“南柳,只要你不觉腻,我就在你身旁躺一辈子……”
第二日启程回京,南柳问牵着一堆苍族小孩儿,愉快向他们挥手告别的傅居:“真不回?”
“我三年调令,这才三个月,回什么。”
“书信有需要我捎给傅大人的吗?”
“没,你就跟我父亲说,我已立誓,此生老死云州。”傅居说完,加上一句,“他明白的,我向往蓝天,向往自由,与那些束缚在土地上的人不同,殿下你就这么告诉他吧。”
南柳有苦说不出,傅起到时候肯定会用一种抛弃他儿子的幽怨眼神看着她:“我真是……”
“殿下,我已恳请皇上撤婚旨,退请书已经发到京城去了,皇上不日就会收到。”
南柳一抖。
傅居笑道:“殿下啊,为了感情,要吃的苦都得咬牙忍了,不必惧雷霆震怒,真爱自会在电闪雷鸣中化作白帆,护佑爱的舟乘风破浪。”
南柳抖得更厉害了,酸的她牙差点软。
傅居笑了起来:“公主殿下,我找到了生活的奔头,再捎句话给我娘吧,就说……不出两年,她自会在万里书坊看到我的名字。”
拾京的脑袋从南柳身后伸出来,问他:“你也要像你父亲一样写本书,是什么,苍族的育儿心得吗?”
傅居朗声笑了出来。
“是苍族情话收录,我来润色作译,肉子呀,以后你也会买的。”
“还用买?”拾京说道,“我们族的那些情话,我一晚上就能在床上全讲给南柳。”
南柳伸手把他脑袋按了回去,吃吃笑个不停。
“拾京哪儿都有你,我都说了躺在床上的话不能讲给别人听,记不住吗?”她似娇嗔一般的教训完,对傅居说,“我们走了。”
傅居从震惊中缓过神,无奈摆手:“得,行,你们一路顺风。”
南柳的船离开后,傅居带着那群小孩儿回去,说道:“不要闹了,我去趟云州府,取个东西。”
“是老巫婆死了吗?”一个苍族小孩用流利的官话问他,“你要去取白骨架吗?可怕吗?”
“不要这样。”傅居趁机教导道,“巫依不同于你们,她禁锢在林子中几十年,固守旧规惘信鬼神已经很难改变,虽罪有应得,但不应对她落井下石言语无忌。”
“傅先生,傅先生……”一个刚到傅居膝盖的小女孩儿拽着他的衣摆,说道,“珠明哥说要打你,他和树风哥哥他们都商量好了,这次绝对不会让你只凭说话就骗过去……”
傅居叹了一声,旁边一个肉乎乎的小孩儿小大人一样,慢慢悠悠替他计数:“第十七次了。”
稍微大点的小少年嗤笑一声,白傅居一眼:“只装可怜是不行了傅居,溪清族长现在已经看穿你了,以后才不会救你。”
傅居又叹了一声。
他做什么孽,充什么英雄啊,还说要老死云州。
再想想刚送走的那对甜情蜜意小两口,傅居忧愁望天,如他少年时那般,心中涌起一股交杂着无人理解的寂寞和自我感动的苦涩感。
“人如世之尘……”
这是傅居译的第一句苍族话,他想把这句话放在书的开头。
人如世之尘,一生随风,漂泊无根,唯有溪水恒流,可拂去世中尘,带着无依无靠的心流淌到世界的尽头,众生的来和归处。
然而,傅居微微一叹,笑了起来:“可我不需归处,风驻我驻便是……”
九月中旬,京城四方街落满红叶。
封明月扶棺回京。
紧随其后的南柳和拾京,则是刚进京门,就被‘请’去了昭阳宫。
南柳被打发到哪里去了拾京不知道,他直接被人带回乾元殿,面圣了。
拾京翅膀硬了,喜笑颜开地给皇帝行了礼,一抬头,笑着叫她:“娘。”
封晚云被这声娘吓得不轻,眼珠子一动不动,瞪的特别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调整好姿势,忽略掉这个诡异的称呼,重新端出帝王威仪,问他:“是谁之前向我讨三年调令,要到云州去不再回京?”
拾京装傻:“你不记得了,是我呀,还有傅居。”
又是好久,才听皇帝问:“无朕旨意,擅自回京……”
“我来安葬阿爸,你们是要让他葬在写着裴古意名字的墓中吗?”拾京说道,“其实我没有意见,阿爸的心愿只是回家,回京,他现在回来了,也不在乎尸骨葬在哪个墓中,只要是京城就好。”
皇帝没再往下说。
她揉着眉心,疲惫问道:“……你父亲是回来了,你母亲的尸骨呢?朕听闻,苍族人死后,是顺水而葬,对吗?”
“我阿妈早就没有尸骨了,她因维护阿爸,尸骨被族人烧了。”
皇帝与他说话,一句一沉默。
拾京说道:“所以这次只有阿爸回来,不过没关系,阿妈一直在他心里。”
皇帝其实想找他来问责,他的那个苍族,差点让她仅剩的孩子命丧异乡,她内心是愤怒的,然而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她没办法对着拾京说出责骂的话。
半晌,皇帝用奇奇怪怪的语气说道:“脸上以前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倒是洗干净了。你在云州,还算是颇有功绩。”
“我做出了燧发枪,还做出了新弹药。”拾京说完,把扁匣子掏出来,高高兴兴打开,取出一张纸,“还和南柳成婚了,娘,你看!”
皇帝忽然明白了他为何改口叫她娘。
她放下茶杯,抬手阻了要去取来婚书给她看的宫侍,收起脸上的惊奇,慢慢走下去,亲自从拾京手中接过来,静静看了,嘴角一撇,道:“异想天开。”
“云州是你治下的,大同承认的也就是你承认的。”
皇帝背着手慢慢走上台阶,叹了口气。
拾京问她:“南柳在哪里?”
“该到你见她的时候,自会让你见。”皇帝摆摆手,让他过来,宫侍呈上一幅画,拾京看了,发现这是之前在那个宫殿见到的那副阿爸和无脸女人的画像。
皇帝提笔,说道:“告诉朕,你母亲长什么样子。”
“你要把我母亲画上去吗?”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戴上琉璃镜,说道:“朕总要完成先帝的愿望,这张图,朕补的像不像,就看你了。来吧,告诉朕,你母亲什么样子。朕画好后,会将这张画,放入你父亲的棺木中。”
“还有。”皇帝从琉璃镜上方慢慢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要叫朕娘。”
拾京顿了一顿,犹豫了片刻,学着南柳,听话改口:“母皇。”
皇帝气结。
作者有话要说:诚挚感谢 咸鱼不粘锅,阿沫,小狮子的风衣 投喂~
今天点开一看,收藏吓我一跳。哈哈哈哈哈真是感谢看到这篇文喜欢这篇文的各位,明天后天万更,正文能完结。
五月番外,番外可能有好多,初步计算,有六个。
☆、第94章 还王君
几月不见,裴雁陵‘叛变’, 投入柳帝君麾下, 十分尽职的将南柳送到, 在南柳异常鄙夷的眼神中, 行礼告退。
南柳:“雁陵你个叛徒……”
雁陵脸上表情纹丝不动,摸了摸腰间垂的三色堇花翎,指了指自己, 给南柳飞了个眉。
“我升职了――”
她做了个口型。
南柳白眼一翻, 无声让她赶紧走开,自己深吸口气, 去给柳帝君行礼问安。
“我刚进京,腿还没迈开, 就被捉来了。”南柳嬉皮笑脸, “父君,你有这么想我?”
柳帝君上前反复看了女儿, 确定她安然无恙后才松了口气, 微微笑道:“你要谢谢我,你母亲很生气,现在让她看到你,你们肯定要吵起来。”
“那你就让拾京去?你们两个……商量好的吧?怎么, 还要把我俩分开劝离?”
柳帝君一口茶没能淡定喝进口中, 抬头问道:“劝什么?”
南柳摸口袋,摸了个空,想起婚书在拾京身上带着, 哈哈一笑,坦白道道:“父君,我和拾京成婚了,离开云州前办的,讨的云州府的婚书。官府为媒,傅居证婚,改天让父君见见我的婚书,现在不在我身上,拾京拿着呢。”
柳帝君慢慢放下茶杯,怔了好久,问道:“南柳,你认真的?”
南柳笑答:“感情的事,能不认真吗?”
柳帝君微微摇头:“……我只是看不出,我什么都没看到,却忽然被女儿告知,她要为一个人付出真心,我怎么会信?南柳,你看上他什么了?”
南柳正要回答,见柳帝君忽然站起来,神情严肃地望着她,又问:“或者说,他真的是不可取代的吗?非他不可?你总要说出理由来,让我知道。”
柳帝君慢慢说道:“你从小就散漫随性,不会长久的去喜欢什么,你这样总让我觉得,我女儿的心在天上飘着,情也好,还是承诺也好,从不会认真对待。南柳,我现在很想知道,你是真的想清楚后做的决定,还是……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什么都没想好,冲着兴起,就要许人婚诺。”
“……”
南柳心道,她这是做了什么坏事,怎么会给父君留下这么个薄情寡义的印象。
南柳想好,也不着急,慢慢说道:“父君,将来要走什么路,我还没想清楚,但陪我走路的人,已经在我身边了。此生能找到愿意陪我的人,是我的荣幸。尽管我的眼前还是迷雾,想不清的东西也都没有变,我不喜欢的,不清楚的,不想做的,还都那样在眼前的迷雾中等着我,但陪在我身边的人,让我倍感欣喜不愿分离的人,我却看得清。一生一世吧,这种感觉。”
“你是如何知道你现在的喜欢是真的,是长久的?你之前喜欢的东西有那么多,现在和之前的喜欢何其相似,他也有可能只是你的众多喜欢中的一个?你何来的唯一?南柳,告诉我。”
南柳愣了好久,慢慢笑了起来。
“我想,他不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