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谁都不知道,云溪只是临时的一个决定,却是彻底改变了张氏集团日后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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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到张氏的时候,整个大厅空得就像是一个鬼楼一样,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服务台上空空荡荡的,就连电梯都一水儿得停在十八层的数字上。
云溪转头,那个长得像大学生的男会计此刻脸色几乎黑得像是个煤炭,支支唔唔地向她解释道:“十八楼是会议厅,公司所有人怕是都已经听到风声。”
云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偌大的大厅,也就是说,这里的人闲散到董事们在开会,她们同时八卦的习惯?连上班时间都顾不上了。
这样的管理,竟然还能混到现在?
她对张翠的“崇敬”几乎是立马又上了一个档次。
运气好到让她无语凝噎。就这样的管理,别说是在上海,任何一个二三线城市的公司也不会出现这么散乱的一幕。
此刻,要是她妈妈张翠在这,顶多呵斥一下众人,随即大家该干嘛干嘛,此事不了了之。
只可惜,她眼下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和这群小鬼折腾。
噙着一抹冷冽的笑,云溪按下电梯,漆黑的玻璃墙上,印出一个女子挑眉的神情。
这时,电话突然疯魔一样地响起。
云溪低头一看,是个陌生来电,只一秒,便接通了起来:“您好,我是冷云溪。”
“你好,我是张董事长委托的顾问律师,我现在正在路上,请问冷小姐你现在在哪?”作为专业律师,在接到张凌海电话通知后的一分钟内他就已经恢复了常态。却不免还是有些好奇,到底是谁将要接收这百亿资产?
张翠是名正言顺的皇家国戚,累死累活也不过就捞上一个执行董事的名分。
各种势力的架空,以及各种类似于李霞的这类野心分子,将张氏几乎架在烤炉上炙烤。
没有谁不是正在打着张氏归属的主意。
否则,一大清早的,那群高层也不会闲着没事干,跑到医院去看望张翠。
当他们真有这么好心?
错,完全是想看看,到底哪边阵营赢的几率不较大。
李霞虽然难登大雅之堂,到底还是在公司里呆了十几年的老人,大家都熟识,而且她这种性格极其好掌控。
张翠是名正言顺的公司接班人,只可惜,夫家是在北京,又是个不缺钱的官家,铁定不会任她一辈子呆在上海做女强人。
李霞和张翠之间,嫌隙已久,面上却一直过得去,哪知道张翠会突然倒下来。
要是张翠真的逃不过此劫,过世了,那么他们也要事先做好准备为以后打算好不是?
哪知道,突然冒出个冷云溪。
张翠那么温柔的性格竟然会养出这样的女儿。
在早上见识到冷云溪的一系列做法后,谁难道没有一点小九九?
找个有些嚣张跋扈的同事做上司,虽然心情会不好,但好歹饭碗是稳稳当当的。
而要是点明要为张翠来找场子回去的冷云溪,这可是真正的大杀器,谁不想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就算说句最难听的话,李霞没有成功获得各位董事的支持,那他们也没亏。
反正,归根究底一句话,法不责众。
既然已经给冷云溪留下坏印象了,也懒得再装下去了,再装就真的成熊样了。
坐在会议厅的一众高层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谈判桌上说话的人。
“汪总、秦总、泰总、墨总,你们都是公司里的老元老了。我爷爷在世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在张氏了,说句难听的话,这几年董事长身体不适,已经很少参加这种会议了。今天,我们去看望张总,医院里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女儿竟然毫无礼貌,冷言冷语,态度恶劣至极。董事长喜欢她这个外孙女本来无可厚非,可今天也不知道是被人灌了迷昏药还是怎么的,满口答应要将整个张氏集团送给他的外孙女当玩具。这集团不仅是董事长一个人的,在座的各位董事都是为了公司劳心劳力,费劲辛苦才赚的今天的成绩。就这样送给一个牙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各位和我爷爷的一片心血付之东流。”李霞肿胀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掌印,那五根指印就像是是一个刻章一样明晃晃得渗人。
话音落下,全场却谁都没有说话,应该说,谁都在衡量,到底是和李霞站在一条船上获得的利益较大,还是公然和张凌海撕开脸的风险更大。
俗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
一帆风顺固然顺风顺水,可想要获得惊人的利益必须要靠博。
李霞是个很好的队友,势利、贪婪、有城府,却不够聪明,手握一定的权利,但根基不深。这种人简直是“傀儡”的完美代言。一旦将她扶植上位,那么公司的实权几乎是掌握在他们手里。
这个诱惑实在够大,即便是一路跟着张凌海打拼起家的几位董事也暂时没有吭声反对。
一时间,会议室里竟然形成了一种默契。
☆、第一百零六章
“既然各位这么关系公司的未来,不如我们现在就好好讨论一下今后公司的发展前景。”会议厅外忽然传来一声冷淡的声音。
红木大门被一双纤细透白的手打开。手指修长,没有精心保养的长指甲,没有时下女子最爱的美甲润泽,亦没有夺目耀眼的珠玉宝石点缀,这一双蓝色大衣下漫不经心露出的双手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是一种远远看去就能让人觉得浑身贵气尔雅的双手。
沁着古玉一样的温润,带着一种夺魂摄魄的优雅,三分绚丽,七分大气,印在那红木之上,众人只觉得“尊贵”两字几乎是为她量身打造。
众人抬头看去,却见一双灵气四溢的眼睛淡淡地扫来。
那一刻,不知为何,所有人心底轻轻一叹,竟是不用猜想,便轻而易举地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冷小姐,就算你母亲现在在医院不能教导你,也请你懂事一点,现在是公司董事召开会议,你虽然是董事长的外孙女,恐怕还没有这个资格在这说话!”李霞愤恨地看着一身优雅淡定的冷云溪,眼底的憎恨和愤怒连一点遮掩都没有。她自出生以来就没有这么丢脸过,当着一般公司中高层的面,这个女人竟然敢让撵她出医院!
早上太阳的光芒几乎刺得她睁不开眼,那一瞬的屈辱,她就算是穷极一生,也绝不会望!
云溪只朝李霞看了一眼,还未开口,身边的那个张凌海安插的男会计脸都涨红了,右手直直地指着李霞,一句话不经大脑就冲口而出:“既然是董事会议,李总你也不过是个副总,貌似也没有什么说话权,你又凭什么站在这儿?”
简直不给面子到了极点。
玉溪视线一转,心底微哂,倒是个心思活络的。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索性直接挑明,撕破脸也无所谓。
“哟,这是哪家的狗?吠得这么响!”李霞鄙夷地看他一眼:“你再多叫几声,让整个大楼的人都听到最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别人养得走狗是吧!”
李霞的声音本就妩媚,此刻带着一种水意的挑衅,就像是湿漉漉的水妖,狐媚中带着致命的威胁,倒是真正像条美人蛇,浑身散发着刻骨的邪气。
那男会计给刺激得脸色由青到白,再由白到青,论职位他和副总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论口才,他更是和李霞不是一个档次。一句话哽在喉咙口,上不得下不得。愣在原地,简直可以媲美谐星。
会议室的气氛由此一顿,变得古怪起来。
汪总扫了一眼垂眉不语的云溪,又看了一眼满脸讥笑的李霞,随意地笑了笑,右手轻轻地敲了敲说面,神色自然道:“李霞作为公司副总,张总住院期间算得上最清楚公司运营的高层,她来参加会议不过是向诸位股东汇报一下近期工作,冷小姐不必耿耿于怀。”
这话,不过是风轻云淡地一句开脱,可细细听来,却像是冷云溪故意找李霞麻烦一样。
细细品来,这“耿耿于怀”四个字,用得极妙!
云溪走到会议桌的最前方――亦是张凌海向来坐的主位,停下了脚步,门外正对着窗口处,阳光熙熙,凉风徐徐,会议厅里的暖气慢慢地升腾起来,她徐徐地顺着皮椅,缓慢而有规律坐了下去。这动作明明极缓,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律,让人看着只觉得一种天生的风雅。
她穿着一身蓝色羊毛大衣,湛蓝得犹如碧空的纯粹衬着她的皮肤恍然间似乎通透地不真实起来,迎着众人或打量或评估的眼神,她懒懒地靠在皮椅上,右手自然地垂在一边,神色淡淡,一派安然。
空中的那种焦灼似乎一下子静了下来。
汪总的眉头不自然地皱了起来,良久,望着云溪那平静悠然的侧脸,半强迫似的压下了脸上的诧异。
就在这时,坐在首位上的云溪突然抬眼看来,汪总心底一愣,只觉得心口处有种说不出的复杂,下一刻,却见那首位上的年轻女子眼底的神色极为微妙,缓缓一笑:“既然李总在汇报工作,不知道作为董事长的孙女,我是否也有这个荣幸聆听一二?”
云溪对着李霞瞬间黑下来的脸色,眼底闪过一片幽深:“虽说我是个‘牙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但好歹已经成年,外公转给我的股份绝对合法,想来,坐在这里听一个副总的汇报,还是当得起的。”
众人一阵惊愕,她竟是在门外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那一双明明看似清澈的眼睛此刻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浅浅地睇着众人,唇边一抹幽深的笑,让人看不清她真正的情绪。
所有董事的神色微微一变,空气中的气氛微不可见地凝滞起来。
李霞咬牙切齿地看着神情平静,却倚在主位的皮椅上,微微昂着头,打量着四周的冷云溪,心底邪火一起,口没遮拦道:“就凭你?还想听我的汇报?小丫头,你还是多学几年商,再来卖弄。我劝你乘着各位股东现在还给你面子的时候,早早回家,别没事在这丢了张总的脸,结果让大家都难看!”
“啪”――
一声震天的声音,惊得整个大厅的人都是一愣。
男会计呆呆地看着桌上少了一尊水晶烟灰缸的地方,整个人神色不定。
李霞的脸色苍白一片。那一尊厚重的水晶烟灰缸,上一刻,正是贴着她的脸颊,邪邪地砸在她的身后。
汪总阴沉着脸,看着地上粉成碎片的水晶,一下子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与虚拟,声音危险而又低沉:“冷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云溪睨了一眼脸色难看的众人,右手微微抬起,却是理都没理他,微微勾起唇角,懒懒地掏出手机,按下键扭:“刘律师,你现在可以进来了。”
“嘭”――
红木的大门又一次打开。
所有的董事沉着呼吸,看着一身整装的顾问律师笑眯眯地从门后露出身形:“冷小姐,各位董事,大家好。”
这位,即便不不露面,光这熟悉的低哑嗓音,也让众人神色转身间又是一变。
这位,便是负责整个张氏集团法律事物的律师――亦是本阜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里的头号人物。
原以为不过是个傻乎乎的天真大小姐,现在看来,这心思缜密细致得让人简直咋舌。
“刘律师,各位董事都是我外公的老部下了,不过,在商言商,还是将董事长的股份让权书给大家都看一遍,做个鉴定,以防,日后麻烦。”她的眼如猫一样丝丝入扣,明明说话的声调连一分都没变化,却是让所有人心头一寒,只觉得,心中那一座天平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始偏向一方。
汪总望着刘律师,慢慢地捏了捏手心,随即如若无事地摆了摆手,脸上带笑:“刘律师既然都亲自来了,想来合同绝不会有事,我们在座的都是和董事长一起几十年的老人了,再怎么说也是你叔叔爷爷辈的了,哪里有信不过你的道理。刘律师,快别听她开玩笑,合同好好收起来,啊。”
纤细的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云溪侧头微笑,现在倒是承认是老头子几十年的手下了,拿辈分来压她?
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啊。
云溪淡淡地扬眉,右手轻轻一档,压在了刘律师那份盖着红章印泥的合同上,眼底葳蕤轻轻一荡,惊得众人心头一颤:“各位长辈都是张氏的掌权人,自然心胸空阔……。”她那双清湛的眼睛突然从呆滞的李霞和黑着脸的汪总面前扫过:“既然各位如此放心,那今天这股东大会是不是也顺便将我的名分定一下?”
她说到这,声音忽然一顿,如万朵幽兰中的那朵绮丽芬芳一样,静静绽放:“外公已经签好了股份转让书,只要各位叔叔伯伯同意,从今天起,我便是张氏集团正式的董事长了,我这样理解没有错吧?”
尴尬如一条毒蛇一样开始蔓延开来。
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陷阱。
直到此刻,所有人才明白冷云溪为什么要乘着李霞汇报的时候突然闯进来。
股东变更,贴别还是大股东的股权转让,并不是简单地签一份合约就能生效的。张氏集团虽然作为家族企业开始,但如今董事会、股东会已经步入正轨,即便只是一个场面的流程,云溪要拿到他外公的股份也要经过股东大会的“同意”。
如果,不是碰到李霞煽动他们转变阵营,那么她要拿到股权汪总这一阵线的人绝对会慢慢推脱。只要时间一缓,很多事情最后的结局会完全不一样。
只是,冷云溪带着律师直接把这份转让书拍在桌上,这个时候,又恰好是李霞“变节”的现场,只要不是打定主意和张凌海撕破脸,除了顺从冷云溪,他们别无选择。
再没有人轻易开口,应该说,此刻所有人都已经考虑清楚了后路……。
☆、第一百零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