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怕我把你们给卖了不成。”魏崧看着有些想笑,可回想自己当初被别人介绍过来的时候也没好到哪去,只得耐下性子给大家解释:“这里是个地下酒庄,老板专门开辟出来是给人选酒品就的。”
所有人恍然大悟,再看一眼这四周的装潢,渐渐放心大胆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侍从突然推开一扇门,房内热闹的气氛一下子迎面扑来。
就像是一下子穿越回到中古世纪的欧洲,衣香鬓影、华服穿梭,人人脸上带着最镇定雍容的笑,正在那跳舞。
金贸国际的一般精英都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舞会盛宴:“他们怎么跳的都是交际舞?”一般到pub来的人不是都应该狂放、随意,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吗?这,这场景怎么看着像是走进《夜访吸血鬼》的场景里了?
魏崧摆摆手:“别大惊小怪,这里每晚都有主题舞会,今天你看到的是交际舞,明天搞不好就是探戈,后天就是斗牛。每半个月排一次计划,顾客根据喜好来参加。不过,这都是附属休闲,最多的人还是过来买酒的。”
经他这么一说,他们才发现虽然这个舞会厅装潢得极宽敞,但基本上四周都没有什么名贵摆设,反而最占场地的休闲区每个人手边都有一杯红酒,或是低声交谈,或是眼神打量着厅里那些人的舞蹈,神情放松随意,就像是画一样。
“真是大手笔。”有人忍不住低叹,这哪是什么地下酒庄,完全就是一顶级沙龙,看这四周来往的人士几乎个个眉间气韵都不一般。以前还觉得“不夜天”的客人档次在京城都是首屈一指的高,如今看看,最精华的怕是都聚集在这个地方。
“走走走,不跳舞的话,跟我去品酒,要说这里最让人神魂颠倒的绝对是美酒。”他们这群人都不是什么喜欢跳舞的人,魏崧赶紧拉着大家往下一个出口走。
侍从似乎并不管他们,只负责帮客人引进舞池,其余的事一概不问,除非你叫他,否则就算站在你身边都是一声不吭。虽然有人觉得这样待客极为不礼貌,却有人觉得这样最大程度的保证了客人的隐私,于是,这个古怪的习惯一直保留下来。算起来,这间地下酒庄营业也不过一两年的样子,却有种种让人猜不透的习性。
从舞厅出去,一直右拐,看到一间非常大的房间,装饰和其余的地方与众不同,什么都没有挂着,很安静,很冷清,却有一种让人一探究竟的神秘,有人准备推门进去。魏崧一下子拦住那人,指了指房间右侧的标志:“这里写着‘c’,表示这是此间老板专属的房间,除了那位老板,谁都不能进。”
所有人点点头,能在北京城开着“不夜天”的老板,谁都知道不是普通人。
大家自动自觉地离那房间远些,催着魏崧快点带他们去下面的酒室。
一直跟在云溪身边的女助理见她神情淡淡,却没有继续和他们一起走,一时间有些迟疑,不知道是该留下来陪她,还是和同事们一起装作没发现。
“我有点事,你们先过去,等会我去找你们。”云溪笑笑,神情很自然地退开那间标着“c”的房间大门。
房间一开一合间,那女助理看得分明,里面没人,却是一间私密影音室。最让她吃惊的是,那正播放的影像竟然是……
“啪”,房间门阖上,女助理呆愣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恍惚了一会,才恢复镇定,默默地跟上刚刚离开的人群。
云溪一步一步走到整个房间唯一的沙发上,坐下,静静地看着面前那硕大的屏幕。
屏幕上的人,她每天都能在镜子里看到,空灵冷然的眼,红润小巧的唇,即便时隔一年,自己的样子反而没有什么变化啊。
屏幕上巡回播放的是一段录像。
她轻轻靠着沙发,微微一笑。那是祁湛过生日的时候,她和室友们第一次来“不夜天”,一时心痒,就登台唱了一曲,哪知道,从此就被陈昊给盯上了。
想起往事,她眼神微微有些变化。耳边是自己的声音,那爆发力十足的声音就是在这间房间里毫无尽头的回放着,那么陈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专门开辟出这间地下酒庄,又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间影音室?
她摸着自己的唇,偏头去看屏幕旁的酒香。那里琳琅满目,无不是顶尖好酒,夜光杯在这闭塞的房间里发出微微的光泽。
她忽然觉得这里竟是个买醉消愁的好地方。
只是,陈昊那个邪性的人,难道会自己把自己关在这里借酒消愁?
就在她低头沉思的这会,门外已经有保安推开房门,一脸冷肃地看着她:“客人,请您尽快离开,这里不是您能来的地方。”
云溪抬头,玩味地看了一眼所有保安撑大的双眼,慢条斯理地拨了下头发,“说什么,没听清。再说一遍。”
没有人再吭声,也没有人再敢用那种冷肃的表情望着她。
所有人看着那屏幕上跳动的人像和眼前这个淡然平静的脸孔重叠在一起的那一刻,都自动退出了房间。
她坐在这大的空旷的房间里,轻轻倒出一杯酒,慢慢地品着,滋味悠长。正如魏崧所说的,这里最让人神魂颠倒的绝对是美酒。
“嘭”――
房门再一次地被暴力推开。
只是,这一次,坐着品酒的人没有抬头,来人也没有出声。
整个房间被一种难言的压抑和紧张所笼罩。
“来了?”浓烈厚重的美酒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味蕾,直到最后一点余味也渐渐散尽,她终于打断这满室寂静,说出了第一句话。
“什么时候回来的?”陈昊望着这满房间她的身影,忽然将屏幕关了,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神情没有半分不同,就如同两人是在白天某个地方偶遇,丝毫被人撞破秘密的尴尬也没有。
“才回来两三天。”云溪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这个一年来在她身边消失得干干净净的人:“我以为你一早就收到消息了。”
陈昊忽然惨淡一笑,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当听说她回家第一天,詹温蓝就已经求婚成功,甚至取得了冷家上下一致的同意,他除了远远地看着,还能做什么?
她如今姓“冷”,早不是当初那个笪筱夏,他当年引得她外公深陷萧氏,最终惨淡收场,如今她已经开始了另一种生活,他又凭什么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存心让她不痛快吗。
“我听说这一年,你几乎再也没去过萧氏一次。怎么,准备拱手相让,把萧氏直接送给萧然?”他不说话,她换了个话题,总归两人都知道他避开她的原因。
他双眼沉沉的看着她,静了好一会,才轻轻道:“你想做什么?”她恨萧然理所当然,可她出国一年里,一点动静也无,手底下的人每次回复的时候都只有她和詹温蓝同进同出的点滴,他已经渐渐看不懂她,慢慢地摸不出她的打算。
这个他心爱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仅离得越来越远,而且,越来越神秘,完全猜不到她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他其实想说,既然不能原谅,那么对萧然这个人不理不睬,才是最重的打击。
自从萧然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之后,那眼底的执着已经完全不经掩饰。
萧然爱她,直到她死他才知道。这么愚蠢到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从萧然的眼底看得一清二楚。
打击祁湛,不过是因为知道祁湛是“冷云溪”的男友,收购金峰,却是为了她再次和他扯上关系。
陈昊看得懂,他不信冷云溪会看不清。
既然对方已经动心,还有什么是比心爱的女人的无视来的更悲凉?
“你觉得,我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她忽而一笑,满室宛若百花齐放,瞬间璀璨,只那一双漆黑的眸子越来越深,让陈昊忽然全身一冷……。
冷云溪离开的时候,陈昊坐在房间里动都没动。从前面“不夜天”赶来的王纲倚在一边的墙壁上,重重地吸了一口烟:“她好像,哪里有些变了。”
到底是哪变了,他说不出来。只是,他觉得,以前那个冷家小姐是惹不得,现在这个,却是快要化魔了……。
陈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禁欲感十足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第一百一十四章 莫名的熟悉
冷云溪离开的时候,陈昊坐在房间里动都没动。从前面“不夜天”赶来的王纲倚在一边的墙壁上,重重地吸了一口烟:“她好像,哪里有些变了。”
到底是哪变了,他说不出来。只是,他觉得,以前那个冷家小姐是惹不得,现在这个,却是快要化魔了……。
陈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禁欲感十足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云溪回学校的时候基本上全院的人都已经知道她和詹温蓝回来了,并且,在司徒白和鎏金有意无意的渲染下,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院草已有主,才女已有夫。
第一堂上课的时候就几乎是盛况空前,许多低年级的学弟学妹跑来围观。从南京直飞到北京,大清早就直接到校的詹温蓝被这场景弄得有些忍俊不禁:“难道现在学校的学生都开始走偶像路线了?”不过是离开一年,为什么看他们这表现就像是在看极地的企鹅――一辈子都没见过一只的样子。
“啧啧,詹院草,太谦虚了可不好。谁不知道,你们俩一个才子一个佳人,珠联璧合,笑傲江湖。”司徒白叼着只棒棒糖,一边转笔,一边撑着下巴打量四周窥探的眼神,心底琢磨着真应该暗地里偷拍云溪和詹温蓝几张私下的照片,放到网上觉得赚一票大的。
“还教主千秋万代,霸业天成呢。成天脑子想的什么!”鎏金敲了她一记,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感觉云溪回来之后,这小白姑娘又开始走脑残路线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天马行空。难道是因为靠山回来了,从此就可以不动脑子了?
“话说回来,最近你把公司那边都跑全了,可古玉轩倒是一次也没去过?你该不会真打算当甩手掌柜了吧?”老金喝了口香浓的豆浆,无视周边那群陌生打量的眼光,手指轻轻往云溪的下颚一挑:“小娘子,你要是正敢这么做,大爷今晚就让你整晚难眠!”
“扑”――小白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满脸憋得通红,扭过脸去,身体一阵狂抖,坐在她身边的同学都怀疑她快要笑抽了。
詹温蓝眨了眨眼,立即感觉到四周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他是该出来捍卫自己的男朋友身份呢,还是顺着民意继续围观好戏?嗯,这是个question。
“大爷做什么这么生气,是伤心我冷落了你?”谁知,一道堪比林黛玉的娇弱怜爱嗓音下一瞬就在老金耳边响起,声音太轻,以至于别人只看到冷云溪亲昵地凑在她耳朵前呢喃了两句,然后,那个自称“大爷”的姑娘耳边慢慢地红了起来。
两个女人靠在一起,神情一个比一个暧昧,那个在院里向来以毒蛇辣嘴著称的老金竟然都被逗得脸红。群人们内心的小宇宙已经完全不满足于偷窥,大有凑上前安装窃听器的冲动!
“靠!”脸皮越来越厚了,这妖精越来越精怪。老金捂着涨热的耳朵,往后退了退,心中暗念:那无阿弥陀佛,詹施主,这妖孽,您慢慢留着笑话吧,贫尼招架不住。
詹温蓝笑如春风,在所有人倒吸一口气的当下,轻轻地揽住云溪:“她们嫉妒我们。”
cao!这还是当初那个风神如玉的詹院草吗?被带坏了,绝对被带坏了!这是掉节操的节奏啊!
旁边所有同学心底狂吼,只可惜,老师买着悠闲的步子已经走到教室门口了,任心底各种烈焰燃烧也得自觉扑灭啊。
老头一进教室,首先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坐在最前排学生课桌上的书本,才确定自己没有走错教室。怎么学校里的孩子一下子都这么爱蹭课了?今儿教的可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啊……。
傍晚四人吃晚饭,没有直接各回各家,反倒是意见极为一致,由詹温蓝开车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古玉轩。
自从上次在英国出了那次意外之后,鎏金的母亲基本上会不时地监督自家女儿,以防她再沾上什么恐怖事件,所以她虽然笑话云溪是甩手掌柜,她自己也想去不了多少。‘
倒是司徒白因为厉牧故意埋伏袭击的事情,弄得十分愧疚,所以最近一直到古玉轩的机会比较多,虽然并不参与运转,但常常会给老金提些个人建议,想法十分独到,也引来不少顾客。
四人到珠宝店的时候,正好是交接班。这处是位于学校最近的店面,店长和冷云溪、老金她们见面的次数最多,一看到她们几人走进来,就立刻笑着迎了出来。虽然看上去这几个人都是未出社会的象牙塔公子小姐,但在古玉轩呆了一年多,看着自己的存款日渐丰厚起来,他对这几个在校学生的看法已经完全不可容日而语:“东家,掌柜。”
云溪忍耐地闭了闭眼,对于鎏金要求底下人统一叫她“东家”的这个恶趣味,她始终没办法让她改过来。
“李经理别客气,我们就是随便来转转,最近生意怎么样?”看到云溪脸上那一瞬间的忍耐表情,老金速度觉得,值了,看着店长的表情也越发温柔起来:“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咱们东家今天可是难得有空。”
小白在一边嗤嗤地笑,见有挑选宝石的客人狐疑地望过来,立马肃颜,咳嗽一声:“咳咳,听说最近这对面也开了间珠宝店,我们这里客源会不会受影响啊?”
云溪听她这话,回身一看,果然,在写字楼对面亦设有一家珠宝店,装修和古玉轩差别不大,都是走的复古优雅路线,和一般的那种国际化潮流品牌装潢截然不同。忍不住挑眉,这谁这么大胆,竟然抄袭到家门口了?
店主知道这几人说话就是这个调调,听上去像是开玩笑,其实说的每个字都有含义,微微沉吟了一会,才回到:“那家店面开业才一个多月,虽然走的路线和我们相仿,都是主打玉石生意,不过一般在我们这里买过的客户很少回去那边。只不过,一般如果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客人,如果不太认识我们的牌子,都会先去那边逛逛。”
詹温蓝也随着他们的目光往那边看去。要说地理位置,的确对面和这里差不了多少,不过鉴于对面有几家颇有名气的奢侈品牌入驻,许多有经济实力的客户群会优先在那边逛逛。
“知道这店的老板是谁吗?”老金也就在电话里听店长提起过,不过上个月营业额出来的时候,丝毫没有起伏影响,便没多想这件事,如今一看,倒有些蹊跷。
“没有,那边的工作人员神神秘秘的,几乎不从正门出入,我们这边下了班的时候,那边已经熄灯了,更本没机会去问。”同行有同行的忌讳,市调什么的不是在哪里都能适用,天天门对门的生意,谁不知道谁是哪家店的工作人员啊。想上门去打探消息,也得看人愿不愿意说。
老金理解地点了点头,回头却对云溪说:“要不,我们去看看?”
云溪拍了拍她的手:“你就不要去了,就你这曝光度,一进去别人就该以为你是找茬的了。”在北京“古玉轩”基本都是由鎏金出面打理,她那一张脸虽然年轻,可是在这行里基本上该认识的人都认识的差不多了。小白也不行,最近来的次数太过频繁,估计那边要是留点心的话,也该对她有印象了。
她将手挽住詹温蓝的胳膊,轻轻一笑:“既然来了,我倒要好好见识见识敢和我们唱对台的人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店门被推开,又速度阖上。
云溪和詹温蓝穿过马路,朝着对面写字楼的店铺走去。
远远看去,简直就是金光闪闪的富二代小情侣在这边购物不满意,换了间店面去选合意的珠宝。
果然,见两人远远走来,门店里的服务员极为恭敬地拉开大门,微微屈身,弯腰行礼:“欢迎光临。”声音清脆,表情恭敬,十分有水准。
云溪环顾一圈,店里面积和古玉轩差不多大,但是客服的人数却不多,每个人虽然都噙着礼貌的微笑,却一点也没有生意人该有的热脸孔,仿佛只是尽职尽责的站好这一班岗。
“先生,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一个身穿藏蓝色套裙的女子从后台走了出来,看到云溪和詹温蓝时微微惊艳了一下,却很快地收起脸上的表情,极为平静地将两人往柜台前引导。
“这里都是我们最近新推出的款式,比较时尚年轻,最适合你们。”她挑出一个吊坠,轻轻地在云溪胸前比划了一下,只见灯光下,那宝石流光溢彩,水色极为引人注目,配的她的皮肤显得越发水嫩,几乎让人移不开眼。
云溪暗暗在心底一叹。
果然,虽说只是开张了一个多月,没对古玉轩造成影响,但看看这满室的珠宝质量,再看这些人的礼仪模样,各个都不是那种随便在街边就能挖来的人。
虽说是出门做生意,要笑脸迎人,各个的表情都极为矜持,却反而有种礼貌金贵的感觉,并不惹人厌烦,越发诱得人想要多看看。
可这感觉,为什么这么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的一样?